錦衣夜行第318部分閱讀(1 / 2)

錦衣夜行 未知 5889 字 2021-02-15

的話,夏潯在小櫻傲人的雙峰間掏弄一把,惹得小櫻又是一陣嬌嗔

夏潯笑著擁住她,小櫻坐在他的懷里,一顆稍嫌忐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夏潯依舊愛撫著她,心神卻已悄然浸入對遼東情形的思考之中,回京之後,這些都是要向皇帝詳細稟報的,自然要抽時間整理一下

歷經一冬,遼東布政司對韃靼的重新編戶接收安置委任官吏設置管理制度等方面的工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無力拯救陷入死亡邊緣的族民也無力抗拒大明武力的阿魯台不情不願地交出了權力,被夏潯親切地邀請到沈陽衛長住了,他的爵位依舊保留著,卻徹底失去了權力。

說起來,阿魯台其實是很幸運的,實際上,在本來的歷史上,十多年後馬哈木之子脫歡一統瓦剌,再度東侵,阿魯台西戰於瓦剌,東戰於兀良哈三衛,其部下衣食無著,紛紛散去,或降大明,或降瓦剌,日薄西山的阿魯台最後全部族人僅剩一萬三千多人,徙居母納山,窮困潦倒,最後被脫歡出兵殺死,瓦剌至此一統韃靼。

而今,他不但能得善終,而且榮華富貴並不稍減,實在是個幸運兒。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未來的下場竟是這般凄慘,所以心里恨極了夏潯。

夏潯可不怕他恨,這貨以後只能留在沈陽做寓公了,還怕他畫圈圈詛咒自己么這老貨就算罵人,也就翻來覆去那么幾句,比起江南那幫子文人現在罵自己的話,罵得五花八門鞭辟入里,那功力可是差得太遠了。

阿魯台當了甩手掌櫃,雖是當得不情不願,卻也不用操心那許多頭痛事了,這些事自有遼東都司操心。遼東都司自從朝廷擬定了對韃靼之策後,就開始籌措從海路運來糧食,用軟硬兼施的手段降服韃靼人不難,難的是歸心,這一點就要體現在陸續的政策上。

儲備糧草,避免春荒,避免因為兵劫之後的災荒餓死大批牧民,這就是爭取民心的第一步。

運糧的事情全部交給了鹽商和糧商,朝廷現在大型工程太多,根本顧及不了這一塊。運糧到遼東,直接以物易物交易,從遼東換取人參東珠牛羊皮裘等物,由商人來經營卻是大有賺頭的,何況不喜歡換取東北特產的還可以用鹽引交易。

所以大批的商賈搶著承擔起了往遼東運糧的任務,春風一起,他們就陸續出發了,他們不但從江南采購米糧,還從東南亞等國購進米糧,這個過程中,直接進一步促進了海外貿易糧食貿易的發展,同時也促進了海運的發展。

糧船一批批地從海路運到了遼東,大量的糧食穩定了遼東糧價,同時,大量糧食的運入,也避免了一些j商大肆提價,在榷場交易中趁機盤剝韃靼牧民,激起剛剛歸服的韃靼牧人的忿怒。

糧食運入,牛羊牲畜毛皮特產等物又源源不斷地運出,這個過程中也促進了遼東經濟的進一步發展,遼東百姓第一次發現,原來戰爭不一定必然使得民不聊生,有時候反而會叫他們更加富足。

眼下,遼東與韃靼交易最多的物資是馬匹,戰馬是重要的軍用物資,原本不允許普通商賈貿易,這項權力是限制在朝廷手中的。不過朝廷不以贏利為目的,其交易手段交易作用官僚化嚴重,貿易效率也極其低下,夏潯特意請旨,針對遼東的特殊情況,放開了這一條件。

為了鼓勵交易馬匹,遼東布政司在提高牛羊貿易賦稅的同時,降低了馬匹交易的賦稅,通過經濟手段,促進了它的發展。於是,大批的蒙古馬通過經濟頭腦發達經濟手段靈活的商賈輸進了關內。

同樣是飼養牲畜,養馬比養牛羊還要賺錢,嘗到了這個甜頭之後,窮得叮當亂響的牧民們雙眼一亮,在這個春天里,重點飼養放牧馬群的牧民明顯增多了。

關於給馬市交易大開方便之門,刺激牧民養馬,朝中曾有許多大臣提出過異議。有的大臣認為游牧強悍,蓋因有馬,不應該刺激他們大量養馬,而是以養牛羊為主,鼓勵韃靼牧民多養牛羊,以牛羊市易各種生活物資,兩全齊美。而馬,這可是戰爭利器,如果讓韃靼人擁有太多馬匹,會叫人很不安。

皇帝接到大臣意見後就沒有急於表態,因為這么多年的認知,使他知道夏潯每做一件事都一定有他的想法在里面,他的想法很多時候角度刁鑽,異於常人,但是細細想來,卻又大有道理。所以朱棣只是把大臣們的意見轉發於夏潯。

夏潯果然上書言明了自己的看法,這封奏章一上,那些有異議的大臣立即再無異議。夏潯在上書中說:草原上的人要放牧才能生存,草原遼闊,不同於中原的圈養家畜,放牧就必須要有馬,因此即便你窮盡手段來限制牧人養馬,哪怕把馬壓價得一文不值了,他們也一樣會保留一定數量的馬匹。

馬匹的數量至少會人手一匹,而不分男女老幼人手一匹馬,也就意味著如果打仗,他們不但能擁有足夠的戰馬,要做到一人雙馬甚至三馬也不難。所以,只要他們想打仗,無論什么時候,他們始終都是有足夠的可用於作戰的馬匹的,這個限制就牧民方面來說毫無意義。

而對中原來說呢,目前又嚴重缺馬,不但軍中缺馬,民間也缺馬,以致馬價炒得很高,依舊不敷使用。一旦限制養馬之地的馬匹飼養,並不能減少牧民用於作戰的馬匹,只能使中原的馬匹供應更加困難。可是鼓勵他們養馬呢

草原只有那么大,放牧的牧人只有那么多,他們的草場有限每個人能夠放牧的牲畜數量也有限,他們多養馬,就沒有余力也沒有足夠的草場再去養更多的牛羊,他們需要養馬來交易,去換糧換布匹換各種生活物資,去過更好的生活,這不是很好嗎

一旦他們心懷歹意,在有心人的糾集下想要作亂,多余的馬匹對他們的戰斗力並沒有絲毫幫助,這時候牛羊才是他們最重要的物質保障。所以,他們多養馬就得少養牛羊,生活物資就要更依賴於農耕民族。

在目前,他們剛剛歸附,人心還不穩定的狀態下,是叫他們做到衣食住行可以自給自足好呢,還是叫他們把肚皮問題交給大明來負責好

當然,這也是過渡階段的一種手段,這個階段他們的不均衡發展是對統治有利的,等到雙方的對立和隔閡漸漸消除的時候,中原也擁有了足夠的馬匹,供求關系就會改變,供過於求,馬匹銷路不暢,牧民自然就改以飼養牛羊為主了。

朱棣雖然是一位雄才大略之主,有些方面遠比夏潯想的透徹,但是夏潯的方法里包含了許多後世的經驗和智慧,包括市場經濟的規律,夏潯分析得有理有據,頭頭是道,有些方法其目的之深遠,連朱棣看了都拍案叫絕,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現如今,遼東布政司以當初改造遷置遼東部落的經驗,結合韃靼部落的特點,因時因地制宜地制定了許多新的政策,對韃靼部落和牧民重新進行編組,指定了新的首領,劃定了游牧范圍,並且在以物易物的交易中,轉化了一部分牧人從此專職以貿易為職業。

還有一部分完全失去了放牲資料的牧人做了農民和佃戶。另外一部分家中失去青壯勞力或主要生產資料的牧民,依照以前弱肉強食的草原生存原則,只能被人擄走,或者主動變成別人的奴隸,才能生存下去,現在則被遼東漸漸興起的工廠作坊招納為工人。

隨著遼東貿易的發展,許多人不滿足於將皮毛等粗加工特產直接販賣於關內了,因為那樣獲利太少,所以早就有人開始經營大的皮裘制作作坊,他們的成功,讓更多的人開了竅,他們開始覺得只是大量的買地,收取定額地租,或者辦大牧場,販賣牲畜營利,遠不及加工貿易賺來的錢直接而快速。

所以有些人早就開始轉型,出現了各種類型的工廠和作坊,這樣的工廠最短缺的就是無產的專以作工為業的勞動力,所以他們很樂意招攬這些無家可歸無事可做的百姓成為自己的工人。這樣一來,草原上的人少了,草皮與水源的競爭不那么激烈了,遼東布政司要安置繼續以游牧為生的人也就容易了。

一如當年一樣,夏潯只把握大方向,具體的事情完全放手,哪怕在一些細節的處斷上他們會碰些釘子,夏潯也不會事先提醒,而是由著他們去碰,只要不出大亂子。很快,萬世域的遼東布政司在處理這個新的統治領地擴大了不止數倍的新遼東時,便得心應手游刃有余了。

欲速則不達,暫時只能做到這里,消化是一個長期過程,至於把山西布政司陝西布政司和北直隸向外擴張,甚至以大寧為中心,再劃出一個新的布政司,對韃靼進行徹底的分解,這就不是三年兩年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所以,現在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夏潯思緒悠悠,將韃靼和瓦剌的情況細細地捋了一遍,滿意地吁了口氣。

「嗯停一下那里是怎么回事」

從思緒中醒來的夏潯無意中向窗外一望,立即叩窗叫人停車,隨即卷起了簾籠。

不遠處是一座不高的山峰,山峰上有一處峰燧,道路旁是一片灌木,這是山陽,灌木上的雪已化去,抽枝發芽,新綠一片。在灌木叢中有一條人工踏出的道路,道路通到半山腰上。半山腰處有一片沒有生長樹木的土地,此刻,那里正堆起一個巨大的墳包,黑黃的新土,四周插著一些招魂幡,在山風中嘩啦啦地飄揚著。墳前,有許多軍人打扮的人頭扎孝帶,似乎正在舉行祭祀活動。

這要什么人去世才要築起這么大的墳塋,叫附近駐地的守軍都來祭典,夏潯不記得最近有什么重要的軍中人物去世,所以要人問問。車隊停住了,一個侍衛順著那條小道跑上了半山腰,過了一會兒又急急返回,到了車前,低聲道:「國公,這里是杏山驛駐地,赴韃靼調停的軍隊是從各個衛所抽調的,杏山驛駐軍也抽調了許多士兵,同不肯歸服的部落交戰。如今大軍回返,杏山驛將士將陣亡袍澤的屍體都帶了回來,共計七十九具,全都葬在這里。」

夏潯的心微微一沉,沉默片刻,緩緩起身,正容道:「都隨我去,一同祭典陣亡將士英靈」

墳冢前,一杯水酒自夏潯手中緩緩淋下,放下酒杯,夏潯又從激動得滿眼熱淚的杏山驛將士手中接過一炷香來,向那巨大的墳冢鄭重地拜了三拜,在心中默默祝禱:「保家衛國,難免犧牲。但是,這一次我們本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傷亡的眾壯士英靈不遠,請聽夏潯一言,此番回去,我一定會為你們討還公道」

第997章 雙動手

夏潯一路趕到北京,先叫人送小櫻回館驛,自己則直接趕向行宮。

皇帝行宮就是原來的燕王府,也是當年的大元皇宮。未來的大明皇宮就是這里,不過這里不用推倒一切建築完全重建,主要是進行擴建和改建前宮正殿,後宮里需要拆除改建的部分不是很多,所以這里是最先動工的部分,現在這里早已建築完成,皇帝到了北京後,就住在這里。

夏潯入宮見皇帝時,皇帝身邊正有眾多的伴駕大臣,一起商量著營建北京和南糧北運的一些問題。一聽夏潯到了,朱棣欣喜異常,馬上停了討論,喚他覲見。

夏潯一見聖駕,便就擅離職守,赴瓦剌救人的事向皇帝陛下請罪,朱棣本就無意治罪於他,笑吟吟地答道:「文軒謀略北疆有功,舍公就私固然有過,不過功過相抵嘛,就不予追究了。」

皇帝既然主動替他開脫,旁人也就不好再說什么,朱棣賜了座給夏潯,便向他問起遼東情形。

通過奏章和各種情報的匯集,朱棣對北方的情形其實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但是當然比不得夏潯這樣詳細介紹來得細致全面。

朱棣聽得很用心,不時還就一些當下需要注意的問題和以後需要根據時局變化進行調整的政策,提出自己的看法,叫人記下來,以便回來再叫眾大臣就這些問題商議個妥當的辦法出來。

這一番匯報,大約用了一個半時辰,皇帝才欣然道:「北疆之事,現在算是打開了局面,文軒勞苦功高,未來的改造和建設,非一時一日之功,也不必急於一時。你剛剛趕回,一路疲乏,先回館驛歇息去吧,明日再來見朕,陪朕一塊去看看天壇的建設」

夏潯躬身應是,朱棣又對殿上眾大臣道:「諸位愛卿也都散了吧」

眾臣工紛紛答應,向皇帝躬身告辭,夏潯雖然答應著,卻留在那兒直到其他人都走光了也沒動,朱棣見他欲言又止,不禁問道:「怎么,文軒還有事要對朕說」

「是」

夏潯下定了決心,向朱棣深深一揖,沉聲道:「皇上,方才人多口雜,臣不便問起。臣決定赴瓦剌救人之前,不知此行能否安全返回,是以曾於驛署留下訣筆書信一封,不知皇上可曾看到」

朱棣沉默片刻,答道:「你想說什么,朕已經知道了。朝廷有法紀,可法紀需要證據,朕不能據你一言,便處置大臣」

夏潯道:「那么,臣請旨察辦此案,臣一定會把此案查個真相大白,還公道於遼東軍民」

朱棣微微蹙了蹙眉,說道:「這件事,朕已吩咐下去,派人調查了,文軒靜候消息便是」

夏潯無奈,只得拱手道:「是,既如此,那么臣告退」

朱棣看著夏潯緩緩退出去的身影,輕輕地嘆了口氣。

夏潯那封交代後事的書信他當然看過了,他根本不需要調查,就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抱著必死之志趕赴瓦剌的夏潯,決不會在「遺書」中信口胡言,夏潯和紀綱沒有私仇,如果說是為了爭權爭寵,一個心萌死志的人,到了這一步也就淡了,豈會誣告他人。再者,以紀綱的為人和性格,做出這樣的事,大有可能。他很清楚,夏潯這是胸有不平之氣,在為無端犧牲的眾多將士鳴不平。

可是,直到目前為止,他對紀綱還是相當信任和倚重的,事情已經發生,北疆大局又沒有因此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結局還是相當完美的。有必要再追究此事,自斬心腹么紀綱邀功心切不假,可做臣子的若是個個都沒有邀功之心,皇帝如何驅策群臣呢

朱棣更擔心的是,紀綱也算名震朝野的一位重臣了,如果要殺他,就得公布他的罪狀,可大明暗中挑唆,使得瓦剌和韃靼自相殘殺的這些秘密豈能公諸於眾

再者,一旦本可避免犧牲,卻因為大臣邀功,致使戰局惡化,造成許多將士不必要傷亡的消息傳出去,那些死亡的將士家屬和傷殘將士本人,會不會因此寒心如果以後朝廷再有什么命令,將士心生疑慮,朝廷威信動搖,豈不就是動搖了國本殺一個紀綱,能補償這樣可怕的後果么

如果有人利用這件事挑唆遼東軍民對朝廷的不滿呢這種事情是很可能的,那些已經被剝奪軍權遷居遼東的韃靼貴族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到時候流言四起遼東的情形太復雜了,一下子接收的韃靼百姓又太多了,這時軍隊不隱,後果堪憂。

朱棣不想讓夏潯寒心,可是出於種種考慮,他也不想殺了紀綱,激起更大的震盪,現在遼東必須得穩。再者,夏潯和紀綱都是他極寵信的臣子,他也不想自斬一臂,左右為難之下,他只好使個「拖」字訣,先把此事壓下去了。

人人都以為皇帝可以生殺予奪,可皇帝也無法隨心所欲啊

夏潯出了宮殿,仰天一聲長嘆:「皇帝對紀綱仍是寵信有加啊」

他當初為了自保,擅殺錦衣衛官員,這是死罪,皇帝卻包容了他,如今紀綱為邀功而采取激進手段,致使遼東將士增添了許多不必要的犧牲,皇帝自然也能包容他。

皇帝也是人,哪能做得到六情不動,完全持公。

不出意外的話,塞外游牧民族的問題當可順利解決,哪怕瓦剌未來又有變數,只要韃靼盡入大明之手,瓦剌也不可能再像本來歷史上那樣,壯大到足以為禍中原。他如今唯一未了的心願,就只有干掉紀綱了。

此人不死,與國無憂,不會造成什么大的禍害,實際上在本來的歷史上沒有他夏潯,紀綱的結局依舊是未得善終,並沒有對大明造成多大的禍害。

但北疆之事,是由他和紀綱兩人聯手負責的,那些本不必犧牲卻已變成屍骨的將士,對他來說是一份責任,旁人可以不管,他不能不管,替這些將士討回公道,是他的責任,唯有盡了這份責任,他才活得心安。

夏潯舉步行去,心中只想:「不知木恩那邊調查紀綱的事進展到了什么程度」

紀綱從殿下退下時,發現夏潯有意不走,頓時心生警覺,可他腳步放得再慢,總有走出去的時候,又怎能知道夏潯要與皇帝說什么

紀綱心中有鬼,自然心虛,他生恐夏潯告他的黑狀,又不知皇上聽了心意如何,是以心中頗為忐忑,正猶豫著想走未走的當口,趙王朱高燧從宮牆一角繞出來,一眼瞧見紀綱,便呵呵笑道:「紀大人,腳步遲遲,可有什么心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