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節(1 / 2)

「主上天性固不可違,天下人情亦不可拂.考獻王不已則宗,宗不已則入廟」

「別情你竟知此語」二人同時驚愕,方師兄又嘆道,「我和子實得聞此言,只道事在人為,終有兩全之策,沒想到現在欲罷不能了」

原來方師兄桂萼因議禮而貴,惹得欺名盜世之徒眼紅,紛紛模仿起來,專門投嘉靖所好獻禮,師兄大禮集儀,為了以示平正嚴明,未收入後來隨即附和的言錄,這卻引來那些投機分子的不滿,光祿寺署丞何淵在方師兄進獻後不久即提出建立世廟邀寵.這次再獻大禮集儀,師兄等仍是堅決未錄一干勢利小人之言,竟引來他們強在皇上面前群起攻訐.

桂萼道:「我等豈能與小人為伍.元亨之舉雖不妥,但也在清理之內.」

我一驚,才聽方師兄解釋到,冀元亨冀師兄平反後任戶部主事,贊同夏言清除庄田的主張,不料不僅因此遭到一些勛貴的反對,因議禮遭到繼統派的抵制,兼之與方師兄桂萼等關系甚密,嘉靖本來就多疑心,這次冀師兄跟著被繼嗣派的幾個官員攻擊,為人方正的他竟起了歸隱之意,已經在昨天上了辭呈,現在正在部里交割,打算回余姚與老師共居.

「冀師兄太過方正.」是以至此我也不能強求,只能再飲一杯酒,「冀師兄陪著老師也算是件好事.」

沈希儀顧不了這么多,道:「皇上到底是信任你們多,書賢兄不也進了詹事府戰場上有欺軟怕硬的兵油子,但還是打勝仗,靠的就是骨干精兵,皇上也清楚你們是中堅,何況」

「何況張璁進兵部侍郎.這就是信號何況我們這些小百姓還要仰仗精兵骨干擋住敵人的大軍那」想不到師兄升遷還有內幕在其中,我有心打破屋里稍微有點凝重的氣氛,「我還等著師兄叔父那一任考官躍上龍門呢」

一句話說的大家都笑了,說到張璁和方師兄升遷沖淡了氣氛,說到底,沈希儀那句話,嘉靖靠的是師兄桂萼一系人,他自己也該衡權利弊.

「真麻煩的還是議禮本身,我們做臣子的,也只能盡臣子本分了.」方師兄說完這句,拋開了自己的事,轉而問起我的狀況.

事情到了這份上,也是時候告訴桂萼,這事需要他的幫忙,但嘉靖那里需要幾個人好好配合,免得惹來不必要的大麻煩.

「別情你還說自己躍上龍門,我看你是嫁入龍門還差不多.」桂萼沒先怪我瞞著他,說起笑來,「想起來我還參過你幾道,虧得沒出大漏子.」

「這樣才能叫嘉靖的不起疑心」桂萼行事任意,我在他面前也不用一口一個「今上」「陛下」的,反倒是師兄與我相交密卻書生氣重,果然看他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我接著道,「該怎樣還是要怎樣,但要請叔父、師兄還有大舅哥幫侄兒師弟妹夫我多多提防趙鑒,」

「這什么亂關系呀」輪到三個人為自己的輩份發牢騷了.

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共飲之時仍叫人感到振奮,四人一直坐到月上中天,一身暖氣和和整個冬天的寒冷比起來顯得微不足道了,我趕緊拉緊車簾,探望寧師姐也耽擱下來,只有推到明天.

從隱廬出來是不可能不帶著魏柔的.昨晚她和希珏苦等我回來,今天早上希珏還在熟睡就服侍我穿衣,內務非她所長,早餐我也只能在她滿含希翼的秀目注視中含笑吃下,真如六娘之言,她得知我並沒有公務就一定要跟我一起出去,我勸說一番就隨她了.

除了在剿倭營的熟食干糧,好幾年沒吃過這樣的食物,所以直到纓子胡同口我還臉上還掛著吃早點時的微笑,魏柔在我懷里一語不發,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相公你要笑就笑吧」

我頓時大笑,狠狠的在她腦袋上敲打一下:「阿柔,你知道自己現在是多么可愛嗎你相公睡覺都會樂醒.」素手調羹,不管端上來的是不是美味,那一份心意都足以繞梁三日,這頓早餐我真的是吃的有滋有味啊

痛楚從大腿傳來,我一唬臉,魏柔的小手立即摟上我的腰:「相公這張嘴不知道要騙多少女孩子的心吶」柔的仿佛是太湖的水,「可奴家就喜歡叫相公哄著奴」

「相公沒騙你喔」魏柔正在慢慢忘記之前那個謫仙,在遠離江湖是非的地方,她就是一個平反的小女人,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如白梅綻放那般動人,那般美好,惹人愛憐.

寧師姐正輕哼著哄四個月大的小寶寶睡覺,我和魏柔坐在碧紗櫥上靜靜的看著煥發出母性光輝的她,寒冷的冬天也好像叫寧師姐如柔和的歌聲帶到了溫馨的春天,溫情的神采在她的臉上,竟是出奇美麗,嬰兒剛剛睡去的可愛模樣和她的美麗組成比任何春風都要溫暖的氣息,熏得我和魏柔醉在其中.

「妹妹才是仙子下凡呢.」出了暖閣,寧白兒拉著魏柔的手贊道,「我沒能喝上妹妹的喜酒,今天一定得補上.」

抬腕之間看到魏柔手上的護花鈴,是輕托著護花鈴喜道:「這真是姐姐早在盼著這一天,最算師弟的心沒白費.

魏柔被寧白兒誇得暈生雙頰,抱住我的手臂,烏黑的眸子射出絲絲柔情,舍不得離開我的身體,魔門和隱湖的不,不該有什么魔門隱湖,我和她之間的愛有了今天的結果,我也在二十幾年來頭一遭感謝了一回上天對我的眷顧.

見寧白兒的歡喜里隱隱透出一絲欽羨,我安慰道:「姐姐莫要太過擔心,阿柔可是羨慕姐姐生了個大胖小子,每天晚上都嚷著也要給弟弟生一個呢.」

「哪有」魏柔羞赧的嗔了我一眼,眼珠一轉明白了我的意思,便拉著寧白兒問起生產的保健和育兒的知識,談到這些寧白兒果然心情轉好,細細和魏柔講起懷孕生子的幸福.

兩個女人漸漸熟絡起來,只是在寧師姐親自下廚,端出色香味俱全的幾樣小菜,魏柔的眼里頓時滑過一絲羞意,甚至走向飯桌的步子都為之一緩.寧白兒看在眼里,在瞥見我眼里的憐愛,便猜了個大概,笑道:「妹妹擔心什么吶,弟弟不缺給他煮菜的女人.弟弟能娶到妹妹是他的福氣.」

魏柔思想里的正統觀念里屬於江湖的那一部分隨著她嫁給我就已經散開,面對這個魔門師姐,她怕是把寧白兒的身份拋到了爪哇國,滿腦子都是一個溫柔女人照顧小寶寶的溫情吧.

從寧白兒那兒回到隱廬,魏柔才悠悠嘆道:「姐姐也挺孤單的.」寧白兒的家因有了新生命的誕生的確比以前多了很多熱鬧人情,但本是溫馨的畫卷里偏偏少了男主人,「總有個盼頭.」我心里卻明白,不能再這樣拖下去,該和白瀾想辦法了.

今天可能是最後清閑的時間,新年喜慶再長也有個盡頭,我的腦海里不期然蘇瑾的影子,她真的要參加京城花會我的心比在蘇州時冷靜不少,現在看來,為她,我的確是做的太少.正琢磨這看望蘇瑾,蔣遲的人就到了隱廬.

和蔣遲見到熟悉的妖艷,一身極為自然的老鴇的做作,我眼角的余光全在蔣逵身上,容湘兒雖然倒向了他,但她的忠誠度還要看蔣逵的手段,一旦有容湘兒反水或者蔣逵猶豫的跡象,我都要盡快做出反應.本來以為再怎么的易湄兒也要過完年才上路,現在急急回來想必練家也發覺京城需要她坐鎮.她的提早到來叫我對容湘兒的忠誠不在那么自信.

但願蔣逵能看透紅粉帳.

留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我惦記寧馨兒,決定回得意居.到了口袋胡同,新年的喜氣仍回盪在院口嬉鬧的孩童,路上走動的行人身上,不過我仔細觀察卻發現除了沈希儀安排的身外,另外還有三人在監視這得意居.

我遲疑片刻,只得放棄.那三人輪流換位,得意居院口至少落在一人視線里,我這樣進去肯定被抓個正著,只有等晚上了.

聽了我的話,魏柔也擔憂起來:「這樣相公看寧馨兒妹子困難了很多.」「不是正隨了你個小醋壇子的意.」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