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節(1 / 2)

台上七個小童和摘星樓里的姑娘聽過張寅的話目光里都多了點敬畏,又都閃現出羨慕.而蘇瑾只是在台上靜靜望向這邊,似要開口卻始終沒有答言.

張寅在眾人目光的焦點負手抬眼,任由眾人議論,炯炯目光配上粗獷魁梧的外面,竟隱隱有了幾分霸氣.一直等到小鳳仙站出來走近,他才向小鳳仙點頭一笑,道:「我知蘇姑娘不是摘星樓的姑娘,不敢讓摘星樓為難.」說完腳一點,竟拔地而起躍向凌空木台.

「大膽」我和李思幾乎同時喝道,三道人影同時截向他.到底是我盛怒下的速度快一籌,在半空一掌揮出,將張寅又逼回了走廊.魏柔在隨後突然一拳轟向李思的胸口,李思急忙側身閃過,不料魏柔左手不知從哪擎出一把唔寸長的匕首直逼李思眼睛.

李思措不及防,右手拍在匕首上借力,如一片輕葉在空中隨風橫飄驚險讓過,身體卻不由自主向下沉去,落在大廳怒目向上.

李思一驚之下用的仍是隱湖的流雲決,魏柔冷哼一聲,和我借勢躍到蘇瑾身邊不言語,秀目瞪著李思詢問.

「哼」李思同樣冷冷作答,連施「扶雲」「停雲」兩式重上二樓,姿勢之優美使眾人剛剛見魏柔襲擊李思的驚呼又變成了贊嘆.李思對著我和魏柔隔空一拂衣袖,沖張寅道:「今日瑾兒本不該來,但既已到了這兒,各位就請多尊重.在下李思,正是瑾兒的夫婿.」

「你」想必每一個客人都沒料到會突然鑽出個人來說蘇瑾已經有了男人,詫異之下多的開始指責李思是狂妄之徒.張寅是罵道:「大話的小白臉,你不看看眼前是什么人就充愣」

「哼」李思瞅了張寅一眼,恭聲向眾人道:「感謝在座各位捧場,李某不日將迎娶瑾兒.如各位有意,不妨到江南賀喜,在下恭候各位.」語氣一轉,「至於花會以及今晚這場演出,這還得問問秦樓的少東家.」說著指向凌空台上的我,口中卻只頓了一頓.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花會就不用了,京城江南相隔千里,路途勞苦,瑾兒還得早日返回江南,不宜勞累.」

李思把話說絕了卻將眾人目光引導向我,幾百雙眼睛齊刷刷望向我,詢問或憤怒,我不得不點點頭:「蘇大家落籍秦樓,然秦樓和聽月閣還有協議,需要和聽月閣協商相關事宜.蘇大家歌仙之名就是對她最大的肯定,京中花會,不參加也罷,權請蘇瑾自己做主.秦樓以及我王動一定盡全力支持蘇大家.」

蘇瑾從我身後走出,先是翩翩向我一拜,再面向眾人一拜:「原沒想到給大家添了麻煩.奴家本已答應李郎的婚事,聽月閣秦樓養奴家多年,精舍玉食十余載,琴棋書畫莫不指點,恩情不敢輕望,原想趁著花會為東家了結奴家一份心,李郎既到了這,奴家就隨他去了.」

大廳、樓上一片嘩然,李思片刻間又成了焦點,眾人卻有驚疑不定的,有瞪眼不甘心的,李思忍不住露出得色,笑眼四顧,道:「在下與瑾兒不日大婚,今日圖個喜氣我請了,也算為剛剛的混亂賠禮.」

第二十七集第五章

李思做了好人情,摘星樓今晚少說一兩百人,銀子下不了兩千,他一張口叫眾人承了他的情,本來只抱著瞻睹蘇瑾歌聲的人省了銀子,自然對李思多了好感.而他俊秀倜儻,言語行動自然而然透出風流,蘇瑾方才言語也向眾人表明了她倆的關系,這一時間就連有些看不過李思的富貴子弟都找不到擠兌他的理由.

我心思暗動,蘇瑾在京城一直住在隱廬不出,平日幾乎不離西廂房,話語寥寥,這和在愛晚樓大相徑庭,倒像極了從良的名妓居家.既然這樣她又為何要參加京中花會,她不是已經允諾李思了嗎,為報東家的恩情我王動何嘗需要這些

近距離看著身前半步的蘇瑾,陣陣幽香入鼻,還是那么熟悉的氣息,恍如我離開揚州的前一晚.

我一陣黯然,想不到竟要親眼看著她嫁給另一個人.即便早就清楚會有這么一天的,但那一絲希望越來越渺茫卻沒有消失過,哪怕我把它丟在一旁不去想.

與我並肩而立的魏柔緊緊攢住我的手,一縷微弱的真氣形成一道熱流從傳進我身體里,我默默嘆息,便要拉著她回席.

見她眼睛里滿是關心與急切,我無奈笑笑,就待躍回二樓,她卻一動不動.「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啊」我輕搖魏柔的手臂,強穩住絞痛的心,是以至此,我又能怎么樣.

「不妥」隱隱有些憤怒的聲音在李思身前響起,於是稍稍緩和的氣氛又緊起來,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張寅身上.我在對面清楚的看到一個舉人拉了拉張寅的衣袖,張寅卻不為所動,與李思爭鋒相對.

好像是沈籬子胡同的那個揚州舉人,可能就是他給張寅介紹蘇瑾以前的事兒的吧.李思見張寅不讓步,也著了惱,喝道:「就算作李某答謝大伙,如何不妥了」

張寅與李思對視道:「蘇姑娘身在秦樓,豈由你一句話說娶就娶.在下今晚就要為蘇姑娘贖身,和你這沒相干的人無關,但你卻在此阻撓,是為不妥」

這要說就是秀才遇上兵了,張寅這么個五大三粗的硬是杵在這里不讓步,明明蘇瑾已經默許李思的話,他卻偏要說李思是沒相干的人,但蘇瑾又的確還是秦樓的人,客人只要掏的起錢,給姑娘贖身誰也不能說他的不是.

大部分客人都有些風度,對張寅這樣的說法不以為然,可少數被蘇瑾迷住的人卻活絡起來,張寅話剛完,就有無良的嫖客附和,漸漸三三兩兩的聲音聚起來:「誰出得起銀子,蘇姑娘就跟誰走.」

一群淫盪的人說的難聽,我心里十分不悅,但他們攪了李思的局又令我隱隱高興,見李思俊秀的臉慢慢變紅,眼光也凌厲起來,我知他已經動了真怒,怕他發了狠,今晚蘇瑾就真的免不了跟他去了.畢竟理在李思這兒.

上前一步將蘇瑾擋在身後,我高聲道:「蒙諸位厚愛,但我剛才說的明白,蘇大家是聽月閣慕容老板培養,現落籍秦樓也卻也和以前的東家有著協議,脫籍也不由秦樓說了算,還等蘇大家回江南再說.」

「不用」給了張寅這個台階,他卻一點不領情,李思本來就對我的推托心存不滿,此刻張寅正和他意,「瑾兒與我情投意合,婚事一拖再拖,她不能在等,慕容那里別情你替我多擔待.」

張寅今晚第一次和我面對面,嘴里一點不含糊:「王大人秦樓少東家,關心蘇姑娘的前程那是自然,怕蘇姑娘吃了虧.那十萬兩銀子我即刻兌現,明日蘇姑娘作了堂堂正正的張夫人,比現在不知強多少倍.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我張寅說的話想賴都賴不掉少東家何必再猶豫」說著沖我一恭拳,一張臉上竟滿是狂熱與真誠,如同他真的愛蘇瑾到了極處.

兩人話說的漂亮,表面上好像蘇瑾歸宿是憑我一句話.實際二人如意算盤打得叮當響,李思落下張寅不管,想先逼我放人再應對他:張寅拿著銀子橫沖直撞,十萬兩高的離譜,正妻的位子也許諾在那,倒像是我在阻撓著蘇瑾從良.

要蘇瑾嫁了我我管你們這些人怎樣.我心中冷笑,恨恨道:「我王動豈是貪圖錢財的人說個場面話,蘇大家是我秦樓的姑娘,說個實話,蘇大家是我王動的朋友.我怕出了差錯到時叫旁人看蘇大家的笑話,你們這樣的姿態,真的就當蘇大家是倚門賣笑的女子」

我不待再有人說話,一抱拳,道:「李兄你人才相貌皆是一時之選,就是耐心差些.」又望向張寅:「易求無價寶,難嫁有情郎.蘇瑾的一生幸福怎是十萬兩能衡量的」

我說完這兩句話竟隱隱有些快意,剛剛的我一直游移不定,一方面暗暗告誡自己蘇瑾實在是不值得我再付出,一方面我做不到不管不問.就在我兀自猶豫的時候,我竟突然感覺離我半步遠的蘇瑾呼吸急促起來,就好像在做著重大的抉擇似的,心里一緊,仿佛早就醞釀好了,推托的話脫口而出.

李思秀美的眉毛不自然的上揚,在走廊里踱來踱去,張寅曬笑道:「紅顏易老,少東家難道能留蘇姑娘一輩子」

張寅問的我心中痛楚,一輩子,誰說我不能留她一輩子四年間的海誓山盟,哪一句情話不是一輩子.紅顏易老,在我看來我還若初見時的有情,可惜月老悄悄解開了紅線的另一頭.

時間改變了太多,就算我心不變,卻不得不放手,在我心愛的女人的懷里感受濃濃的愛意,紅顏未老,情先老,留下給時間平復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