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人，本來就是個勇敢無畏的民族。過去他們在大王檀石槐的率領下，四海征伐，大有席卷天下之勢。好在檀石槐突然死了。」

姬明點點頭，「鮮卑人比烏丸人厲害多了。」

兩個人輕聲慢語的閑聊著。

李弘看見姬明拿出個非常漂亮的綠色荷花形香囊，拿在手上，深情地看著。

「這是什么還非常香呢」

姬明奇怪的望了眼李弘，「香囊你都不知道嗎」

李弘不好意思的抓抓頭，「我是鄉下人，沒有看見過。」

「般女孩子如果喜歡個人，她就會親手做個送給對方，以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姬明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輕輕說道。

李弘點點頭，「哦，是這么回事。這是夫人送給你的」

姬明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香囊，連連點頭。

「你有喜歡的人嗎」姬明突然問他。

李弘哈哈大笑起來，「我長這么大，連女人都沒有看到多少，不要說姑娘了。」突然他想起了白衣如雪的風雪。她還好嗎。那天他半夜里就跑了，也沒有和她告別。她醒來後看到自己不在了，會怎么樣呢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二章 燕趙風雲 第十節

素利對第次的進攻非常滿意。他立即集結了五百人，外加百名弓箭手，准備發動第二次攻擊。他現在想奪取梅樓，想徹底占據它。

熊霸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可是要他放棄已經攻打了兩天的梅樓，他不甘心。他的人豈不是白死了。所以他決定還是奪下來，即使損失大些，也沒有什么關系。只要盧龍塞被拿下，憑自己的功勞，將來在財物分配上，肯定要比闕機多。因為這戰，自己的木神部落財產說不定會超過闕機的飛馬部落，那么東部鮮卑自己做老大的機會就越來越快了。

隨著素利的聲令下，第二次攻擊開始了。

聽到梅山上傳來進攻的號角，田靜轉頭向傳令兵大聲說道：「告訴軍司馬王大人，時機定要把握好，不要太早了。」

隨即對站在身邊的柴挺道：「叫部隊做好准備，防止敵人攻擊。旦梅山上的敵人攻占梅樓，烏延可能趁機立即展開攻城行動。」

王進站在二十架巨型弓弩機後邊。這種巨型弓弩機射程可以達到五百步，般也只有象盧龍塞這種大型要塞才配備。但這種弓弩機有許多缺陷，造成使用率非常低。巨型弓弩機需要車座，否則移動和射擊時重心不能控制，需要五個士兵同時操作，命中率極低。在這次防守盧龍塞過程中，田靜連想都沒有想它，他認為點作用都沒有。直到李弘提出了火燒梅山的計劃，這個龐然大物才突然顯現出了它的重要性。躺在地上的百支巨型長箭整齊的碼放在每台弓弩機的旁邊。每支箭的箭頭上都包著厚厚的油布。二十個火盆分別放在弓弩機的後邊。

王進望望盧龍樓上的巨型大纛，笑呵呵地對身後隨從說道：「你看，今天的西北風格外大，就是老天它都肯幫忙啊。」

身後的隨從突然小聲說道：「大人，西北風大的確有助於火勢，而且大火還是從敵人的背後開始燒，山上的敵人肯定會全軍覆沒的。但是大火也會把梅樓燒掉的」

「對。但是你想過沒有，敵人如果占據了梅樓，我們就遭殃了。把火燒掉，誰都想不到，誰都不吃虧。等戰打贏了，我們再把它修好，還不是樣的用。」

烏延望著梅山，對旁邊的熊霸說道：「胖子好象不願意聽你的，正發動部隊猛攻，估計要拿下梅樓。」

熊霸苦笑下道：「素利要爭功。他既然不心痛自己的損失，只好隨他了。就怕他攻得下來，守不住啊。我們准備攻攻吧。」

「現在」

「不。等胖子把戰旗掛到梅樓上，我們就開始。」

李弘手拖著名受傷的士兵，邊揮刀抵擋敵人的進攻，他在後退。從梅樓到敵人攻擊點這段城牆上，已經沒有個漢軍士兵了。

「殺殺」李弘把受傷的士兵交給身後同伴，雙手握刀，奮力砍死個敵人。他身上多處受傷，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姬明和他肩並肩，帶領最後五十多個士兵英勇抵抗，誓死不退。幾百人擠在狹窄的城牆上，個個就象殺紅了眼的屠夫，毫不留情的砍來砍去，血肉橫飛，血流成河。

素利已經站在城牆下面了。後續部隊千多名士兵也隨之把陣勢前移，靠近了梅樓。他興奮的胖臉直哆嗦，高聲吼叫道：「豎起戰旗，豎起戰旗」更多的士兵涌上城牆。跟隨突擊部隊沖擊的百名弓箭手已經占據梅樓。他們高聲歡呼著，爬上樓頂，砍掉大漢軍旗，把自己部落的木神戰旗豎了起來。

烏延用力揮手，身後十幾個巨型牛角號同時吹響，胡族聯軍開始攻打盧龍塞主城牆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伴隨著如潮的人流，在左翼友軍勝利奪取梅樓的鼓舞下，烏丸人，鮮卑人，象草原上失控的野牛群般，瘋狂的沖向了戰場。

盧龍塞上空鼓聲如雷，士兵們高聲吶喊。隨著柴挺的聲令下，第批長箭呼嘯著飛射出去。

弓弩機旁邊的士兵個個臉上，身上都冒出了汗，不是被身邊的火盆烤的，而是急的。王進的黑臉上毫無表情，雙眼動不動的望著輔牆上血腥的殺戮戰場。他看到姬明被敵人腳踹倒，看到名百人隊隊長被四把戰刀截穿了身體，看到李弘披頭散發，象魔鬼樣吞噬著敵人的性命。隨即他看到了梅樓上豎起的胡族戰旗。

王進突然之間憤怒了。大漢國的領土豈容胡人猖狂。

他狂吼聲：「點火。」早就等的大汗直冒的士兵如獲赦令，手忙腳亂的拿起長箭，在火盆里點燃。

「上箭」

「放」二十支巨型長箭發出聲驚心動魄的厲吼，「轟」聲飛了出去。

「放，連續放」王進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對著弓弩兵吼叫著。

熊霸看到了非常壯觀的幕。

從盧龍塞的城牆上突然飛出了二十支熊熊燃燒的長箭，它們排成排，就象條噴火的巨龍，發出刺耳的破空聲，飛向了梅山。

熊霸的心霎時間就象被劍刺了樣，揪心的疼痛迫使他呻吟了起來。

烏延目瞪口呆，甚至連命令撤退都忘記叫出來。

初冬。

梅山上空吹著呼呼的西北風。整個山上都是光禿禿的樹，大片大片的干枯的灌木，地上都是枯萎的雜草。加上昨夜漢軍士兵悄悄灑在灌木里的火油，雜草上的硝粉，大火在瞬間就燒了起來。

盧龍塞上空，連續不斷的火龍怒吼著，呼嘯著，飛向梅山各個角落。在距離素利大軍五百步的山林里，昨夜秘密埋伏在這里的漢軍士兵，看見前面山林已經起火，立即點燃了灌木，在第道火牆後面建立了第二道火牆。這樣即使敵人逃過了第道火牆奇書網整.理提.供，他也逃不過這第二道燃燒的更猛烈的火牆。

素利驚呆了。他不知道事情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勝利已經被自己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怎么會突然又飛了。

在第批火箭上天之後，武飛親自敲響了手上的金鑼，命令姬明和他的士兵們撤退。李弘揮舞著兩把刀，留在最後，且戰且退。

姬明大叫起來：「黑子，快跑呀，石閘要合上了。」在主城牆與輔牆之間，有道石制的閘門，丈五高，這也是設計者當初考慮到旦輔牆失守或者主城牆失守，有個臨時應急的石閘可以切斷雙方的接觸。如今這石閘正在下降。

武飛指著身邊的弓箭手道：「趴在地上給我射，射。」

李弘在弓箭手的幫助下，擺脫了敵人的糾纏，在石閘將要合上的時候，連滾帶爬的鑽了過來。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已經無力站起來了。

素利大軍的後續部隊最先慌亂起來。他們驚惶失措，紛紛作鳥獸散往山下逃命。等發現下山的路已經全部被大火封死之後，大家又哭叫著，往山上跑，往梅樓城牆上跑。素利在大火燃起的第時間上了城牆。千多人的後續部隊士兵玩命般順著十架雲梯逃到城牆上。在很短的時間內，整個輔牆上已經擠滿了士兵，他們沒有任何辦法逃出火區，只好眼睜睜的望著大火，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胡族聯軍在挨了漢軍陣猛烈射擊之後，正准備反擊，就聽到了撤退的號角聲。隨即他們就看見了已經開始熊熊燃燒的梅山。等他們撤回到漢軍弓箭射程范圍之外時，整個梅山已經是個巨大的火球了。

胡族聯軍個個呆若木雞，瞠目結舌，失神般的望著燃燒的梅山，望著梅山上若隱若現，狼奔豕突的士兵，好象他們的慘叫聲就在自己的耳邊，讓人心膽俱裂。剛才的激動和興奮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恐懼和傷痛。

梅山的大火越燒越大，烈焰不斷的沖天而起，已經映紅了半邊天。盧龍塞上空的溫度驟然上升，就連空氣都是灼熱的，樹木燃燒後的灰屑隨著風兒飄浮在空中，飄飄灑灑的落在血淋淋的戰場上。

素利憤怒的差點要殺掉向自己稟報的侍衛。

城牆的另外邊緊貼著山谷，大約有十幾丈左右，不要說放梯子，放什么都夠不到底。素利絕望的望著梅山上的大火，雙手握拳，仰天狂吼。自己英勇世，沒想到到頭來是這么個橫死的下場。

大火借著風勢，越燒越旺，整個輔牆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就象蒸籠樣，已經無法待人了。梅樓終於忍受不了大火的炙烤，開始自燃起來，黑煙夾雜著越來越旺的火苗騰空而起。

被擠在梅樓邊的士兵首先忍不住了，被火活活燒死的恐懼實在難以承受。先是個士兵縱身跳下了山谷，接著更多的士兵不顧死活的跳了下去。輔牆就是道走向死亡的絕路。這上面的人或者自覺於死路，或者等待死神的降臨。

主城牆上的漢軍士兵看呆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場大火轉眼之間可以燒到如此規模。逐漸的，他們也受不了炙熱的火烤，逐漸遠離到石閘幾十步以外的地方。

石閘的另外側傳來打門聲，叫罵聲，求饒聲，哭喊聲，慘叫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絕於耳，讓人實在難以忍受。有的士兵於心不忍，悄悄走到更遠的地方。

王進站在弓弩機旁邊，冷冷地說道：「不要有什么惻隱之心。這些凶惡的蠻子旦抓到我們，從來不留活口。他們擄掠我們無辜的大漢百姓，殘害我們手無寸鐵的邊郡子民，他們可曾有過惻隱之心有嗎不殺盡這些蠻子，我大漢江山將永無寧日。」

「殺」有士兵縱聲高呼起來。

「殺」更多的士兵振臂高呼。

李弘個人呆呆的坐在城牆根上，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想到自己慘遭殺害的戰友，他覺得自己這樣做沒有錯。聽到石閘外凄慘的哀求聲，他又覺得自己太殘忍了。把火燒死了千多人，實在是罪孽深重啦。

為什么，為什么大家之間非要這么殺來殺去，結下數不盡的仇恨呢

烏延，鮮卑，闕機三人眼睜睜的看著素利和他的部隊被大火吞噬了。

他們不能接受這個嚴酷的事實。在幾乎面倒的絕對優勢下，竟然被漢軍鑽了這么大個空子，火燒梅山，把素利全軍鍋端了，而且還是如此殘忍的被全軍殲滅。熊霸傷心，自責。他覺得自己應該想到這個問題，但是被部隊的優勢和初步勝利沖昏了頭腦，讓他忽略了在山林里作戰可能存在的潛在危害，輕視了自己的對手。

漢軍給胡族聯軍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尤其是士氣上的打擊。看到熊熊燃燒的梅山，看到在烈焰中掙扎慘死的士兵，沒有人不恐懼，沒有人不害怕。銅牆鐵壁般的盧龍塞給予士兵的已經不僅僅是牢不可破的神話，還有慘無人道的消滅敵人的恐怖手段。

素利部隊的滅亡，導致胡族聯軍失去了人數上的優勢，攻城似乎成了件遙不可及的事。烏延的部隊似乎驚嚇過度，竟然把大營後撤了三里，遠遠避開了那座燒成焦炭樣的梅山。他們不再進攻，他們在等待熊霸的歸來。

當天晚上，熊霸就帶著十幾名侍衛，急匆匆的離開了大營。他還有應急方案。他離開大營就是去執行這個應急的方案。

大火直燒到第二天中午，才慢慢的熄滅了。如果不是那道城牆阻礙了大火繼續延續，還不知道要燒到哪里，又要燒到什么時候。

跳下山谷的士兵不可能存活，留在輔牆上的士兵不是被火烤死，就是被煙活活熏死。第三天，當漢軍士兵打開石閘門時，卻驚異的發現竟然還有人沒有死。被大量屍體壓在最下面，緊靠在石閘門邊上的幾個鮮卑士兵都還活著，其中就有胖子素利。

盧龍塞首戰告捷，整個要塞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二章 燕趙風雲 第十節

姬明指著遠處胡人的大營，問李弘道：「不知道他們還打不打了」

「定會打的。烏延雖然損失了素利的二千多人，但並沒有傷筋動骨。他還有時間，還會找到援兵。等他們喘過氣來，恢復了士氣，進攻的時候就到了。但我們的人實在是太少了。現在能活蹦亂跳的，只有千多點。在這城牆上並排站成排，都排不到那頭。如果援兵不到，我們的形勢的確非常危險。」

姬明嘆了口氣，沒有做聲。

「公義姬明的字，我們會活下來的。你定能回家看到夫人。」李弘趕忙安慰他道。姬明從懷里掏出香囊，看了又看，滿目深情。

「小雨的命非常苦。」姬明突然說道，「她是個孤兒，父母都被胡人殺了。後來她被谷大人收養了。谷大人去世之後，她個人孤苦伶仃，靠幫人縫補漿洗度日。你知道我是怎么認識她的嗎」

李弘搖搖頭。他看到姬明談興非常濃，不好打斷他，於是陪著他在城牆上慢慢地走著，默默地聽著。

深夜的寒風吹在身上冷冰冰的，風里還帶著股股樹木的焦糊味道。盧龍塞上空的大纛在夜色里飛舞，發出巨大的「啪啪」聲。明天，明天還會平靜嗎李弘望著城外隱約可見的敵人大營，獨自想著。

李弘已經升任屯長了。因為沒有士兵，他和姬明兩個光桿司令就負責夜里巡視城牆。

熊霸這次是深夜里回來的。烏延和闕機趕忙把他接到大帳內。自從素利全軍覆沒之後，兩人的關系明顯得到了改善。戰爭不是兒戲，容不得半點私人感情。這時候最重要的就是團結。

「漢人可有增援」熊霸問道。

「目前在城牆上看到的還是田靜的旗幟，沒有其他的戰旗出現。」烏延回答道。

「現在我擔心的就是漢人的援軍，旦他們及時趕到盧龍塞，我們這次行動就算失敗了。」熊霸擔心的說道。

「我們的援軍在哪」闕機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三天後就到。大帥安排在白檀城的援軍已經是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因為輜重需要同時運到，所以時間上稍稍遲點。」

「我們等援軍來了進攻，還是從明就開始進攻」烏延聽援軍來了，心情立即好了起來。

「明天就開始打吧。這幾天士兵們已經恢復了士氣，各個都滿腔憤怒，要殺上盧龍塞為素利大軍報仇。」闕機接過話，惡狠狠地道。

「士兵們求戰的情緒的確很高。這幾天，幾個千夫長，百夫長都跑來請戰。我看可以立即發起進攻，連續攻擊，連攻它三天。援軍到，正好鼓作氣，拿下盧龍塞。」烏延臉的興奮，他雙手激動地比劃著，氣勢洶洶地說道。

熊霸笑起來，「切聽大王的。」

「那你可有什么要說的」烏延知道熊霸在極力維護他的權威，所以說話總是很好聽。但熊霸打仗的確有套，有些作戰細節還是需要他說清楚點好。

「雖然我們非常意外的損失了素利的二千多部隊，但卻沒有白白損失。素利部隊完成了我們預訂的任務，而且徹底完成了。現在我估計田靜手上已經沒有預備部隊了。在最初的兩天里，我們親眼看到，他在梅樓上的損失不會少於三四百人。所以我們以現在的五千大軍猛攻盧龍塞，幾天打下來，他的防守部隊恐怕也所剩無幾，不夠我們援軍吃了。」

「我們要打得快點。距離我們到達盧龍塞已經六天了。按道理，離它最近的徐無城應該派出援兵了。」闕機在旁補充道。

「大人說的對。但徐無城的援兵不足為慮，個小小的縣城，能夠派出多少人來。兩百人已經不得了了，而且還都是守城的步兵，沒有什么戰斗力。」熊霸不再意地說道。

「今天早上，我們還是兵分兩路。大人派個百夫長，帶三百人，在雲山多插旗幟，假冒兩千人攻打雲樓。做做樣子就可以了，主要是牽制雲樓上的漢軍，不要讓它加入到主城牆戰場上去，同時給他們增加點壓力，讓他們知道我們援軍到了。」

「現在梅山溫度高得就象個火爐，梅樓也是。所以盧龍塞的左翼已經徹底報廢了。漢人的正面防守失去了左翼支援，但對於我們來說，則是完全丟掉了側翼遭到打擊的顧慮。我們可以放開手腳，強攻盧龍塞的左城牆，直把它打垮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