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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你們真厲害,連慕容風的身邊都安排了人。佩服佩服。不過這次的確是扳倒拓跋鋒的好機會。趁著他元氣大損,軍心不穩,喘息未定之際,群起而攻之。好,好辦法。大帥出手,就是不凡。」

三個人同時嚴肅地望著他。李弘立即感覺失言,不好意思地笑笑。

「旦慕容風得手,整個鮮卑國就是他的天下,他可以為所欲為。」魏攸憂心忡忡地說道,「慕容風對大漢國的野心由來已久,如果他手握鮮卑三部雄兵,必會攻擊我大漢。以我大漢現在的形勢和現狀,很難阻止他的進攻。」

「所以,刺史大人和太守大人商量了許久,決定主動和拓跋鋒合作,阻止慕容風的計劃。」竇弘輕輕說道。

李弘有些頭暈了。

「三位大人能不能說得明白些。」

三個人互相望望,好象都不願意開口。魏攸用眼睛瞅瞅鮮於輔,意思叫他說。

鮮於輔抱歉地沖著李弘笑笑,緩緩說道:

「我們已經秘密聯絡了拓跋鋒,拓跋鋒也急切希望得到我們的幫助,我們私下里商定了個計劃。但是這個計劃執行起來非常復雜。第,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朝廷知道。和敵人聯手合作,無論為了什么事,都有私通敵國,背叛大漢之嫌疑。旦事情瀉露,傳到朝廷,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大做文章,兩位大人和我們就有誅滅九族之禍。第二,雙方之間的配合必須默契,不能露出破綻。要想瞞過慕容風和拓跋鋒身邊的叛徒,我們之間要做到天衣無縫,不能有任何的蛛絲馬跡被敵人發現。第三,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執行這個任務的人必須是雙方都能絕對信任的。最後點,也是最重要的點,我們在保證拓跋部落繼續生存的情況下,也要趁機渾水摸魚,重重打擊他們,削弱鮮卑人的力量。」

「刺史大人的意思是讓你去。」

大帳內時間陷入沉默之中。

「我們得到的任務是送俘虜到馬城去,不出意外的話士兵們路上非常安全。但是如果我們參予這個計劃,部隊就處在非常艱險的環境里,士兵們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李弘考慮了半天,猶豫不覺。

「戰爭已經暫時結束,許多士兵都可以回家了。讓我帶部隊去參加鮮卑人的內訌,而且還是幫助個剛剛入侵我們大漢國,對北疆各地犯下滔天罪行的敵人,這」

「這讓我怎么對部下說」李弘為難地攤開雙手,哭喪著張臉。

第七天,李弘的部隊到達野烽圍。

此處依山傍水,風景優美,是個天然的好牧場。但因為戰亂,烏丸人和漢人都放棄了仇水附近的這塊寶地。這里位於北疆的邊境,實在太危險。

鄭信按照李弘的安排,在半夜里跑到仇水對岸,接來個鮮卑人。

李弘請對方坐下,仔細打量著。這人身軀高大,體格健壯,黑臉膛上雙眉毛象兩把黑刷子樣又濃又粗,臉虯須,厚實的嘴唇,看上去就是個粗蠻大漢。但李弘隨即就驚訝了。他聽到了口柔和的很好聽的純正漢語。

「您是豹子大人嗎」

李弘點點頭,嘴里說道:「你的大漢話講得非常地道,是自己個人學的」

「我父親曾經被漢人俘虜,在洛陽呆了十幾年。我是跟父親學的。」那個大漢點都不緊張,很隨意地笑著說道。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李弘滿面堆笑著問道。

「舞葉部落從屬於彈漢山王庭,我就是這個部落的首領大人射墨賜。」

李弘更驚訝了。

「你就是鼎鼎大名的鮮卑神箭射墨賜當年鐵狼每次提到你都贊不絕口,說你的神箭之技第天下。能看到你真的很意外。」李弘興奮地站起來,圍著射墨賜轉了兩圈,臉的仰慕之色。

「能得到神箭鐵狼的誇獎,實在是我的榮幸。我父親生前對他的箭術非常推崇。可惜我直沒有機會見到他,現在更是不可能了。」

李弘想起鐵狼,心里有些失落。

「你的部隊不是在廣寧城嗎」

「提脫撤回來之後,廣寧就讓給他了。我和天水部落的繁堝大人都率部回彈漢山了。」

「劉大人就是通過你和拓跋鋒聯系的」李弘奇怪地問道。

射墨賜點點頭,好象不願意說出具體的情況,沒有說話。

李弘因為沒有了過去的記憶,所以他的腦海里對鐵狼最初灌輸給他的東西記得非常深刻。他見到自己直崇拜的射墨賜,自然的就對他產生了很親近的感覺。

「你參予這事,遲早會被慕容風知道的。將來你在鮮卑怎么混下去」他關心地問道。

射墨賜感激地沖他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答應劉大人是有條件的。」

「什么條件可以說說嗎」

「等拓跋鋒和慕容風的內訌結束之後,我們部落就脫離鮮卑,遷到大漢國腹地居住。」

「為什么」李弘吃驚地問道。

射墨賜苦笑了下道:「原因很多。過去我們部落在很遠的北方草原上生活,檀石槐征服我們之後,大家遷到了彈漢山。不久父親率部隨檀石槐攻打大漢國,戰敗被俘,音訊全無。部落因此受到排擠,被迫遷到邊境居住。在邊境生存很困難,這你也知道,但沒有人願意幫助我們。父親回來後,直想把部落遷到大漢國腹地去。他暗中數次托人找到幾任上谷太守,提出遷居要求,均遭拒絕。父親到死都念念不忘此事。這次劉大人主動提出來,只要我幫助他,就允許我們部落遷到桑乾河附近居住,地方任選。所以我就答應了。」

李弘呆呆地望著他,擔心地說道:「你有把握把部落幾萬人口安全地遷到桑乾河附近」

射墨賜搖搖頭,神情堅決地道:「事在人為,定有辦法的。

李弘欽佩地望著他,「到時候如果要幫忙,你就說聲。」

射墨賜很感動,站起來要拜謝李弘,給李弘伸手攔住了。

「說說你和拓跋鋒的計劃,我們怎么配合」

「可以把拓跋韜叫來嗎」射墨賜問道。

第八天。清晨。

李弘把玉石,伍召,胡子,里宋,燕無畏,木樁,鄭信,田重八個軍候,假軍候以及恆祭,鹿歡洋請到了大帳內。

「大人請我們吃早飯嗎」玉石笑著問道。

「早飯是定要吃的。另外,我要說件事。」李弘笑著邊請大家坐,邊說道。

「大家可以邊吃,邊聽我說。」

等到李弘說完,大帳內啞雀無聲。只有李弘個人喝稀飯的聲音清晰可聞。

「整件事大家都要配合好,不能失敗,更不能出差錯。」

「厲害關系我已經說過了。大家都是兄弟,是兄弟就應該肝膽相照,齊心協力。雖然我們沒有什么富貴共享,但我們患難還是可以共享的。」

大帳內哄堂大笑。

居住在代郡的烏丸人,匈奴人非常多,民族混居情況非常普遍。他們以部落散居為主,這里沒有固定的集中居住地區,沒有極具威脅性的大部落,沒有呼百應的大首領,雖然這種情況有利於當地官府的管理,卻因此衍生了個問題,那就是代郡的馬賊非常多,比任何個地方都多,異常猖獗。

進入六月之後,代郡的馬賊突然消失了。平常在山野間,草原上橫行霸道的大大小小的馬匪,就象化作了空氣般,無影無蹤了。

所有的馬賊都被代郡最大的馬幫黑風狂的首領拳頭召集到了犁谷。

三千多名馬賊集中在山谷里,人人都拿到了份厚禮。他們被告知,受鮮卑野狼部落的宴荔游大人之邀,前往葬月森林做筆買賣。事成之後,再賞份厚禮。

「什么買賣」烏丸人,匈奴人,鮮卑人,漢人,各個民族的土匪集中在起,人聲鼎沸,大家互相好奇地問著。

野狼部落的小帥旌樾帶著千鐵騎突然出現在犁谷。拳頭不敢怠慢,趕忙叫自己的副手鐵鉞出谷迎接。

「叫拳頭來見我。」 旌樾眯著眼睛,神情倨傲,他用馬鞭指著鐵鉞的鼻子大聲說道。

馬城是代郡的個邊境縣,它位於仇水河西岸,是抵御外族入侵的第道屏障,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第九天,部隊進入代郡馬城縣境。

望著前面望無際,郁郁蔥蔥的森林,李弘不由地停下戰馬,發出聲由衷地贊嘆。

「真是好地方。這就是葬月森林嗎」李弘指著前方,大聲問道。

跟在後面的恆祭立即說道:「是的。如果繞過這片森林,需要多走三十里才能到馬城。但是如果穿林而過,只要再走六里就可以看到馬城了。」

「大家都走葬月森林,除了生意人。做生意的怕自己的貨物被馬賊劫持,寧願繞道而行。」鹿歡洋隨後跟上來,補充道。

李弘點點頭,「葬月,這個名字很好聽。森林里的路寬嗎」

「十幾匹馬並排走都不覺的擠。」鹿歡洋說道。

部隊陸續進入森林。

森林里的路雖然坑窪不平,但非常寬,大概經過不少人的修整,路面上連棵樹樁都看不到。大路兩旁的樹高聳入雲,遮天蔽日。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枝樹葉照射下來,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留下了數不清的斑駁殘影。林子里到處都是灌木,各種各樣的植物和花草隨處可見。鳥兒和小動物們受到驚嚇,四處亂竄。由於常年光照不足的原因,林子里彌漫著股難聞的潮濕和腐氣。

森林里的路大約有五里長,大家走走看看,不知不覺就到了盡頭。

出了葬月森林,李弘頓覺眼前亮。

森林內外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個是安靜幽雅的月夜,個是陽關燦爛的白晝。置身於這兩個世界的邊緣,李弘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想到了生和死,想到了痛苦與快樂。

就在這時,李弘感到了黑豹的不安。

他警覺的四處張望,隨即飛身下馬,全身卧倒地上,側耳細聽。

突然他從地上躍而起,用盡全身力氣狂吼起來:「偷襲,敵人偷襲」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二章 燕趙風雲 第五十節

旌樾看著亂哄哄的隊伍,窩蜂地沖了出去,嘴里還狂呼小叫著,全無章法,更看不到什么陣列隊形。

他瞪著身邊的拳頭,憤怒地吼起來:「你的人都是群白痴。拓跋人和漢人的大部隊還在葬月森林里,你們不聽命令擅自發動攻擊,想干什么」

拳頭黑著張臉,拽都不拽他,冷冷地說道:「你如果再說我的人是白痴,我就帶人走路,讓你這個白痴去死。」

旌樾狂暴地叫起來,唰的聲抽出了戰刀。兩邊的侍衛們紛紛喝叫起來,各執武器,做勢就要搏斗。雙方劍拔弩張,觸即發。

拳頭三十多歲,是個匈奴人。他自小帶著族人做馬匪,心狠手辣,桀驁不順,在北疆很有名氣。

他止住手下的沖動,指著旌樾的鼻子,輕蔑地說道:「要不是看在宴荔游的份上,我今天剝了你的皮。」

隨即他不再搭理臉色發紫的旌樾,撥馬追趕自己的隊伍去了。

「小帥」

「敵人剛剛出林,拓跋人和漢人的大部隊還在葬月森林里。這班馬賊耐不住性子提前發動攻擊,不但暴露了隊伍,還壞了我們的大事。大人真是糊塗,怎么可以和這班白痴合作。」旌樾氣怒攻心,猶自大聲的叫喊著。

「小帥,我們該怎么辦」他的部下焦急地問道。

「命令部隊,沿著森林邊緣急速前進,不行就追進葬月森林,定要殺盡拓跋人。」

李弘帶著恆祭,鹿歡洋以及千白鹿部落騎兵,展開雁行沖鋒隊列,風馳電掣般迎向呼嘯而來的敵人。

將近三千名馬匪氣勢洶洶的沖過來,鋪天蓋地。馬蹄身震耳欲聾,轟隆隆的巨大聲音響徹了森林的邊緣。旌樾的野狼鐵騎突然超越了大隊,他們沿著側翼,象支犀利的長箭射向了漢軍的腰肋。

李弘大吼聲:「左轉,左轉向北」

「左翼改前部,立即脫離戰場,脫離戰場」

牛角號聲猛然響起,低沉而凄厲的聲音頓時超越了戰馬奔騰的轟鳴聲,清晰地傳到每個戰士的耳朵里。

胡人自小長在馬背上,從小到大都在不停地接受著騎兵訓練和戰火的熏陶,他們穩定的心理素質,嫻熟的控馬技術和絕對的服從實在是讓漢軍騎兵望塵莫及。

李弘看著白鹿部落的騎兵戰士們處驚不變,有條不紊,他們依照牛角號聲的指揮,在戰場上任意馳騁,得心應手,游刃有余。他心里很羨慕。若想讓漢軍騎兵達到這個水平,恐怕沒有長時間的訓練很難做到。什么時候自己才能擁有這樣的支鐵騎呢

漢軍的突然轉向,不戰而走,大大刺激了偷襲他們的敵人。那些亂七八糟的馬匪們以為自己人多,嚇跑了漢人,個個興奮的叫囂著,瘋狂地追了下去。

旌樾的目的不是襲殺漢軍士兵,他要殺的是拓跋人,是漢軍押送的俘虜。

「告訴那班白痴,不要再追漢人了,隨我們殺進葬月森林。我們按人頭給賞。」

野狼部落的號角聲驚醒了那些馬匪。大家突然想過來,自己是來殺拓跋人的。殺漢人,點好處都沒有,純粹是白費力氣。於是大家你呼我叫,互相打招呼,紛紛撥轉馬頭隨著野狼部落的騎兵殺進了葬月森林。

拓跋人沒有武器,沒有戰馬,殺氣來就象殺小雞樣酣暢淋漓。大家心里樂滋滋的,擁而上。

拓跋部落的俘虜們驚惶失措,哭爹喊娘,象潮水般瘋狂的沿著森林中間的大路轉身就逃。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追到可以射擊的范圍。

就在這時,路邊的棵大樹突然轟然倒下,幾個追擊的士兵措手不及被砸個正著,當場死於非命。高速奔馳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森林的入口處,士兵們還在往里蜂擁而來。

旌樾手拉住揚蹄聳身而起的怒馬,手握著馬鞭指著大樹大吼:「搬開它,搬開。」

最前排的十幾個騎兵戰士飛身下馬,合力抬起巨木將它移到路邊。葬月森林的大路上人喊馬嘶,叫罵聲沖天而起。後面的戰士受到前面士兵的阻礙,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擔心自己殺不到人,取不到人頭,焦急地破口大罵。

拳頭帶著自己的黑風狂馬幫騎兵沖進了森林。

旌樾回頭望著路上的士兵越來越多,越來越擁擠,憤怒地罵了幾句。在巨木被士兵們移動到大路中間時,他已經按捺不住火燒般的心情,怒吒聲,率先打馬飛奔而出。

拓跋人的逃亡速度太快了,他們象受驚的兔子樣,以夷非所思的速度狂奔著。

野狼部落的鐵騎在前,鐵鉞帶著馬幫匪眾在中間,拳頭的大部隊在後,大家神情激奮,路上急速飛奔,喊殺聲不絕於耳。他們的先頭部隊已經深入森林里多路,而大隊人馬的尾部還在森林外面狂奔追趕。

李弘的部隊看到敵人突然放棄追擊,立即調轉馬頭,後隊變前隊,返身倒過來開始追擊敵人。拳頭聽到稟告,冷冷笑,大聲說道:「告訴後隊,全速前進進入森林,我倒要看看他漢人敢不敢追進來」

旌樾部隊離拓跋人越來越近了,他仿佛看到手無寸鐵的拓跋人在鐵蹄下慘嚎,在戰刀下亡命,他的雙眼內充滿了殘忍,他好象已經聞到了熏人欲嘔的血腥,手上已經沾滿拓跋人的鮮血。

就在這時,棵大樹在巨響聲中轟然倒塌,旌樾的視線立即被它擋住了。

這次更多的士兵不待旌樾叫喊,個個滾鞍下馬,慌慌張張地跑過去,手忙腳亂地移動大樹。這棵大樹離地尚有半人高,士兵們不好出力,雖然抬樹的人越來越多,但大樹移動的速度卻非常慢。

旌樾狂怒不已,他拔出戰刀,左揮右劈,大喊大叫,嘴里罵罵咧咧。整個追擊隊伍再次停滯下來。拳頭的部隊全部進入了葬月森林。李弘帶著白鹿部落的騎兵戰士正在高速飛馳,很快就要接近森林。

「殺,隨我殺過去,呼嗬」旌樾揮舞著戰刀,聲嘶力竭地叫道。

「呼嗬,呼嗬」士兵們齊聲呼應,巨大的叫喊聲直沖雲霄,回盪在森林深處。

「殺」旌樾看到大樹移開,回身舉刀再次狂吼,馬當先沖了出去。追擊隊伍再次啟動,密集的馬蹄聲逐漸匯合成奔雷般的轟鳴,響徹了葬月森林,似乎要把這片巨大的森林攔腰劈開般。

拓跋人恐懼的臉就在旌樾的眼前搖晃,狂奔的身軀就在咫尺之外,馬上就要展開殺戮的刺激令旌樾熱血,他瘋狂地吼叫起來。

李弘率領的鐵騎在距離葬月森林大道五十步的地方突然停下。

「殺」李弘高舉手中鋼槍,縱聲高呼。

十幾把沖鋒的牛角號聲同時吹響,激昂嘹亮的號角聲沖天而起。

森林深處幾乎同時響起沖鋒號角,聲音由森林邊緣直延續到森林中間,似乎有幾百把號角在同時吹響,低沉的聲音差不多掩蓋了森林里幾千匹戰馬奔騰的轟鳴聲。

旌樾遽然驚,他從飛奔的戰馬上突然直起身軀,抬頭四望。

滿目都是枝葉茂密的參天大樹,郁郁蔥蔥的灌木,聞到的都是潮乎乎的空氣。

身後士兵驚詫的叫聲傳進了他的耳中,他聞聲向前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