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部分閱讀(2 / 2)

軍帳內的士兵們面面相覷,大家神情突然沮喪起來,個個面色黯然,沉默不語。

「怎么了」李弘笑道,「大黑,你說說,還有什么事我可以幫上忙的」

「你走,軍餉肯定就沒了。」大黑嘆口氣,無奈地說道,「軍餉沒了就沒了,我們也不指望了。但你走,我們恐怕連飯都吃不到嘴啊。」

「不會吧」李弘看著士兵們,安慰道,「你們放心,我和冀州刺史王芬王大人已經說好了,先發給你們三個月的軍餉。如果他失言,我立即趕回來,我去給你們討,定發給你們。」

大黑苦笑,搖搖頭,拱手說道:「謝謝大人了,大人是好人啊。大人巡營很長時間了,就在我們這里吃點吧。」

「大人,就在我們這里吃吧。」

「快給大人盛飯。」

士兵們亂七八糟地叫起來,很熱情,也很期盼。

李弘邊連連點頭,邊對跟在身後的顏良張蕭等人笑道:「大家都散了吧。你們各自找地方吃飯去,我就在這里吃了,散了,散了。」

王芬聽完許攸的敘說,笑道:「李弘的主意倒是不少,當著上萬士兵的面把軍資交付給你,說白了,不就是想讓士兵們借口鬧事嘛。好,鬧事好啊,我正愁著怎樣才能讓顏良上當呢。這下好了,不用我們想招,顏良就要送上門了。」

「元山,我們是不是適當地發個月軍餉,安定下軍心」陳逸建議道,「現在士兵們都知道軍資已經交付州府,如果毛不拔,士兵們真要鬧起來,我們就很被動了。」

「沒有錢。」王芬毫不在意地說道,「那是苦酋的部隊,他會想辦法的。」他望著許攸問道,「子遠,李弘走後,顏良帶了多少人留在大營」

「真如大人所言,兩千黑豹義從。」許攸笑道,「李弘大概擔心顏良的事被我們發現了,昨天曾經找袁術商議,要把姜舞留在香雨山大營,還要征調北軍的部曲,但都被袁術駁回了。」

「這個袁術,不錯嘛,還蠻講信用的。」周旌笑道,「如果沒有他在關鍵時候說幾句話,我們的計謀就很難成了。」

「大人又送錢又送美女給他,袁公路總要盡點心意。」許攸笑道,「他在洛陽是有名的俠義之士,當然要講信義了。」

陳逸不屑地冷哼道:「欺世盜名之輩,不提也罷。我聽說這個顏良外號叫虎頭,是個驍勇嗜殺之徒,我們要小心些,不要太大意了。」

「伯彥放心,我們自有擒殺之計。」王芬笑道,「你立即陪同襄楷大師南下,盡快把合肥王接到冀州。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十幾天,陛下就要離開洛陽北上冀州了。」

「叔揚,你親自去趟信都城,把事情安排妥當了。」王芬指著周旌說道,「付給袁術的錢,你起帶走。信都的事,長水營要出大力,所以你不要把袁術得罪了,定要把他伺候好,知道嗎」

周旌面顯厭惡之色,勉強點點頭。

襄楷看到張舉,驚喜不已。

他緊緊握住張舉的手,笑道:「正遠,你怎么來了伯雲好嗎」

「伯雲到遼東去了,還沒有回來。」張舉笑道,「我接到大師的書信,突然想起我已經八年沒有看到大師了,心中非常想見見你,所以我就來了。」

「正遠,謝謝你。」襄楷感動地說道,「你也老了,鬢發都白了許多,你身體向還好嗎」

「還好,還好。」張舉感嘆道,「八年過去了,大師的頭發全白了,歲月不饒人啊。」

「快進屋,進屋。」襄楷拉著張舉的手,邊望屋內走去,邊說道,「這么冷的天,你千里迢迢從漁陽趕來,太辛苦了。自從大賢良師仙逝之後,我們就沒有聯系過了。前幾年聽說你在泰山郡任太守,這幾年又聽說你在漁陽辦書堂,門下弟子有數千之眾,是嗎」

「我從泰山太守任上去職後,就直接回了家鄉。」張舉笑道,「我在漁陽東城辦了個小南山書堂,這幾年的確教授了不少弟子,大師的消息很靈通啊。」

張舉五十多歲,身材高大而消瘦,長臉長須,氣質儒雅,言談舉止間盡顯名家風范。他是幽州大儒,少時以博學聞名漁陽,成人後曾拜關東弘農大儒楊秉為師,就讀於「三鱔書堂」。楊秉就是天子的老師楊賜的父親。楊賜對這個小師弟很照顧,極力向天子舉薦,張舉因此得以在太學做了幾年的博士。楊賜為司徒的時候,他被征辟到司徒府任長史,不久外放為官。

熹平六年公元177年,司徒楊賜上書天子,要求朝廷懲辦張角和他的太平道。他告訴天子說,有個叫張角的鉅鹿人,創立了個「太平道」,自稱大賢良師,在民間用念咒和符水為人治病。據民間謠傳,張角法術無邊,妙手回春。十幾年來,追隨他的徒眾達十萬之多,遍及大漢國的的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之地,現在已成蔓延之勢,勢力越來越大。而各州郡的官僚反被其迷惑,認為張角以善道教化百姓,沒有危害,甚至還有信奉追隨者,這其中就有他的小師弟張舉。楊賜認為張角和他的太平道會危害大漢社稷,所以他提出誅殺張角,解散太平道的建議,但天子沒有予以理睬。不久,張舉因為這件事和楊賜反目成仇,兩人互不理睬,但楊賜很欣賞他的才華,並沒有因此而彈劾他。

在張舉看來,太平道可以解決許多問題,包括振興大漢,所以他義無反顧地加入了太平道,並且成為大賢良師張角的好朋友。過了年,楊賜因故被解除了職務,直受到楊閥庇護的張舉隨即被罷官。張舉深惡痛絕大漢朝廷的腐敗和黑暗,氣之家,回家辦學堂教書去了。

在漁陽,除了鮮於家族外,就算他們張氏家族最為龐大了。在張氏家族中,最為傑出的就是張舉和張純兩人了,兩人都先後擔任過朝廷兩千石的大官,都是才學高超的名士,在幽州都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尤其是張舉,因為其德才兼備,門下弟子又眾多,這幾年在幽州,已經成了名重方的大儒。

襄楷和張舉兩人就著個火盆,聊了很長時間,他們談到過去的人和事,談到大賢良師和黃巾軍,感慨萬千。

「正遠,你乃當代名儒,身份尊崇,你從幽州悄悄而來,不會就是為了來看看我吧」襄楷笑道,「正遠,我們多少年的朋友,有什么事,你就說吧。」

張舉半睜著那雙充滿了睿智的眼睛,默默地望著火盆中跳動的火焰,沒有說話。他在沉思,也象在思索如何措詞才能更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襄楷盯著他看了眼,說道:「你要是遲來天,我就南下了,所以,今天我們能在八年後再見面,說明我們還是很有緣的。」

張舉微微頷首,笑道:「大師這話,給了我很大信心。」

襄楷仔細看了他眼,問道:「安定帥把你說動了」

張舉笑笑,沒有說話。

襄楷略顯吃驚地接著問道:「他親自到遼東,難道就是為了說服遼東烏丸大人峭王蘇仆延嗎」

張舉點點頭,說道:「我來,就是想親口問問大師,此事有幾成勝算」

「你為什么要聽他的」襄楷問道,「正遠,當年你拒絕張角的邀請沒有參加黃巾軍,說你不願意看到天下生靈慘遭塗炭,我聽說之後很敬佩,但是現在你為什么又要重走這條路呢」

張舉面如止水,沒有說話。

「我再給伯雲寫信,告訴他不要重蹈覆轍。這種做法,張角張牛角都已經試過了,行不通。這種征戰天下的做法只會把大漢推入更加深重的苦難,只會讓天下千千萬萬的無辜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中凄慘無助地死去,這是罪孽啊。張角師徒都因為罪孽深重遭到了天譴,難道安定帥還沒有吸取教訓,還要意孤行,非要走上這條沒有希望的路嗎」襄楷稍稍有點激動,說話的語氣較為凝重。

張舉神情動,面上微微變色。在襄楷的言詞里,很明顯對他們的計劃沒有信心。

「安定帥目的何在他是不是想自己做皇帝」襄楷平靜了下自己的心情,問道,「他對我的做法很不滿意嗎」

張舉沉吟良久,說道:「伯雲很贊成大師的做法,但他認為大師太過自信了。大師劫持了天子,另立合肥王為君,大師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會支持和承認這個新天子呢」

襄楷嘴唇微掀,想說什么,但遲疑了下後,又咽了回去。

「大師想利用洛陽的閹毒死大皇子,扳倒大將軍何進,然後再讓他們打開城門,歡迎新天子回洛陽主持朝政,是嗎」張舉問道。

襄楷手捋長須,笑而不語。

「但假如朝中的閹失敗了呢大將軍在洛陽重立天子呢大師想過如何善後嗎」張舉看看低眉垂目的襄楷,緩緩說道,「大師認為憑借黑山黃巾軍的楊鳳和白繞就可以阻擋朝廷的北軍嗎你要知道,皇甫嵩朱俊盧植如今都在洛陽,任何人統兵出征,楊鳳等人都很難戰勝。」

張舉拿起火鉗,輕輕夾了兩塊木炭放入火盆,繼續說道:「大師還得到了黃巾軍大帥張燕的承諾吧但張燕心想占據太原,他出兵冀州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這點,大師應該比我們還清楚。至於滎陽的奚大先生,勢單力薄,指望他阻擋北軍,似乎有點太難為他了。」

「我們在漁陽的力量不是很強大,無法幫助大師,所以」張舉抬頭看著襄楷,說道,「伯雲為了確保大師的計謀萬無失,這才想到借助鮮卑人和烏丸人的力量」

襄楷苦笑,無奈地說道:「謝謝你們了,但我的確不需要這樣的幫助,伯雲這是在引火燒身,禍害大漢啊。正遠,你為什么不勸勸他為什么不阻止他」

張舉喟然長嘆,說道:「我的話他聽嗎」

「現在北疆的烏丸人有幾個大人願意出手相助」襄楷問道,「他那個兄弟,遼西的丘力居定是義不容辭了,還有誰除了峭王蘇仆延,汗魯王烏延呢鮮卑人呢我聽說東部鮮卑的大人彌加和他也有不少年的交情,是真的嗎」

張舉點點頭,說道:「除了大師說得這幾個人,伯雲還專門到白檀城會晤了慕容風。」

襄楷大驚,他脫口而出道:「伯雲他瘋了嗎他想干什么他想把北疆拱手送給慕容風嗎」

「大師誤會了。」張舉急忙解釋道,「鮮卑人陳兵邊境,短期內肯定要入侵大漢。位於幽州邊境的慕容風自前年被漢軍擊敗後直沒有恢復元氣,他的出兵,伯雲認為不過就是為了應付下鮮卑大王和連的邀約而已,他估計慕容風不會冒險進攻幽州。」

「但問題是,假如我們要南下支援大師,就要在漁陽起兵,這樣幽州立即就會陷入戰亂。這個時候,誰能保證慕容風不會趁機入侵幽州從中渾水摸魚伯雲正是從這點出發,才主動會晤慕容風訂立盟約的」

「賣國之徒」襄楷憤怒地拍了下案幾,大聲說道,「伯雲這個混蛋,他算老幾。那慕容風是什么人,他會隨便答應個叛賊的要求要滿足慕容風的貪婪,伯雲肯定要答應許多無恥的要求。而慕容風會因此迅速恢復元氣,隨時揮軍入侵我大漢國。伯雲與虎謀皮,真是愚蠢之極。」

張舉神態自若地微微笑,安慰道:「大師少安毋躁,伯雲豈是那種人你對伯雲很熟悉,應該知道他的為人,他怎么會賣國求榮呢只不過利用下胡人而已。」

「伯雲狂妄自大,自以為是。他以為自己的本事比誰都大,其實他就是個狂夫。」襄楷不滿地罵道,「他利用胡人,胡人難道不也是利用他嗎伯雲這么做,不但會丟失民心,也會遭世人唾罵的。你回去告訴他,將來我不需要他的幫助,免得粘上他的晦氣,丟了我世的英名。你也樣。」襄楷指著張舉說道,「正遠,你立即回去,安心教你的弟子讀書去,不要和他扯在起,免得將來有屠門滅族之禍。」

張舉笑笑,問道:「大師現在做的事,難道就沒有屠門滅族之禍嗎」

襄楷啞然。他長嘆道:「該給你們的錢我都給了,將來怎么干,那是你們的事,你們好自為之吧。我托付伯雲的事,怎么樣了」

張舉神色平靜地說道:「人都到了鄴城,已經交給韓房了。大師,我們八年沒見了,還是談點別的吧。」

襄楷笑道:「也是,冀州的事馬上就要見分曉了,談多了,反而提心吊膽的。你明天就走嗎」

軍候砍刀迷上了軍市里的個營妓。

他利用巡營當值的機會,和幾個部下打好招呼,夜里偷偷溜進軍市,爬到了那個營妓的床榻上。那個營妓對他說了件事,引起了砍刀的注意。她說自己的個姐妹前幾天死了,是被個姓馬的馬販子打死的。那個馬販子在軍市里待了個多月,平時都躲在營帳里玩女人,很少出來活動。雖然看不到他做生意,但他很有錢,出手也闊綽,經常次就招五六個營妓玩通宵。

砍刀不信,他說怎么可能,哪有這么厲害的男人。那個營妓說,你誤解了,不是他個人用,是他招待幾個軍隊里的大人用。

砍刀頓時警覺起來。他問那個營妓,是什么樣的大人,經常來嗎

那個營妓笑著說:「是比你還大的大人。他們今天晚上就在那個馬販子的帳篷里喝酒,我有幾個姐妹都給喊去了。」

砍刀越想越覺得可疑,他匆忙爬起來穿上衣服,說要去看看。那個營妓隨即指點了路徑。

砍刀剛剛潛伏到那個馬販子的帳篷外,就聽到了潘塔的說話聲。潘塔說話嗓音略尖,特別好辨認。他仔細聽了會兒,發現還有幾個人,但都不熟悉,估計是幾個小軍官或者是馬販子的手下。他趴在角落里聽了個時辰也沒有聽出什么名堂,里面的人都在胡侃氣。砍刀凍得直哆嗦,後來實在堅持不住了,他估計潘塔也和自己樣,是偷跑出來尋開心的,所以打算回去了。

就在這時,里面的那個馬販子突然說了句讓砍刀心花怒放的話。

「子重,回去後告訴他們幾個,這幾天不要來了。」

「我們要是有急事呢」潘塔的尖細嗓音問道。

「這幾天沒有什么急事,無非就是唆使顏虎頭鬧事而已。明天的事如果沒有什么結果,你要立即告訴我,我馬上派人進城。」

「還有後招嗎」潘塔問道。

「估計要斷你們的糧食。」那個馬販子說道,「旦斷糧,我估計那個顏虎頭肯定要勃然大怒,抄起大刀就要殺進州府。」

帳篷外的砍刀立即像鬼魅般溜走了。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五章 風雲突變 第四十四節

顏良背負著雙手,在大帳內來回走動著,雙濃眉緊緊地鎖在起。

砍刀站在旁,雙眼盯著顏良高大魁梧的背影,神情急切地說道:「大人,我肯定那個馬販子就是黃巾軍的首領,否則,潘塔會聽他的」

顏良抬頭看了他眼,說道:「這人很有膽識,竟敢藏在軍市里,佩服,厲害。」

「立即把他抓來」砍刀問道。

顏良搖搖手,笑道:「千萬不能動他。王芬現在還沒有跳出來對付我們,我們這個時候去抓他,不但會打草驚蛇,也會招惹禍端。」

「但是,我們只有千人,黃巾賊旦搶先動手,我們就非常被動了。」砍刀焦急地說道,「殺了這個人,黃巾軍群龍無首,我們或許還有勝算。」

「你急什么我們怎么會沒有勝算」顏良好整以暇地笑道,「王芬要是沒有理由,他怎么敢隨便殺我們大人臨走時怎么說的,你都忘了嗎大人要我們把王芬逼得狗急跳牆為止,但現在看來,王芬已經不要我們逼了,他早就做好了要殺死我們的准備。那好,那我們就看看最後鹿死誰手」

「大人的意思是」

「按大人的交代辦。」顏良邊說著,邊走到砍刀身邊,拍拍他的光頭,笑道:「你小子,都給大人慣壞了,竟然夜不歸宿」

砍刀立即換上副笑臉,低聲下氣地說道:「虎頭大哥,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這次好歹我也算立了功,應當可以功過相抵吧」

顏良甩手又給了他腦袋下,瞪著大眼說道:「有功則賞,有過則罰,沒有下不為例。這次先記著,回頭把算。」

砍刀連連拱手道謝,他笑著問道:「虎頭大哥,要不要派人盯著,免得他跑了。」

「不要派人。」顏良說道,「你每天去趟軍市打探下情況就行了。」

「那行嗎」砍刀擔心地望了眼顏良,問道,「晚上去嗎」

顏良嘿嘿笑,「啪」地用力打了下他的光腦殼,威脅道:「有膽你就晚上去。」

砍刀連忙縮縮腦袋,怪笑道:「我怎么會沒膽呢下官謹遵大人之命。」

顏良沒有理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黑須,小聲吩咐道:「派個人,把這個消息連夜送給大人。」

早上,林訊和潘塔等幾個軍侯先後走進大帳,向顏良稟報說,士兵們這幾天的怨言非常大,訓練也不積極,吵嚷著要發軍餉。他們擔心這樣下去,會發生「嘯營」等嚴重擾亂大營秩序的事。

顏良很不高興,他對張蕭說:「伯疇,你再去趟城里,問問刺史大人,到底什么時候發軍餉」

張蕭生氣地搖頭道:「我哪天不去州府要錢這幾天我天天去,但刺史大人不給呀。昨天,他還把我罵了通,說我眼里只有錢,像個討債鬼似的天天跟著他。從事許攸許大人也說我們貪心不足,說給我們吃飽喝足就已經很不錯了,還要錢,太不象話了。他叫我們四處看看那些沿街乞討露宿街頭的流民,說許多人不但飢寒交迫,甚至連命都保不住,相比起來,我們已經很富足了。」

潘塔聞言大怒,他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