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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聽完唐雲介紹的幾種生財辦法,沉吟許久,說道:「邊郡百姓很苦,許多時候都需要當地府衙的賑濟,而當地府衙的部分賦稅又是出自商販之手,所以,文龍啊,你不要只圖我們自己賺錢,壞了那些商販的財路。該給他們賺的,還是讓他們去賺。大家都能賺到錢,來軍市營商的人才多;來軍市營商的人多了,軍令軍市的管理官員收的租稅才多嘛。如果買賣都讓我們自己做了,各地商販無利可圖紛紛棄市而去,來影響大軍的聲名,二來我們也少了豐富的貨源,第三嘛,就是消息也要閉塞許多。」

唐雲連連頷首,若有所思。

「軍市里的那些商販要生活,要開支,腦子里想的就是如何賺更多的錢。文龍,如果你既能賺到他們的錢,又能讓他們在軍市里收獲頗豐,那才是你的本事,也是我們能持續生財的穩妥辦法,你說呢」

「大人高明。」唐雲欽佩地說道,「大人的番話,讓下官豁然開朗。下官沒有大人看的那么遠,出的也都是些貪圖蠅頭小利的主意。下官要好好想想,再向大人回復。」

李弘笑著說道:「我只不過就事論事而已,談不上看的遠,你不要胡亂奉承。另外還有件事你要切切注意,軍市里的營妓大都身世悲慘,許多人都是因為受到牽連才被發配到軍市里做營妓,甚至還有部分人是冤屈致罪,所以你不要為了錢,什么事都干。如果有人願意娶她們回家,只要她們自己同意,軍令就要律放行,不允許從中作梗。」

「那要是刑罰時間未滿呢」唐雲問道,「大漢律只允許她們刑滿後返回原籍,並沒有大人的這種嫁娶之說。」

李弘笑而不語。

左彥湊到唐雲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唐雲恍然大悟,隨即笑道:「這種事還是大人說了算吧,我和軍令兩人只管呈報,不管放行。」

左彥說道:「此事大人也就在這里說說,你心里有數就行。將來國家安定,戰火平息,這些胡人將士總要妥善安排,總不能讓他們再回大漠去,所以這成家立業是件大事。如果這事你能辦好,對大漢國邊郡的穩定可是大功件啊。」

唐雲摸摸下巴,看了李弘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那營妓是不是越多越好」

「這幾年,我們四下征伐,居無定所,還是隨遇而安吧。」李弘笑道,「這是將來的事,目前你還是幫助大軍賺錢,其它的事知道就行。」

「但是沒有固定的大營,何來軍市」唐雲不解地問道,「沒有軍市,這么多話不就白說了」

「到太原郡以後,我們大概要待很長段時間。」李弘說道,「打下晉陽後,我們在晉陽大營駐扎,那里就有軍市。」

大帳里時無人說話,大家都在想李弘這句話的意思。

李瑋忍不住問道:「大人,難道你想招撫黃巾賊」

「對。」李弘環視眾人跟,緩緩說道,「雖然我們還沒到太原郡,但這仗怎么打,我還是想先對你們說說,希望你們都能理解我的意圖,做起事來不至於茫然無措。」

「無論是太原郡還是上黨郡,地形復雜,大山眾多,我們的騎兵很難發揮什么作用。你們不要指望我會象鮮卑人樣,用騎兵攻城,這種事我是絕對不會干的。」

「鮮卑人用騎兵攻城,純屬無奈之舉,他們本來就是馬背上長大的,對他們來說,沒有騎兵步兵之分,無論是草原作戰還是攻打城池,都是那幫人打仗。但對我來說,就不樣了,我大漢國國勢日衰,邊郡人口越來越少,擅長騎射的士兵很難招募,組建支強大的騎兵軍,基本上就是奢望。我現在手上這點騎兵都是胡人,將來我還指望他們戍守邊關,我可不願意拿出來攻城。」

「我們有兩萬步兵,如果輔以鐵騎,在段時間內擊敗張燕的黃巾軍,的確有勝算。但問題是,他們打輸了就逃上太行山,等我們撤軍,他們又下山為患,這種局面要持續到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張角死了,出來了張牛角;張牛角死了,又出來個張燕。現在我們即使把張燕打死了,誰說不會出現另外個黃巾首領」

「每次平叛,都要讓更多的人流離失所,都要讓更多的人死於飢餓,都要讓我大漢國傷痕累累,奄奄息。難道我們非要打,非要殺,非要把大漢國連同黃巾軍起葬送嗎」

「大人,你的意思我們能理解,但你不能不考慮陛下和朝廷的意思。」李瑋擔心地說道,「西涼招撫因你而起,但最後的結果團糟,最後還是翼城戰決定了勝負。所以,這招撫黃巾賊的難度」

李弘手撫長發,說道:「難度肯定大,但只要我們上下同心,應該能辦到。現在的事情,我們不能都聽陛下和朝廷的,我們要為大漢國的將來考慮,要為跟隨黃巾軍的上百萬流民考慮,更重要的是為我們自己,為我們的士兵考慮。」

李弘笑容漸斂,慨然嘆道:「我們在癭陶大戰中,損失慘重,鉅鹿郡的馮翊大人,軍司馬酈寒伏強,還有許多兄弟,都戰死了。黃巾軍呢他們的大首領張牛角戰死了,十幾萬士兵戰死了。冀州幽州的流民呢幾個月的戰禍,至少死了幾十萬人。但最後的結果是什么黃巾軍的大旗還在舉著,而我們的兄弟卻已經成了灰,散落各地的流民還在不斷地死去。這時候,陛下和朝廷里的那幫官僚在干什么他們除了慶賀平叛勝利之外,他們還干了什么他們想過多少解決流民的問題流民不解決,黃巾軍又怎能解決」

「如果我們不把流落在太行山上的百萬流民安置好,就根本不能平定黃巾軍的叛亂,不要說今年不行,就是幾年之後都不行。山上有那么多人,而山下各地的流民還在不斷地涌向山上。諸位請想想,我們要殺到什么時候才能殺完」

「如果我們事事都指望陛下和朝廷,這仗就打不完,總有天,我們大家都要死在戰場上,誰都活不了。」

「所以我決意招撫,那筆錢也是為了安置流民用的。你們都知道,大司農府已經被連番大戰掏空了,朝廷能不能給我們提供軍資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因此,這個錢,只有我們自己出,反正這也是大漢國的錢,是大漢國百姓的血汗。」

「大人,早知道這樣,在西涼肅貪的時候就應該留下幾十億錢。」唐雲不滿地嘟囔道。

「我哪知道我能活到現在」李弘苦笑道,「對我來說,性命是件朝夕不保的東西,我隨時都有可能死在戰場上,所以我很少考慮這些頭痛的事。但這次不行,這次我必須趁著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和張燕做個徹底的了斷。」

「大人的意思是想通過招撫黃巾軍來解決太行山上的百萬流民,那么,大人心里有具體的辦法嗎」李瑋問道。

李弘搖搖頭,嘆了口氣。

「沒有,我點頭緒都沒有。這件事牽涉到黃巾軍,牽涉到並州府,牽涉到朝廷,更涉及到大漢肄,官制土地人口賦稅,方方面面,最後所有的事情都還要陛下點頭,其中的復雜程度,我們無從預料,只能走步算步。」

「尤其是現在,我連怎樣讓張燕同意受撫我都不知道。是打痛他呢還是主動找他談打痛他,他可能掉頭跑回太行山;找他談,他也許以為我打不過他,反而處處刁難。另外就是陛下那里,我如果不打,陛下會怎么想呢我如果提出招撫之議,陛下會不會答應呢」

大帳內陷入了沉默。

「流民問題,是大漢朝這幾十年來個無法解決的頑疾,也是滋生叛亂的根本原因。」李瑋沉思良久,對帳內眾人說道,「大人的想法雖然非常好,但真正要解決這個問題,恐怕非大人想象的那么筒單,更不是用幾十億錢就可以做到的。如果用錢就可以解決流民問題,大漢國早就沒有流民了,當然也就沒有現在的叛亂和戰禍了。」

李弘點點頭,說道:「仲淵說得對,我也知道很難,幾乎不太可能,所以我才把自己的想法現在就告訴大家,其目的就是為了大家能夠齊心協力,有勁往處使,看看能不能找到個暫時解決的辦法。你們要知道,現在即使只解決太行山部分流民,也能解決大問題啊。」

「我在洛陽的時候,和陛下,和劉虞大人皇甫嵩大人都說起過流民問題,但陛下和諸位大臣籌莫展,都沒有提出過什么好辦法。我至今沒有想明白,我堂堂大漢國,為什么就不能解決流民問題難道,它真的就無法根治嗎」

「諸位誰能告訴我,造成這流民問題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

眾人互相看看,都搖搖頭,只有李瑋在旁欲言又止。

「仲淵,你說說。」李弘指著他說道,「你對王符先生的潛夫論很有見解,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症結所在」

李瑋拱手說道:「大人,朝廷大員不是不知道流民問題的症結所在,而是這個症結問題關系到他們自己的財富,所以誰都不願意說,也不能說,更不要說去解決了。」

「我大漢國的先祖高皇帝和他的臣僚們都是窮苦出身,過去都是賤民或者小吏,知道百姓窮苦的原因,所以他們打下江山後,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天下的土地分給天下的每個百姓,然後讓他們耕種,由國家收取賦稅,征用勞役。這樣來,男耕女織,衣食無憂,君民相安,天下就可以永保太平了。」

「剛剛經過幾十年戰亂之後的大漢國,通過這種辦法,迅速繁榮和強大了起來。隨著國家穩定,百姓們安居樂業,大家越來越富裕,人口也隨之迅速增長。人口多,土地就不夠,於是土地的分配逐漸發生了變化。」

「由於國家日益繁榮,有錢人越來越多,加上天災人禍,對外戰爭等等不確定因素,造成了需求量越來越大的土地不斷地更換著自己的主人,於是大漢國的土地越來越集中到少數人的手里。這些少數人就是王公貴族,皇親國戚,世族官僚,門閥富豪。他們得到土地的方法很多,主要是通過買賣,當然,其中也有人采取巧取豪奪的辦法。」

「按理說,臣民擁有的個人財富越多,大漢國就越富有,但為什卻會出現如今這種現狀呢」

李瑋稍稍停了下,繼續說道:「這就牽扯到我大漢國的賦稅和土地所屬問題。」

「我大漢的賦稅絕對是輕賦,這在過去是從未有過的。戰國的時候,孟子說,什而稅,王者之政,可見戰國年代的稅額是不止什的,在孟子看來,什之稅已是非常好了。我大漢國推行的稅額只有十五稅,而且,實際上只要納半,即三十稅。百石谷子,也只要納三石多點的稅。前朝文皇帝的時候,還曾全部免收田租達十年之久。即使是這樣,當年的國庫還裝不下年的賦稅收入,可見國家之富。然而這種賦稅制度到了後來,卻產生了個巨大的缺陷,結果百姓不堪重負,紛紛喪失土地,成了流民。造成這個巨大缺陷的原因就是土地所屬問題。」

「大漢國的所有土地都是陛下的。四封之內,莫非王土,食土之毛,莫非王臣,這天下所有都是當今陛下人的財富。大漢律規定,土地只有種分配方法,那就是由陛下向百姓授田,或者賞賜給權貴們。矛盾的是,本朝大漢律又規定,土地私有,耕者有其田,擁有者可以自由使用,也可以自由出賣。因為土地可以自由買賣,於是就有了土地兼並,於是就出現了貧者無立錐之地的窘境。」

「朝廷的租稅越輕,占有大量土地的權貴富豪們就越富有,他們就越有錢兼並購買土地,同時他們對土地的占有欲望也越來越強烈。權貴富豪們只要交納朝廷三十分之的稅,而農民賣了地之後,為了生存只能租種他們的田地,卻要交給他們十分之五的租稅,這就是大量百姓無法耕種土地成為流民的直接原因。」

「大漢國的土地和財富都集中在這些土地擁有者的權貴富豪們手中。這十幾年來,大漢國戰禍天災不斷,賦稅銳減,國庫空竭,國勢日衰,但大漢國的權貴富豪們卻過著富過王侯的奢華生活。他們占有成百上千頃的土地,擁有成群的奴婢牛馬和無法計數的金銀珠寶。他們為了斂積更多的財富,逃避朝廷對兼並土地者的打擊和限制,於是刻意隱瞞自己的土地數目,不向國家交納賦稅。朝廷無奈,只好與他們妥協,對他們肆意兼並土地的行為視而不見,希望能從他們手中盡可能多地征收錢財,以增加國庫的賦稅收入。」

「喪失土地的百姓沒了土地,無法交納賦稅,只有兩條出路。是租種權貴富豪們的土地,勉強糊口。是離開家園成為流民。但是租種土地的百姓旦遇到災荒之年顆粒無收的時候,他們也只有逃離家園去做流民了,因為他無法交納租稅,唯有逃命而已。」

「本朝自孝和皇帝以來,土地兼並的現象越來越嚴重,隨之而來的就是流民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叛亂也就越來越多。」

「大漢國的流民問題就是這樣產生的。」李瑋默默地看了大家眼,聲音低沉地說道,「要想解決它,就要打破土地兼並,要想打破土地兼並,就要侵害權貴富豪們的財富,所以」

「大人,你能做到嗎當今天子的田產你能讓他交出來充公嗎當朝三公九卿的田產你能讓他們交出來歸還流民嗎」

李弘坐在席上,呆若木雞,腦海中片空白。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七章 山雨欲來 第五節

李瑋的話給了李弘很大的刺激和震撼。說來說去,流民問題是朝廷自己造成的,流民的叛亂也是朝廷逼出來的,要想解決流民問題,的確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李瑋說的對,多少錢都不能解決流民問題,更不要說平息連綿不斷的叛亂了。

「流民的命運很悲慘,這點大家都知道,他們裸行草食,甚至人吃人。在生存都成為奢望的情況下,他們只有信奉太平教,參加黃巾賊叛亂。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吃飽肚子,穿上衣服。太平教給了他們這個希望,同時也給了他們生存下去的可能,所以他們義無反顧,前赴後繼,毫不畏懼官軍的鎮壓和屠殺。」李瑋激動地在大帳內來回走動著,不停地揮動著雙手,大聲說道,「無論是陛下,三公九卿,還是皇甫嵩盧植等當今大儒,他們明知問題的症結,卻不思改良,反而舍本求末,以殺止亂,以至於天下大亂,流民之疾愈演愈烈,不可收拾。」

「當年太尉陳蕃眼看太平教徒遍布州郡,可能為禍天下,曾上書陛下,建議各地州郡府衙大力整治流民,將他們遣送原籍,耕田種地,以打擊太平教勢力。然而就是這么個毫無作用的奏章,也被內廷權貴們刻意扣下,束之高閣,直到數年之後黃巾叛亂了,才被翻出來放到陛下的案幾上。由此可見解決流民問題的阻力之大。」

李瑋看看神情沮喪的李弘,突然慷概激昂地說道:「要解決流民問題,不是幾個有良知的公卿官僚就可以做到的,也不是陛下點點頭頒發幾道聖旨就可以解決的,它牽涉到的是國家根本,是大漢律,是賦稅和土地。所以,要解決這個問題,修修補補無濟於事,只有大破,才能重立。」

大帳內的眾人駭然變色。

李弘急忙站起來,揮手制止道:「仲淵,你又激動了,不要亂說。」

李瑋瞪著李弘,忿然說道:「大人在戰場上往無前,縱橫捭闔,為什么在這件事上卻瞻前顧後,畏畏縮縮,難道這天下生靈的累累白骨都不能激起大人的滿腔熱血」

李弘看著李瑋那張憤怒的臉,感受到了他那流淌在血液里的叛逆和忠烈,他驀然想起了老邊,想起了韓遂,想起了張燕和楊鳳。如果才華橫溢的李瑋成為他們中的員,自己是不是還有勝算呢當年皇甫嵩為平定黃巾軍,曾經對陛下提了四個建議,其中個就是解除黨錮,大赦黨人。皇甫嵩擔心那些士子旦與叛賊走到起,叛亂者的力量將大大增加,會威脅到大漢社稷的安危。看著眼前的李瑋,李弘的心里也涌起了和皇甫嵩樣的擔憂,象李瑋這樣的士子都認為大漢已經病入膏肓,無可救葯了,那大漢社稷還有希望嗎

李弘走到李瑋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李弘在大帳內來回走了幾步,看看眾人,問道:「既然流民問題積痾已久,無法解決,那有沒有可以暫時緩和的辦法有沒有解決太行山百萬流民的辦法」

「大人,這事我們要好好想想,不能急。」左彥說道,「我們是去太原郡平叛,不是去賑濟流民,許多事我們即使想出了辦法,也不定能做。」

「大人你是將軍,是率軍征伐的將軍,不是並州刺史,也不是太原郡太守,許多事,尤其解決流民的事,和大人根本沒有關系。如果大人到了並州,大包大攬,個人說了算,後果如何,大人也應該知道。」

「大人體察民心,心為國,我們深為敬佩。說句實話,我是從黃巾軍投降過來的,我更不願意打黃巾軍。但大人的做法除了我們,誰能理解說輕點,你是恃功驕縱,目無法紀,說重點,你飛橫跋扈,圖謀不軌。」

李弘苦笑,嘆道:「俊義兄,謝謝你的忠告,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實情,但我不能不為我們七萬人的將來考慮,我不想幾年後我們的性命都白白丟在這種戰場上。仗打多了,兄弟們死的差不多了,我也該想想這仗該不該打,能不能打,為什么打了」

「大家跟著我,不是為了殺人,不是為了流血流汗,而是為了功名利祿,為了將來能過上好日子。」李弘淡漠地笑,「說得好聽點,是為了大漢國,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但這話從我嘴里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我們當真是為了大漢國在打仗嗎我們當真是為了陛下在打仗嗎」

眾人驚愣。

「子民,你怎么」鮮於輔終於忍不住說道,「你最近怎么了,天天待在大帳里想什么」

李弘對他搖搖手,說道,「羽行兄,我腦子沒壞,我只不過想說幾句實話而已。我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上官,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象兄們樣和你們坐在起隨意閑聊了。大家都跟著我殺來殺去,彼此信任,沒有什么不能說。有些話,我悶在肚子里很久了,我想說說。」

李弘抬頭看看帳頂,嘆了口氣,「我從鮮卑國回來到現在,直在戰場上奔波,從來沒有時間停下來好好想想。」他指著地上的地圖說道,「這次我坐在這張並州地圖上,心是靜下來了,卻無法集中精力考慮打仗的事。我胡思亂想了許久,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為什么在打仗」

「我為什么在打仗」

「我想尋找自己失去的記憶嗎我想尋找自己的親人嗎我想保護兄弟們的性命嗎我想升官發財嗎我想護衛大漢國的江山社稷嗎我到底為什么在打仗」

李弘面對著部下們疑惑的目光,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你們說,我了解大漢國嗎我知道大漢國多少東西我真的是大漢國子民嗎」

大帳內片死寂。

「洛陽之行,對我的觸動很大。」李弘把披散在胸前的長發輕輕地捋到肩後,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們說,陛下是為了大漢的江山社稷嗎朝中的大臣們是為了大漢的江山社稷嗎如果他們是為了大漢的江山社稷,那為什么他們生活奢侈,而流民卻在人吃人」

「我們打仗,到底是為了讓陛下和王侯權貴們繼續享樂還是為了讓流民們繼續人吃人」

「我們到底在為誰打仗我們為什么打仗」

李弘看看大家,苦笑道:「我最近很茫然,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干什么,應該不干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是對的,怎么做是錯的。我想做的事好象都是錯的,而我不想做的事卻是對的。」

「我很茫然,無所適從。」

大帳內靜悄悄的,只有李弘的身影在燭光的映射下輕輕搖動。

過了很長時間,鮮於輔小聲說道:「大人,你早點休息吧,我們回去了。」

左彥站起來,躬身說道:「大人的想法很獨特,我們回去也要好好想想。另外,這段時間,我和仲淵長風斂之幾人專門就太行山流民的事仔細商量商量,到太原後,定給大人個解決辦法。」

八百里快騎象旋風般卷進了大營,急驟的馬蹄聲猶如狂風暴雨,驚心動魄。

轉眼之間,從大帳里沖出了十幾個傳令兵,大家飛馬而去,如雷般的馬蹄聲霎時震碎了黑夜的寧靜。

時間不長,各營統領帶著侍從如飛而至。

筱嵐嬌嫩的聲音尚未停下,大帳內立即象炸了鍋般叫了起來。

幽州爆發叛亂的消息終於傳到了李弘軍中。幽州將領個個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趕回家鄉。

「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