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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學士還是各地的士子,只要你們能請來,我定呈報陛下,予以重用。」

李瑋略略遲疑了下,問道:「大人,假如屯田的事由並州刺史部主掌」

李弘笑著搖搖手,說道:「仲淵,即使是並州刺史部主掌,樣需要人手。並州下子增加百萬人口,沒有官吏,如何管理,你們還是盡早招募人手,以備燃眉之急。」

左彥看到李瑋走出大帳,立即擔憂地說道:「大人,這招募掾史列曹的事情大人應該上奏陛下,然後由陛下選派太學學士前來並州入仕。」

李弘看看左彥,問道:「你擔心什么」

左彥沒有做聲。李弘笑道:「俊義,我們在起這么長時間了,我難道還信不過你你是不是擔心他們都是李瑋的同室子弟,將來形成股勢力」

左彥嘆了口氣,說道:「大人也知道。」

李弘沉默不語。這種事他不是沒考慮過。現在軍中將士之間因不同種族不同地域不同出身而形成的各種大小勢力越來越多,他雖然通過不斷地整軍來消除這種影響,但效果並不理想。他總是安慰自己,認為出現這種事情是因為組軍時間太短,將士之間不太熟悉的緣故,但他心里清楚,這種事情如果不處理,會隨著時間的延續越來越嚴重。

現在步兵軍以黃巾降兵和西涼邊軍為主,騎兵軍以胡人為主。漢人對胡人天生的仇恨造成了士卒之間的摩擦。打仗的時候彼此之間就有互不支援的情況,不打仗了,斗毆的事就更多,他甚至聽說軍市里的營妓都不願意接待胡人。部分漢族將領雖然統領胡騎,但將士之間有對立情緒,有的上官還借故毆打胡兵。

騎兵軍里的胡人現在各族都有。鮮卑人羌人烏丸人匈奴人,他們之間也有仇恨也有摩擦。步兵軍里這種情況更嚴重,西涼邊軍和冀州黃巾軍士兵因為各種小事,已經連續斗毆數次。雖然衛政和各部將領都瞞著李弘私下處理了,但鄭信還是把這些事稟報了。李弘不願意插手這些事,他從士卒步步做到將軍,這種事見得太多,無非都是些意氣之爭。他知道要想避免這些事,僅靠軍律懲戒是不行的,必須要想辦法解決。但要解決士卒的問題,首先要解決各部將領之間的矛盾。刺大人衛政之所以直隱瞞不報,就是因為這些斗毆的背後其實都是各部將領之間有沖突。

將領之間的沖突最早就源於盧龍塞的馬匪軍官和幽州軍官。拳頭胡子他們和鮮於輔鮮於銀過去都是戰場上的對手,後來因為鮮卑人入侵才起走到了李弘的帳下,其後又加進了冀州軍官。而冀州軍官又分為官軍和黃巾降將,這些人過去也是戰場上的對手。等到了西涼,情況更顯復雜,西涼有邊軍郡國兵和羌兵將領。李弘每次在大帳召集各部將領議事,看到他們按照各自的小派系坐在起,心里就不痛快。他幾次命令他們按照各部曲就座,但到了下次軍議,這些人還是我行我素,把李弘的話當耳邊風。李弘說了幾次後,自覺無趣,不說了,隨他們坐在起親熱去。

這次到並州,李弘之所以不急於擊敗黃巾軍北上幽州,其中就有這個原因。他要想辦法處理下這個問題,否則,下仗可能要打敗。

至於李瑋等人恃才驕縱的問題,李弘也是最近才察覺。離開洛陽的時候,李弘依照李瑋的要求,從太學帶出了幫士子。早期在冀州的時候,他還沒有感覺到李瑋的號召力,只覺得李瑋說話做事很有魄力,他的幫小兄弟喜歡圍著他轉,對他言聽計從,但這次李弘明顯感覺到了李瑋的影響力。李瑋因為對李弘的提議信心不足,直沒有拿出什么意見,直到李弘強制下令,李瑋等人才匆匆拿出了個方案。這事本來應該是以左彥為主,召集眾人商議,但李瑋等人因為左彥曾經是黃巾軍的首領,直排斥他。李瑋陽奉陰違,其他人甚至包括從冀州出來的宋文都跟在李瑋後面出工不出力。左彥是個溫和敦厚的人,他雖然知道李瑋和宋文等人看不起他,不願意聽他的,但他還是豁達地笑了之,主動邀請他們到帳中議事。然而,從李弘這個角度出發,他還是希望李弘能夠意識到這個問題。

現在將領之間已有矛盾,但他們都服李弘,打仗的時候,沒有人不聽李弘的,他們之間的摩擦目前還沒有影響到李弘的權威,左彥擔心的是李瑋和宋文等人。如果李弘在自己不熟悉的政事方面需要他們出謀劃策的時候,這些人因為政見問題故意誤導李弘的決策或者對抗李弘的命令,那問題就嚴重了。李弘在政事上的權威如果受到李瑋等人的挑釁,可能會直接危急到他在兵事上的權威。

對左彥來說,黃巾軍內部斗爭的教訓太深刻了,無論是張角還是張牛角,花在這方面的精力都遠遠大於打仗的時候。許多時候,各方陷於爭斗的不是權力而是政見不。現在李弘好像處於同樣的狀況。招撫黃巾軍,首先不是陛下同意不同意的問題,而是李弘的部下能否遵從的問題。

大軍已經逼近晉陽城了,但李弘反常態,至今沒有拿出個致勝的策略。是李弘沒有把握說服自己的部下還是他沒有把握說服張燕左彥認為是前者。李弘肯定擔心自己的部下會拿著陛下的聖旨逼迫自己下令進攻。但慶幸的是,今天的大軍有五萬人是胡人,這些胡人都聽李弘的,這是李弘得以掌控大軍的絕對實力。部下的戰功多了,官做大了,許多事都會改變的。李弘手下現在有三個中郎將。這三個中郎將都可以獨自領軍作戰,雖然目前都受其節制,但只要天子道聖旨,三個人中的任何人都可以立即代替李弘統帥大軍。左彥感到了危機,李弘也同樣看到了危機。並州的事個處理不當,禍患可能連番而來。

當左彥把他的擔心慢慢說完的時候,李弘摟著他的肩膀,說了聲謝謝。

左彥苦笑道:「這么多年,跟了幾個故主,就大人你最愚鈍。大人沒有心機,坦誠待人,也舍的吃虧,雖然信服你的人多,但這樣下去,終究不是事情。我看大人的性格和你失去記憶有很大關系,我打算派人到洛陽請幾個名醫來給你看看。」

李弘搖搖頭,笑道:「俊義,我腦子雖然有點問題,但還不至於影響到打仗,請什么醫匠啊算了算了。其實,有你們這些兄弟在身邊就行了。你想想,我個人能干什么事,還不是要大家起干。我笨點沒關系,只要你們聰明就行。」

「以李瑋宋文等人的學識,他們征募來的人手定比朝廷送來的好,這點毋庸置疑,所以這事還是請他們去辦吧。至於說到將來,你可以這么想。如果並州穩定了,幽州叛亂平定了,大漢國就沒有戰禍,到時候,你也好,仲淵也好,羽行也好,不是到朝中為官,就是在地方州郡為官,和我已經沒有什么關系了。我這個將軍沒有仗打,自然也就不是將軍,到時候陛下可能讓我戍守邊關。所以,再過兩年,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了,過天是天吧。」

左彥坐在那里發了會呆。他想來想去李弘說的也對。自己可能在黃巾軍時間待長了,總是想著將來如何生存,反倒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李弘是朝廷重臣,自己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就像皇甫嵩樣,立了戰功就是左車騎將軍,得罪了陛下,就是罷官回家,無須理由的。不像自己,官小,不想干了,找個借口就可以辭官回家。李弘就是再有心機,將來無非也就是混個中兩千石的九卿干干。但看他那樣子,他也不想干,大概還是想到盧龍塞做個邊關武將逍遙快活去。李弘既然胸無大志,他當然不會象張角樣,事事都要算計個萬無失了。想想張角,神般的個人,怎么就沒有算到自己會在黃巾軍最危難的時候死去呢如果人人都象李弘這樣隨遇而安,張角當然也就不會創建太平道舉兵反叛了。說到底,李弘不過就是個武夫而已。

左彥正在那里胡思亂想,李弘又說話了。

「俊義,你到兵曹營老伯那里去趟,叫老伯派個親信到長安去。」

「到長安干什么」左彥不禁奇怪地問道。

「把雲天的兄長請來。」李弘說道,「仲淵他們雖然想出了辦法,但他們沒有經驗,具體如何操辦他們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我們要請個商人來。這營商的事當然要問問商人了。」

「大人,這並州的事還沒開始,我們連晉陽城都沒看到,你就」

「並州的事不是天兩天就可以解決的,還是先賺錢吧。」李弘笑道,「仲淵他們膽子小,人也太過正直,總是想著這事朝廷能不能同意,那事是不是違背大漢律。他就不想想,朝廷里的貪官如果都這么想,這大漢國還有貪官嗎我在西涼肅貪的時候算是看透了,這年頭,只有想不到的,沒有不敢干的。你到洛陽看看,那里的官僚個月才拿多少俸祿,但他們哪個不是錦衣玉食哪個沒有豪宅田產哪個家里沒有幾十的侍婢奴仆這錢都是從哪里來的我就不信這都是他們祖上留下來的。」

左彥心里忐忑不安,他望著臉憤慨的李弘問道:「大人想私下」

「對。」李弘輕拍案幾,小聲說道,「還是文龍說的好啊,與其賺點小錢,還不如私下倒賣,賺個大錢。」

左彥臉上變色。

「你不要怕。」李弘笑道,「反正這錢都用於安置流民,用於國事,只要我們自己不貪就行,沒什么可怕的。」

「大人,這要是讓陛下知道」

「你以為我不倒賣,就沒人誣告我倒賣嗎」李弘搖頭笑道,「洛陽想殺我的人多了,我要是縮著腦袋做人死得更快。沒事,我自有應付之法。」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七章 山雨欲來 第十節

天子下旨,令少府出三十億錢填補大司農府國庫,以做平叛軍資。

宗正劉虞去職,詔令其以秩俸中兩千石的九卿身份領幽州刺史,督領幽州軍政,即刻動身前往冀州安平國的信都城集結各州郡兵馬,北上平叛。同天,天子下旨遷河內郡太守劉廷為光祿勛,遷度遼將軍劉博為衛尉,遷光祿大夫袁滂為大司農,遷侍中張顥為宗正。日之間,天子連遷兩位宗室成員為九卿,震動朝堂。

眾臣本以為劉虞去職後,宗室勢力將有所減弱,沒想到天子不聲不響,連三公和大將軍都沒知會下,當廷就宣旨欽定兩位宗室重臣回京任職,這頓時讓諸位大臣們手足無措,目瞪口呆。

天子的這個任命立即就遭到了以三公為首的外廷大臣們的激烈反對。

如今鮮卑人的大軍陳兵於雁門關外尚未退去,度遼將軍劉博正在關隘堅守。黃巾賊於毒的叛軍更是猖獗,在河內郡攻城拔寨,勢不可擋,河內郡太守劉廷正在苦苦支撐。天子在這個緊要關頭,卻抽調兩位正在戰場指揮作戰的重臣回京,實在有點胡鬧了。

天子根本就不睬大臣們的勸諫,反而吹胡子瞪眼,大罵朝堂上的眾臣們食君之祿,卻不知忠君之事。

「看看如今在邊關作戰的是誰是朕宗室劉博。看看主動請纓到幽州平叛的是誰是朕宗室劉虞。看看在河內平叛的又是誰是朕宗室劉廷。你們呢你們有誰在邊疆為朕戍守關隘你們有誰願意到幽州平叛」

大臣們毫不示弱,群起而攻之。劉博是度遼將軍,他負責看護南匈奴,戍守邊關,他不到雁門關打仗誰去劉廷是河內郡太守,他自己管轄之地發生叛亂,他當然要義不容辭地領軍平叛了。象劉廷這樣的大臣本該受責重罰的,現在不但不罰反而回遷京城,陛下明顯就是賞罰不公。劉虞和鮮卑人有勾結,這個流言在京中廣為傳播,他此時主動請纓再返幽州平叛,無非是想洗脫自己的嫌疑而已,說不上什么忠心為主。

大將軍何進的反對最為激烈。他說:「陛下,此時抽調劉博和劉廷,會導致兩個戰場上的將士們士氣大減,將士們會認為陛下這是在偏袒自己的宗室子弟。陛下可以讓成千上萬的士卒犧牲在戰場上,卻不願意讓自己的宗室子弟堅守在戰場後方指揮,這種厚此薄彼的做法對前線將士所造成的傷害是致命的。將士們聞訊之後,必定會士氣低落,滿腹怨言,軍心渙散,那這仗還打不打了」

太尉崔烈也進言道:「陛下,自光和二年護匈奴中郎將張修擅自斬殺南匈奴單於呼征之後,朝廷遂廢護匈奴中郎將,重建度遼將軍部,看護南匈奴。今南匈奴形勢復雜,其左右部落不和,屠各族蓄勢謀反已久,此時抽調度遼將軍回京,可能會激發匈奴內部矛盾,引發叛亂。」

劉博曾經是前度遼將軍耿曄的手下悍將,後來又隨度遼將軍皇甫規和護匈奴中郎將張奐多次出塞抗擊胡人,屢立戰功,名震北疆。北宮兵變後,他因為是太傅陳蕃的門生受到牽連,被罷官回京,後遷任北軍中候。護匈奴中郎將張修因罪被誅後,天子直接任命他為度遼將軍到北疆戍邊。此人乃宗室大臣中唯位精通兵法的武將,如果他回到京城掌管南軍,護衛南北兩宮,則天子無憂也。而且以他的軍功和資歷,對北軍將士也是個威懾。

隨即司空丁宮也說了大堆反對理由,無非就是說匈奴可能會趁機叛亂,假如他們聯合朔方的東羌,塞外的鮮卑同南下寇掠,則北疆危矣。大臣們先後出奏,異口同聲反對征調劉博回京。他們擔憂劉博旦回京,洛陽的南北兩軍可能陷入對抗,那樣來,京師就無安寧之日了。

天子冷笑,對站在身後的蹇碩揮揮手。小黃門蹇碩隨即再出旨。

天子料到眾臣會強烈反對自己征調兩員宗室回京,所以早就備有後招。這道聖旨出,朝堂上霎時間啞雀無聲。

天子下旨,遷李弘為行鎮北將軍,平亭侯,持節鉞,督並州河東河內三地之軍,主掌征伐。

撤銷度遼將軍部,重建護匈奴中郎將部,護匈奴中郎將受行鎮北將軍李弘節制。

遷平虜中郎將鮮於輔為護匈奴中郎將,關內侯,令其領萬鐵騎速往西河治所,看護南匈奴,以防胡人趁機作亂。

令討虜中郎將徐榮領萬鐵騎,速往雁門關御敵。原屬度遼將軍統領的度遼營歸討虜中郎將節制。

令討逆中郎將麴義領兩萬鐵騎火速南下,趕往河內郡平叛。原河內郡武猛都尉丁原部受其節制。

眾臣無不大驚失色。

天子這招讓所有的人都感覺到天子不但已經完全控制了李弘,而且還完全控制了洛陽的局面,現在再也沒有什么力量可以抗衡天子至高無上的權威了。

李弘在三個月之內連番升遷,其已位列上卿,權勢驀然膨脹,如今他掌控黃河以北三個州郡的軍隊,統兵十萬。李弘節制下的三個中郎將,全部開始獨自領軍作戰,現在他的軍隊不但可以北上御邊還可以南下拱衛京師。

天子竟然在大漢天廷內憂外困,大漢社稷岌岌可危的情況下,甩開外廷的阻撓和北軍的掣肘,反手擊,牢牢掌控了皇權。如今天子外有李弘和劉虞統領大軍,內有劉焉劉博劉廷為九卿,手上還有尚書台的兵事權。其皇權在不知不覺之間驟然猛擴,這讓所有的大臣始料不及,人人皆有大禍臨頭之感。

天子的冷笑現在看起來不但陰森恐怖,而且還略帶血腥了。

朝堂上的氣氛突然變得肅殺而凝重,壓抑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甫嵩瞪大眼睛望著盧植,既驚駭又氣憤。昨天半夜,天子把盧植叫到了御書房,然後盧植就沒有回來,直到早上上朝,皇甫嵩才見到他。天子宣旨,皇甫嵩就料到這都是盧植的主意。他已經開始玩火自焚了,只是不知道這把火最後會燒成什么結局。

走掉個宗室重臣,統兵到北疆平叛去了,卻調回來兩個宗室重臣,個職掌皇宮門衛屯兵,個主管宮內警衛事務。宗室勢力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強大,而且天子在洛陽,算是無憂無慮萬無失了。

天子為皇統之事調兵遣將,力圖自保,這本無可厚非,但重用李弘,其後果卻難以預料。以李弘的才智,平定黃巾蟻賊只是時間問題,不足憂慮,但平定蟻賊之後呢其以行鎮北將軍之職統領大軍,在外無鮮卑之患,內無蟻賊之憂的情況下,要么從天子意,坐鎮黃河以北,挾重兵以助小皇子繼承大統,要么擁兵自重,割據方,為禍大漢社稷。

李弘乃北疆行伍出身,不習經文,靠累累軍功在三年之內躍升為將軍,他的軍功和他的血腥暴戾相輔相成。就這種野蠻無知,桀驁不遜之人,誰能了解他的內心他當真忠於大漢國忠於陛下嗎胡人貫講究勝者為王,有實力就有權勢,這種危險而粗鄙的想法是不是在李弘的心中根深蒂固李弘就如同他的鮮卑名字,是頭待人而噬的豹子,不論對大漢國還是對陛下而言,都是頭嗜血猛獸。對待這種人只能小心防備慎重使用,而不能象這樣毫無約束地把他放在京畿之北予以重用。

李弘如果是頭溫馴忠心的豹子,則大漢興;如果是頭狡猾貪婪的豹子,則大漢危。他就如同把雙刃劍,用好了可以傷害對手,用不好卻能傷害自己。天子為了皇統之爭,已經不顧切,飲鳩止渴,但盧植怎么也這樣糊塗,行此險招難道為了大漢國,為了鏟除閹,他也有飲鳩止渴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