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道：「仲淵給我來信，叫我再勸勸你。他說蔡先生到了並州，可以開堂授學，這對並州將來的穩定大有助益，所以」

李弘想了很長時間，說道：「讓子善來，叫他帶上弧鼎棄沉，還有三百黑豹義從，立即趕到洛陽去幫助仲淵解救蔡先生。」

謝明大喜，俯身拜謝道：「謝大人」

「斂之，好了，好了，該謝的應該是我啊。」李弘揮手說道，「你們有學問，精通政事，眼光也看得遠，這方面，我自愧不如。」

顏良弧鼎棄沉匆匆來到大帳。李弘把洛陽的事和解救蔡邕之後可能會遭到追殺的事詳細解釋了遍。

「子善，出了洛陽後，你們不要往河東，而是往冀州。」

顏良不解地問道：「大人，我們救出蔡先生後，到河東只有四百里，轉瞬即至，為什么要千里迢迢繞道冀州」

李弘苦笑，說道：「我需要時間懇求陛下赦免蔡先生，我需要時間啊。」

謝明愧疚地看了眼李弘，低頭不語。李弘要想讓盛怒之下的陛下赦免蔡先生的死罪，的確困難重重，但李弘要想直接藏匿犯有死罪的蔡邕，風險又太大。而且，蔡邕也不能公開露面開堂授學，所以，李弘只有軟硬兼施，逼迫陛下接受蔡邕逃亡的事實，讓陛下被迫放棄謀誅大將軍早圖皇統的設想。

「我已經下令趙雲到河內接應你們。你們出了滎陽之後，立即北渡黃河，急速北上。記住，千萬不要在河內耽擱，更不要往兗州而去，明白嗎」

「我們怎么會往兗州」棄沉笑道，「大人多慮了。」

「蔡先生的老家在陳留，如果他想回去看看，仲淵那個混蛋肯定會答應。」李弘說道，「這次他給我惹了個天大麻煩，回來後我要他好看。」

接著他拿出道軍令遞給顏良道：「出了虎牢關，就由你指揮，不要再聽仲淵的，知道嗎」

顏良笑著接過軍令道：「大人放心，出了虎牢，我就把他捆起來。如果他再廢話羅嗦的，我就把他的嘴堵上。」

李弘大笑道：「子善，這可不是我讓你做的，你自己想想後果啊。如果筱嵐知道了，你」

顏良嘿嘿笑，說道：「那就算了吧。對了，大人，那我們什么時候回並州」

「接到我的命令你再護著蔡先生回來。如果時間充足的話，你回趟常山，把你母親和兩位夫人起接到並州來。」

袁紹回到洛陽，立即和曹操李瑋見了面。三人商量了兩天，確定營救方案萬無失後，立即分頭行動。

中官們雖然也想到了有人可能會來營救蔡邕，加強了北寺獄的看守力量，但三府聯手的力量太強大了。在個北風呼嘯的早上，以顏良為首的三府幾十名悍將硬是殺進了北寺獄，把蔡邕救了出來。在各方勢力默契的配合下，蔡邕有驚無險，路暢通無阻地逃出了洛陽。

四百名黑豹義從護著蔡邕和他的女兒蔡琰向虎牢關狂奔而去。虎牢關的守將是大將軍何進的人，視而不見，任其離去。

出了虎牢，顏良立即命令放棄馬車，由棄沉背著蔡邕，讓李瑋背著蔡琰，每人雙馬，以最快的速度連夜飛馳滎陽。

「子善，先生受到閹的酷刑，根本禁受不住這樣的奔波，你會把先生害死的。」李瑋大聲說道，「先生必須坐馬車。」

顏良不理他，把李弘的軍令遞給他，冷聲說道：「現在聽我的，你去背先生的女兒，少羅嗦。」

李瑋氣得眼睛冒火，憤怒地叫道：「先生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回去等死吧。」

顏良瞪了他眼，說道：「大人說了，這次你給他惹了個天大的麻煩，回去後他要你好看，你自己想想吧。」

李瑋心里寒，泄氣了。

到了滎陽，蔡邕果然提出來要回家。他說自己不行了，如果能死在故土他也就瞑目了，但顏良根本不理睬，只顧打馬狂奔。

行人匆匆過了黃河，掉頭就往冀州方向跑去。

突然，他們的背後傳來了轟鳴的馬蹄聲，支騎兵軍飛射而來。

黑豹義從此時已經疲憊不堪，如果再跑下去，連反抗之力都沒有了。顏良果斷下令停止前進，列陣相候。

他手提大刀，縱馬迎了上去。

這支追趕而來的騎兵軍大約二千多人，他們看到黑豹義從擺下了陣勢，隨即停了下來。個高大健碩的軍官手提長戟，打馬而來。

「來者何人」

「下官呂布，拜見校尉大人。」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七章 山雨欲來 第二十七節

顏良面色冷峻，神情戒備地看著呂布，輕輕哼了聲，問道：「你是河內哪路軍馬」

呂布站在戰馬旁邊，恭敬地深施禮，再次說道：「下官乃河內郡武猛都尉丁原丁大人帳下主薄。」

顏良端坐馬上，打量了他眼。呂布三十歲左右，九尺身高，皮膚稍黑，長臉短須，顴骨高聳，濃眉下有雙沉穩而堅毅的眼睛，威猛而彪悍。顏良冷笑，問道：「你帶著兵馬路狂追而來，有什么事黑山的黃巾賊又下山了」

呂布謙恭地笑笑，回道：「稟大人，都尉大人就在軍中。」

顏良抬眼看看遠處的騎兵軍，揮手說道：「你叫他來，我問問他。」

呂布答應聲，飛身上馬而去。

李瑋把蔡琰交給弧鼎，又仔細看了下蔡邕的傷勢，小聲安慰了兩句之後，對弧鼎和棄沉說道：「如果發生什么事，你們兩人帶著蔡先生先走，我和子善斷後。」弧鼎和棄沉躬身領命。李瑋對龐德和何風招招手，三人打馬沖出陣列，來到了顏良身邊。

「子善，那是誰的兵馬」

「河內武猛都尉丁原。」顏良說道，「河內府兵馬如今受將軍大人節制，應該沒什么事。」

李瑋臉色大變，失聲說道：「丁原是大將軍的人。我們跑這么快，他竟然追了上來，定有圖謀。」

顏良吃了驚，回頭看著何風。何風被他的大眼瞪，嚇了跳，急忙搖手道：「大人，這和我沒關系。我不知道這事」

顏良冷哼聲，大聲說道：「你和令明回去，准備血戰。」

丁原四十多歲，面色紅潤，圓臉長須，看上去是個養尊處優的人。他在呂布的陪同下，滿臉堆笑地跑了過來。幾人略加寒暄番，李瑋笑著問道：「丁大人，這么冷的天，你還帶著兵馬到黑山剿殺黃巾賊」

丁原笑道：「哪里，哪里，下官這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帶兵巡視黃河沿岸，捉拿朝廷欽犯蔡邕。」

李瑋故作驚奇地說道：「哦，蔡邕逃了那是好事嘛，老天有眼，老天有眼。」他瞥了丁原眼，問道，「大人這么快就接到陛下的聖旨」

丁原點點頭，從懷里掏出聖旨遞給了李瑋，「司馬大人見諒，下官雖然受鎮北將軍的節制，但陛下的旨意」

李瑋看完聖旨，臉上的顏色很難看。聖旨上說，蔡邕給李瑋和黑豹義從救走了，命令丁原沿黃河北上，務必劫殺李瑋，把蔡邕給抓回來。出賣我李瑋氣得差點就要破口大罵。洛陽沒有個好東西。這下子，洛陽的權貴總算找到打擊鎮北將軍的把柄了，而自己這黑鍋也算是背定了。

顏良看完聖旨，臉色鐵青，他看著丁原得意洋洋的笑臉，恨不得刀砍了他。

「丁大人，你是什么意思」李瑋抱著絲僥幸，笑吟吟地問道。

丁原笑得眼睛都已經眯成條縫了，「司馬大人，你說呢」

丁原如果殺了李瑋和黑豹義從，把蔡邕藏到個無人知道的地方，他不但可以得到天子和大將軍的封賞，還能討得士族的歡心，舉兩得的好事他豈肯放棄。李瑋暗暗冷笑，對顏良做了個手勢。

「丁大人既不能違抗聖旨，又不能背下殺害蔡先生的惡名，的確很難做啊。」李瑋故作同情地說道，「丁大人，我看不如這樣，你把腦袋借給我」

李瑋話音未落，顏良的大刀已經劃空而起，猶如閃電般，呼嘯而去。

丁原大概沒有想到李瑋竟敢殺他，更沒有想到顏良的大刀眨眼就到了眼前，此時他臉上還帶著笑意，但眼睛內已盡是恐怖。

就在顏良的大刀逼近丁原的脖子時，支長戟突然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崩開了顏良的大刀。

「當」聲巨響炸在丁原耳邊，丁原魂飛魄散，張嘴發出聲恐懼的大叫，撲通掉到了馬下。

呂布長戟再閃，飛刺顏良的腰肋。顏良這時才大吼聲，手中大刀驀然發出風雷之聲，直砸長戟。

就在這時，黑豹義從吹響了報警的號角，急促的號角聲響徹了凄冷的天安。

「子善，快走，快走。」李瑋眼看刺殺不成，而己方又發出了報警號角，急忙撥轉馬頭，如飛而回。顏良刀指呂布，眼睛看著狼狽不堪的丁原，寒聲說道：「想死，你就發起進攻。」

「怎么了」李瑋焦急地叫道，「是不是蔡先生出事了」

「大人，東面有騎兵大軍來了。」龐德緊張地指指幾個趴在地上正附耳傾聽的義從士卒，擔憂地說道，「不知道是不是趙大人來了」

李瑋沒有做聲。顏良飛馬而回，大聲吼道：「刀出鞘，箭上弦，准備殺出去。」

趙雲和鹿賢帶著兩千鐵騎狂奔而來。

黑豹義從頓時發出了震天歡呼。顏良和李瑋打馬迎上。

「那是誰的兵馬」趙雲氣喘吁吁地問道。

「是武猛都尉丁原。」李瑋笑道，「子龍，我和子善先走了，這里的事交給你。」

「好。」趙雲朝他們揮手，打馬向前沖去。

蔡琰伏在弧鼎厚實的後背上，望著朝弧鼎燦然笑的趙雲，小聲問道：「大人，他是誰」

「他是虎賁校尉趙雲，就是在西疆斬殺六月驚雷的趙雲。」弧鼎笑道，「大漢國最年輕的校尉大人。」

蔡琰發出聲驚呼，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不眨地望著趙雲矯健的背影，漂亮的臉蛋上盡是崇拜。

長水營鐵騎字排開，將寬敞的馳道堵了個結結實實。趙雲手提長槍，威風凜凜地站在大軍前面。

丁原很頭痛。這樣子，回去如何交待他倒不怕李弘找他麻煩，他怕大將軍何進怪罪他。他能做到這個都尉，全靠何進提攜，沒有何進也就沒有他的今天。如果就這樣讓李瑋把蔡邕帶跑了，將來傳去出，自己丟臉事小，丟官事大。對面是名震天下的虎賁校尉趙雲，傳聞他比那個奮武校尉顏良還要厲害，看樣子殺是殺不過去的。而且旦動手，自己這點家底不但賠不起，還把鎮北將軍李弘得罪了。得罪了這頭豹子，自己雖然有大將軍何進關照，但日子未必好過。

丁原想了下，帶著呂布再度拍馬迎了上去。他先把聖旨給趙雲看了下，然後又把李瑋和顏良不分皂白揮刀就要殺他的事解釋了遍。

「大人，下官也隸屬於鎮北將軍，我們都是同帳為將，總要講點交情說點理。」丁原笑眯眯地說道，「趙大人你說說，我如何向陛下交待」

趙雲笑笑，說道：「這樣吧，如果你贏了我手中的槍，我就給你讓路，你繼續追，如果你輸了，也算是向陛下有所交待，如何」

丁原看看眼前這個英俊的年輕校尉，心里的火騰地就冒了起來。你也太狂了，就這么瞧不起人。不過他也承認，趙雲的這個辦法倒不錯。

「奉先，那你就陪校尉大人走幾招。」丁原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打馬跑回了本陣。

趙雲看了呂布幾眼，笑著問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呂布趕忙拱手為禮，報了字號和官職。

「呂大人家在哪里」

呂布神色黯，說道：「下官的家在五原郡九原。」

「你是匈奴人」趙雲驚訝地問道，「那你認識九原旗王暮蓋廷嗎」

「我是大漢人。」呂布說道，「我不是匈奴人，更不認識那個該死的暮蓋廷。」

趙雲歉意地笑笑，說道：「那個暮蓋廷已經死了。」

「我知道。」呂布略顯遺憾地說道，「可嘆身不逢時，沒有參加西疆大戰，否則，我也可以手刃胡虜，殺敵報國，免得在這里和大人」他搖搖頭，臉的無奈。

戰鼓聲驀然沖天而起。

呂布手執長戟，躬身禮，大聲喊道：「大人請」

趙雲笑容頓斂，大吼聲：「殺」

兩馬狂奔，在雙方士兵震耳欲聾的吶喊聲里，槍戟交錯，發出聲驚天巨響。兩人槍來戟往，轉眼交戰二十多合。呂布顯然心情不好，沒有什么交戰欲望，只是在應付上官交待的差事，而趙雲卻越戰越勇。他從呂布的長戟上明顯感覺到對方是個武功高強之士，其實力不定比顏良差，所以越打越興奮。

「呂大人，看槍」趙雲槍似游龍，直沖呂布的面門而去。呂布略偏頭，剛想抬戟斜刺，卻見寒光閃，趙雲左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拔刀在手，飛剁而下。呂布駭出身冷汗，整個身軀霎時騰空而起，長戟擋刀，硬是躲過了趙雲必殺擊。

呂布落到地上，連退幾步方才穩住身形，這刀，終於把呂布的火砍出來了。他從軍十幾載，雖然也立了些小功，也遇到了賞識他的丁原，但至今不過才是個小小的主薄，看看眼前這個嘴上沒毛的小伙子，他都已經是校尉，已經殺了六月驚雷這樣的胡酋名震天下了。股怨憤之氣頓時噴涌而出，當真我連武功都不如你嗎「殺」

趙雲飛身下馬，面對狂呼而來的呂布，大叫聲：「來得好，殺」

兩人頓時就象兩頭猛虎般，糾纏廝殺，酣呼鏖戰，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擂鼓擂鼓」丁原高舉雙手，聲嘶力竭，「給呂大人助威」

鹿賢高舉戰刀，縱身狂呼：「虎賁虎賁」

兩千長水營鐵騎同聲呼應：「虎賁虎賁」

呂布吼聲如雷，氣勢如虹，長戟橫掃，連逼退趙雲七步。「殺」隨著聲暴唱，呂布斗大的拳頭突然沖出戟幕，呼嘯而至。趙雲臨危不懼，槍交左手，右手成拳，迎面就砸。

「轟」聲響，趙雲被呂布拳擊得騰空而起，張嘴噴血。呂布也被趙雲拳砸中肩窩，倒退三步。

「殺」呂布長嘯聲，戟尾撞地，人借長戟反彈之力，猶如出水蛟龍，凌空刺去。

趙雲大吼聲，長槍駐地。騰空的身形突然再起三寸，右手抽刀，猶如雄鷹搏兔般，刀劈下。

就在長戟要沖進趙雲身體的時候，呂布心里猛然顫，戟尖頓時歪出，長戟斜斜地擦著趙雲的腰肋，帶著抹血珠，沖向了天空，而此時趙雲的刀已經剁到了呂布頭上。

呂布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望著冷森森的戰刀，苦笑了下，閉上了眼睛。

就在戰刀剁開呂布盔纓的剎那，趙雲用盡全身的力氣移開了刀鋒，刀斬進了呂布的肩胛，鮮血迸射。

全場死般的寂靜。

呂布昂首而立，長戟向天，柄戰刀深深地插在他的肩膀上，鮮血染紅了他的衣甲。趙雲站在呂布身邊，倒提長槍，傲然長笑。

「呂大人好功夫。」

呂布緩緩睜開眼，淡淡地笑，伸手拔下肩上的戰刀，遞給了趙雲。

「大人好功夫。」

趙雲沒有接刀。他走到呂布身邊，從呂布的腰間拔出他的戰刀，插進了自己的刀鞘內。

「留著做個紀念吧。」趙雲笑道，「北上擊胡的時候，但願能和呂大人並肩殺敵。」

呂布戰刀歸鞘，大聲說道：「好，言為定。」

兩人抱拳為禮，各自轉身離去。

霎時間，雙方士兵的吼叫聲直沖霄漢。

龍顏震怒。

天子聽說鎮北將軍府司馬李瑋伙同黑豹義從殺進北寺獄，堂而皇之地救走了蔡邕，頓時暴跳如雷，急令河南府河內府和兗州各郡府郡國兵全部出動，四下捕殺。

鎮北將軍李弘接到天子重責的聖旨，急忙獻請罪表，同時急書三公府和大將軍府。李弘在給四府的信中說，事情都是大家干的，現在你們全推到我頭上，什么意思撕破了臉，對誰都沒好處。四府給李弘回書澄清事實，說這都是中官誣陷的，和他們沒關系。不過，請鎮北將軍放心，定會到陛下那里替你說情，但河東和並州的鹽鐵，是不是也要給我們分點利

蔡邕被救走，天子知道事情已經泄漏，把中官們臭罵了頓，隨即也就放棄了誅殺何進的計劃。既然已經放棄了，天子就要為將來的事考慮考慮了。他當然知道憑李弘人之力是救不走蔡邕的，參予這事的肯定還有大將軍，還有那些蔡邕的朋友士族官僚們。李弘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但通過這次事情，他感覺到李弘個人的力量還不足以保證自己可以在洛陽為所欲為，他要軍隊，要支絕對忠於自己而且還是駐扎在洛陽的軍隊。今年年初他就有這個想法，但現在，他迫切需要實現這個想法了。

李弘聽從了王瀚的建議，出面向河東門閥借了十億錢送給了陛下，這個時候，還是主動把陛下的怒氣平息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