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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看到李弘臉的懊喪,急忙安慰道:「此事是我們私人之間的事,大人無須過慮,不會影響到並州的穩定。」

「伯喈,這晉陽大學堂是朝廷所辦,但我們今日教授的是古文經學,談論的是黃老之術,這事楊奇楊文博知道之後,他豈肯善罷甘休。」趙岐說道,「他上奏彈劾我們是小事,攪亂並州官學才是大事啊。如果並州的官學出現了古文經學和今文經學對立之事,持不同學術觀點的各級官吏會因此而產生矛盾和隔閡,這對並州的穩定沒有任何好處。」

李弘不懂這些經學的事,但他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坐在那里很沮喪。自己臨走之前,還給並州捅了個簍子。真是後悔不迭。

許劭笑道:「趙大人過慮了。從晉陽大學堂開堂授學那天起,這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的觀點爭論在並州士子中間就沒有刻停止過。但我看這並州的士子和官僚們都很安靜,他們沒有因為經學觀點的不同而影響到並州的治理。現在並州多了個楊奇,難道這事情馬上就變得復雜了我看,他還沒有那個資格和能力。」

趙岐搖手道:「子將,你小看楊奇和他背後的楊閥了。袁閥楊閥兩家是本朝最為堅定的今文經學世家。他們的門生子弟遍布天下。如果楊奇非要在並州和我們爭個勝負,他非要在晉陽大學堂開授今文經學,那事情就很麻煩了。他們人多勢眾,朝中又有堅實的後盾,我們很難斗得過他。」

李弘想起許劭當初在洛陽的事,急忙插嘴道:「當年在洛陽,許大人在太學和諸生辯論,力主研習古文經學,結果」

「那是大家為了推倒鴻都門,聯手合作,所以才有子將先生的驚人之語。」趙岐不客氣地打斷李弘的話,望著許劭說道,「楊文博來了後,你再和他辯辯看他個人辯不過你,定會從京城喊來大幫人對付你。」

蔡邕和許劭樣,臉的不屑,他不以為然地對李弘說道:「大人不要擔心,此事不足為慮。大人累了,還是先回家歇歇吧。」

李弘不明白這些名士大儒們為什么為了學術的事而爭論不休。爭論就爭論吧,但這些人把他們學術間的矛盾轉化為私人間的仇恨,繼而又把這種仇恨帶到了政事上。李弘不能理解,但他認為有趙岐蔡邕和許劭三個本朝聲名顯赫的大名士在此,楊奇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天。

李弘對三人說:「天子下旨,把車騎大將軍府的治所安排在雲中城,所以,這趟我要帶走府內的大部分掾史和家眷。」

趙岐嘆道:「遠征大漠後,大軍不回晉陽了」

「老大人應該明白我把晉陽行轅交給你的意思。」李弘笑道,「太原上黨和西河三郡在趙大人蔡大人許大人楊大人和崔大人的治理下,定會成為穩定北疆的基石。」

四人相視無語,切盡在不言中。

「大軍不進長城也好,免得天子和朝廷時刻都把矛頭對准你。」趙歧說道,「另外,我覺得張燕張將軍很了不起,他能主動放棄對太原和上黨兩郡的控制權,實在讓人意外。」

「張將軍的目的無非是讓百姓安居樂業,只要我們能做到這點,黃巾軍還有什么獨立存在的必要」李弘說道,「今日北疆的形勢不容黃巾軍繼續存在,尤其是我和北疆大軍都在長城以北的情況下,張將軍繼續掌控太原和上黨兩郡,會直接威脅到京畿的安全,這對大軍遠征非常不利。所以我數次勸告張將軍隨我同北上,最後他同意了,而原來的那些黃巾軍將領也沒有提出異議。」

「張將軍的確很了不起。」李弘贊道。

李弘起身告辭,三人隨後相送。

李弘邊走,邊對三人說道:「明天,我要到晉陽大學堂拜會王先生。這次我沒有向天子舉薦王先生為郡太守,主要是考慮到晉陽大學堂的規模越來越大,需要位德高望重的大祭酒主持學堂,所以」

李弘看看笑容滿面的趙岐,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王先生對我這種做法是不是非常不滿。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再次上奏陛下,舉薦他為雲中郡太守,左大人可以重回車騎大將軍府任職。」

「恰恰相反。」趙岐笑道,「王先生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入朝為官,而他最願意做的事就是開堂授學,所以你讓他任職晉陽大學堂的大祭酒,他非常高興。王先生這個人輩子沒做過官,他和他父親樣,都醉心於研討學問。因此,大人還是不要打擾他為好。」

李弘看看蔡邕和許劭,兩人都點頭表示趙岐說得沒錯。

李弘又說道:「黑豹義從營的統領校尉龐德對王先生的小女王芙傾心已久,遠征前,我打算為龐德把這門親事定下來,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蔡邕聞言頓時想起了趙雲,心里不禁陣窒息,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趙岐說道:「我不知道王先生的小女可曾許配人家,不過,我可以幫大人問問。龐德那可是員虎將啊。」

這時走在李弘左邊的許劭說道:「我看很合適。他家小女並未許配,大人可以去說說。」

李弘大喜,急忙拱手為禮,問三人道:「不知哪位大人願意為媒」

三人互相看看。蔡邕和許劭同時手指趙岐說道:「當然是老大人了。」

李弘抱著小雨,輕輕撫摸著小雨嬌嫩的肌膚,舒服地幾乎要呻吟起來。小雨緊緊地貼在李弘身上,漂亮的小嘴湊在李弘耳邊不停地說著,仿佛要把幾個月的相思盡數傾訴。李弘忽然問道:「小雨,你願意跟我到塞外去嗎」

「願意。」

「我們到雲中城去。」李弘笑道,「雲中城附近有個非常美麗的大湖叫沙陵湖。我們把家安在湖邊,你看好不好」

小雨溫馴地點點頭。

第三天,李弘安排好切,率五萬屯田兵出城往句注要塞而去。

剛剛出城沒多久,李弘就在沿途歡送的人群里看到了蔡琰。李弘示意親衛們退到兩邊,自己催馬上前,笑著問道:「你怎么來了」

蔡琰紅著臉,囁嚅了半天,小聲問道:「大人,趙大人他好嗎」

李弘霎時明白了。他望著蔡琰笑道:「子龍很好,你有話要我帶給他嗎」

蔡琰心慌意亂地從懷內拿出個皂囊遞給李弘,然後匆忙給李弘施了禮,頭也不回地沒入了人群里。

句注要塞。

要塞里糧食和輜重堆積如山,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群,數不清的馬車穿梭其中,熱鬧非凡。這里是糧草輜重的中轉地,遠征大軍的軍需就從這里日夜不停地送往塞外。

李弘帶著大軍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出關而去。

雁門郡太守郭蘊站在雄關之上,望著逐漸遠去的大軍,望著越來越模糊的黑豹戰旗,想起即將開始的遠征,心里感慨萬千。突然,郭蘊舉手狂吼:「擂鼓擂鼓給將軍送行」

霎時間,戰鼓擂響,驚天動地的鼓聲猶如九天奔雷,聲聲炸響在崇山峻嶺之間,氣勢磅礴。

「大漢必勝」

句注要塞上,數萬人齊聲高呼,巨大的吼聲伴隨著震天鼓聲,猶如山崩地裂般,響徹雲霄。

李弘駐馬立於山嶺之上,望著巍峨雄偉的雁門關,聽著驚濤駭浪般的鼓聲和歡呼聲,不禁心生萬丈豪情,仰天長嘯。

八月十五,幽州。

奮武中郎將公孫瓚率五千鐵騎兩萬步卒突然殺出盧龍塞,飛速越過邊境,直撲東部鮮卑的木神部落。部落首領素利措手不急,面匆忙組織鐵騎抵擋漢軍的攻擊,面派人向大人彌加和其他周邊部落求援。

同時間,漁陽校尉田楷率三千鐵騎萬步卒出廣平城,迅速翻越燕山,直擊白檀城。中部鮮卑的白檀城守將小帥裂暴雨出城迎戰,首戰即遭敗績。裂暴雨隨即死守白檀城,派人向大人慕容風求援。

慕容風接到漢軍突然攻擊白檀城的消息後,立即喊來了熊霸。

「豹子的大軍是不是還在這里」慕容風緊皺雙眉,指著地圖上的河東郡,急切地問道。

從豹子出塞攻擊匈奴叛軍開始,慕容風就擔心豹子會趁機攻擊鮮卑,所以他數次派人警告大王魁頭拓跋鋒和落置鞬落羅,要他們調用所有的力量密切監控漢軍動向。但隨著草原雨季的來臨,豹子各路大軍開始陸續進駐被收復的邊郡,豹子自己也率主力南下回晉了,於是這種監控就逐漸放松下來。另外,大漢國皇統更替,洛陽不穩的消息也早就傳到了鮮卑國,這個消息讓大王魁頭和鮮卑各部大人暗暗送了口氣,認為豹子不再有機會攻擊鮮卑了。

「大人,豹子的大軍還在河東和晉陽帶,並沒有北上的跡象。」熊霸忐忑不安地說道,「但這個消息是半個月以前的,現在就不知道了。」

「立即快馬急告大王和草原各部,漢人開始攻打鮮卑國了。」慕容風大聲說道,「傳令各部,立即到火雲原集結,速援彈汗山。」

「大人,公孫瓚和田楷」

「那是漢軍的牽制攻擊,主攻方向是北部鮮卑,是彈汗山。」慕容風嘆道,「終於要和豹子對決沙場了。」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十章 鹿死誰手 第三節

八月十五,彈汗山。

揚烈將軍張燕和揚武中郎將閻柔率軍出馬城,逆仇水河而上,直撲彈汗山。

揚武中郎將閻柔領射纓彤李溯兩營鐵騎和樓麓冉冉的烏丸鐵騎共萬五千騎在前。揚烈將軍張燕領孫親於氐根彭烈丁波的四營萬五千步卒在後,三萬大軍以最快的速度向彈汗山推進。

鮮卑大王魁頭聞訊後倉惶迎戰。這幾年彈汗山對外連番用兵,軍隊幾乎損失殆盡,雖然魁頭對漢軍的入境攻擊也做了准備,但面對三萬漢軍精銳,他也束手無策。魁頭命令自己的弟弟步度更日夜兼程趕到火雲原向慕容風求援,同時給東部鮮卑大人彌加和西部鮮卑大人落置鞬落羅也發出了求援令。

「這次拓跋鋒算是死定了。」邪歸逆說道,「豹子此時入侵大漠,其主要目的應該是殺死拓跋鋒,占據北部鮮卑。」

魁頭苦笑道:「拓跋鋒的確該死,但北部鮮卑的疆域卻是我們鮮卑國的,我們不能讓漢人占據了我們的疆土,擄掠我們的族人。所以,我們要竭盡全力把漢人趕出大漠。」

邪歸逆沒有說話。他也知道鮮卑國的疆域不能丟,那都是祖輩父輩們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打下來的江山。但鮮卑國的現狀擺在這里,如今鮮卑國已經沒有足夠的實力對抗漢人的大軍了。這幾年鮮卑人在西疆和北疆連遭敗績,損失慘重,近十萬鮮卑勇士的屍骨丟在了大漢國的國土上。今天,鮮卑人不但失去了縱橫大漠的精銳,也失去了雄霸大漠的信心,更失去了迎戰漢人的勇氣。

「現在怎么辦是不是迎擊漢軍」邪歸逆問道。

魁頭搖搖頭,「彈汗山只有這兩萬人,這是我們王廷最後的力量。沒有了這兩萬人,彈汗山也就沒了,王廷也就盪然無存了,而鮮卑國更是分崩離析不復存在了,所以」他堅決地揮手說道,「我們撤退,立即向大漠深處撤退。」

邪歸逆臉色很難看,他想了半天說道:「這里是彈汗山,是鮮卑王廷,我們不能戰不打掉頭就走。」

「攻擊彈汗山的定是漢軍主力,而且這支大軍很有可能是豹子親自指揮。我們不能戀戰,旦被漢軍拖住,就是全軍覆沒之局,我們不是豹子的對手,這點你必須要明白。你想想須卜骨都侯,想想白馬銅。匈奴人那么強悍的實力,還有東羌人旭葵和拓跋鋒的幫助,但結果如何他們竟然全軍覆沒,竟然沒有堅持到雨季。」

魁頭望著邪歸逆,語氣略顯激動地說道:「我死了,彈汗山全軍覆沒了,你知道這對鮮卑國意味著什么嗎這仗已經無須再打了,我們徹底輸了,所有的鮮卑族諸部都會聞風而逃,大漠將成為漢人的牧馬場。」

「只要我在,鮮卑王廷在,慕容風就會來,彌加和落置鞬落羅就會來,我們就可以集結鮮卑諸部所有的力量,和豹子在大漠深處決死戰。我們還有希望,你知道嗎」

「我再說遍,命令大軍立即放棄彈汗山,急速向北撤退。」

邪歸逆看看魁頭那張堅毅不屈的臉,看看他那瘦弱而挺直的身軀,心里突然涌起了必勝的信念,他躬身施了禮,匆匆而去。

仇水河畔,畫角原。

萬五千鐵騎停在畫角原上暫作休息。由畫角原北上五十里就是彈汗山。

揚烈將軍張燕和揚武中郎將閻柔坐在草地上邊吃著干糧,邊指著地圖商議著攻擊彈汗山的方案。

斥候從不同的方向飛奔而來,向兩位大人稟報最新的軍情。

「孫親大人統領大軍正急速趕來,距離畫角原還有三十里。孫大人說,今天黃昏,大軍可以趕到彈汗山。」

「彈汗山混亂不堪,各部族眾正在向北撤離。」

「王廷鐵騎正在彈汗山下集結。」

閻柔指著那個從彈汗山刺探而回的斥候隊率問道:「你估計他們有多少人大概什么時候可以集結完畢」

「回大人,彈汗山的鐵騎大約在兩萬人左右,這幾個月他們直在彈汗山附近游戈,士卒們並沒有解散回到各自的部落。所以下官覺得現在正在集結的軍隊不是那兩萬鐵騎,而是彈汗山諸部臨時拼湊的軍隊。」

張燕猛地站了起來,單薄的身軀在重鎧的包裹下顯得有點不堪重負。

「你肯定」張燕和顏悅色地問道。

那個斥候隊率遲疑了下,然後堅決地點頭道:「下官直在彈汗山附近刺探軍情,對彈汗山的鐵騎非常熟悉,下官可以肯定正在集結的軍隊不是彈汗山鐵騎。」

張燕回頭看看閻柔,神態平靜地說道:「魁頭要跑。」

閻柔緊皺濃眉,不屑地說道:「他就是想跑現在也遲了。」

張燕指著站在不遠處的傳令兵說道:「傳令李溯李大人,命令他立即率部趕到彈汗山北麓,截斷鮮卑人北撤之路,速度要快點。」

「傳令樓麓和冉冉,立即率部殺上彈汗山,所擄人畜都是他們的戰利品,要快,定要快。」

「傳令孫親,留五千人押運糧草輜重,其余各部加快行進速度,盡快趕到彈汗山。」

幾個傳令兵打馬如飛而去。時間不長,畫角原上的戰鼓聲和牛角號聲此起彼伏,隨即戰馬嘶鳴,人流如潮,幾支鐵騎大軍風馳電掣般,先後沖進了望無際的原野。

望著逐漸消逝在天際的鐵騎,張燕臉顯憂色,輕輕嘆了口氣。

「飛燕兄,魁頭既然要決心北撤,我們就很難把他們拖在彈汗山。」閻柔說道,「他不是白痴。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對於彈汗山來說,保存實力還是上上之策。」

張燕嘆道:「如果我們現在不能大量殺傷鮮卑人的兵力,將來深入大漠千里之後,我們就很困難了。」

「將軍大人的主要目的是要完全占據彈汗山和北部鮮卑的所有疆域。」閻柔站起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