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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率軍南下,洛陽是保住了,當前的危局也解決了,董卓的權柄被削弱了,各地起兵討董的士人也解散了,但北疆卻亂了。北疆大亂的後果是什么首先自己要承擔責任,其次自己要率軍北上平叛。總之自己無論怎么做,最後倒霉的都是北疆,都是北疆的百姓和將士。

李弘冷笑,「他們先是算計董卓,現在竟然連我也算計上了」李弘恨恨地罵了兩句。

要想壓制董卓,至少需要十五萬到二十萬兵力,也就說,只有放棄北疆邊郡,把長城以北的大軍全部征調回來。舍小利顧大利我做不到,我絕對做不到。正如審配說的,我只是個武人,我不懂治國,我無法舍棄北疆。

皇甫大人說了,大漢有今日之禍,不是因為董卓,也不是因為士人,而是因為皇權衰落。皇權衰落的原因不是董卓造成的,也不是士人造成的,更不是黃巾軍造成的,而是大漢皇帝自己造成的。我有多大的本事能讓天子威臨天下我連北疆百姓的吃喝都解決不了,還能拯救大漢社稷,扶持天子我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我沒能力做的事我堅決不做。

「力保北疆不失。」李弘斷然說道。

力保北疆不失那就要維持三方權勢的平衡。

司馬朱穆隨即提出了具體的制衡之策。對董卓方先扶後抑,先幫助董卓以威脅士人,分化士人,然後以壓制董卓為條件要挾冀州立即調撥錢糧。對士人方先棄後保。先威脅打擊士人,得了冀州的錢糧後,轉而幫助士人逼迫董卓退出洛陽。待危機緩解後,三方再商議洛陽的出路。這時就是拖,無限制的拖,直拖到制衡被打破為止。

「制衡旦被打破,我們的首要目標就是奪取洛陽。」朱穆興奮地說道,「洛陽居天下之中,合天下之全勢。只要洛陽在手,則社稷恢復在望。」

為了先穩住董卓,李弘命令揚武將軍楊鳳急速趕到河東,起萬屯田兵南渡黃河進入洛陽。李弘的意思是要楊鳳盡可能向董卓要求駐防於北邙山和黃河帶,以阻止袁紹和王匡的大軍攻擊洛陽。同時,李弘命令鎮軍將軍麴義率兩萬大軍離開晉陽開赴上黨的壺關,威脅冀州。

折沖將軍玉石虎烈將軍顏良也同期南下,各自領五千屯田兵占據蒲坂津風陵渡和茅津三個渡口。李弘說,不要看人少,要看看帶兵的是多大的官。兩個將軍在河東,我倒要看看董卓還想胡鬧些什么。同時,李弘急書揚烈中郎將楊明,命令他率三千鐵騎南下趕到長城要塞,游戈於馮翊郡境內,威脅長安。

李弘命令監御史陳好立即羈押西河太守崔均河東太守王瀚上黨太守楊奇。陳好問,什么罪名李弘說,什么罪名都沒有,你把他們請到晉陽大學堂授學去,暫時讓他們不要露頭了。三個府衙的事務暫時由他們的長史負責。

李弘命令計曹掾鄭演立即到冀州拜會袁紹和韓馥,向他們催要錢糧。既然打仗有錢,那為什么賑濟北疆的錢就沒有李弘說,隱川,你到冀州後見機而行。你不但要把錢糧給我要回來,還要把回遷民夫和災民的事解決了。這兩件事如果遲遲不解決,我就主動打他們。鄭演躬身領命。鄭演是揚州會稽人,是李瑋在洛陽征募的儒士,二十多歲,文質彬彬的很俊雅,口洛陽話非常地道,幾乎聽不出揚州人的口音。

李弘急書董卓,勸告他不要再在京畿帶大肆搜刮了,適可而止吧。遷都的事,更要緩緩,這事極其耗費錢財,對大人有百害而無利。另外,大人把百姓變成流民,把流民趕到河東,這對北疆又什么好處河東流民成災,我需要抽調兵力駐防各地,這會影響到兵力的調派。春耕的時間也快到了,大人把百姓都趕走了,誰去種地不種地,大人的錢糧從哪來

李弘安排好了諸事之後,笑著問朱穆道:「公定,你看我應該什么時候南下」

「大人不要急著南下。」朱穆笑道,「大人留在雲中,說明大人對此事的態度還沒有最後明確。這對他們而言,是個相當大的震懾。我先到晉陽去,如果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們的預料,大人再南下也不遲。」

大漢國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二月。

二月上,洛陽。

太尉黃琬和司徒楊彪主持遷都,兩人敷衍了事,半個多月了,連用於搬遷的馬車和民夫都沒有征集齊備。而太仆王允倒是雷厲風行,他拉著太常馬日磾光祿大夫蔡邕兩人,指揮門生弟子把雲台的各種典籍全部打包裝箱,唯恐書籍遭災。

乙亥日二月初五,相國董卓以北疆有雪災,天顯災異為借口,上奏天子免除太尉黃琬司徒楊彪的職務。天子詔准,隨即拜光祿勛趙謙為太尉太仆王允為司徒。

漢安都護皇甫鴻聽說父親下獄,匆忙趕回京城。他和董卓在西疆戍邊多年,交情非常好。董卓看他回來了,非常高興,立即拜他為虎賁中郎將,統領南軍衛戍皇宮。皇甫鴻拜謝了董卓,接著為自己的父親求情。董卓說,堅壽啊,你我多年的朋友,於情於理,我都不會為難你父親的。董卓立即上書天子,舉薦皇甫嵩為御史中丞。天子詔准,命令皇甫嵩帶著御史台所有官員文卷先行遷到長安去。

王允替黃琬和楊彪求情,說搬遷事還需兩位老臣出力。兩位老臣在京師的影響力很大,如果他們主動搬遷,會極大地促進搬遷速度。董卓同意,奏請天子拜兩人為光祿大夫。

這時,河東屯田兵開始集結,玉石楊鳳顏良三位將軍同南下的消息也傳到了京師。北疆大軍終於要南下洛陽拱衛京畿了,這讓洛陽城的緊張氣氛頓時緩和下來,搬遷的事隨即流於形式。

董卓看了驃騎大將軍李弘的急書後,大為高興,立即回書封,催促他盡快到河東主持平叛。

二月上,河內郡郡治懷城。

袁紹聞北疆大軍紛紛出動,匆忙召集掾屬商議對策。

弘農王的「承制詔書」雖然給了袁紹指揮聯軍的借口,但這是袁隗犧牲自己的性命換來的。袁隗的目的是要逼迫聯軍高舉正義大旗盡早結盟,以便向洛陽快速推進,從而讓驃騎大將軍盡早南下,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大大出乎士人們的預料。驃騎大將軍的大軍是南下了,但矛頭對准的卻是他們自己。

袁紹還沒有開口,許攸先說了。許攸說,荊州刺史王睿和南陽太守張咨變心了,這兩人不但不出兵,連糧草都不給袁術了。袁術非常生氣,已經派人向長沙太守孫堅求援,估計南面要出事。

這時有人來報,盧植來了。

「快,快,我們去迎接盧先生。」袁紹喜出望外,匆忙向府外跑去。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十二章 日蝕蒼黃 第二十節

盧植眼窩深陷,人顯得非常憔悴,凍得發紅的臉上憂色重重。

袁紹迎於懷城十里之外,大家互相寒暄番,隨即回到城里。袁紹要請盧植上座,盧植躬身說道,大人現在是車騎將軍,主掌國事,位尊權重,理應上座,尊卑之序不能亂。袁紹謙虛番,勉強坐下。袁紹落座後,盧植這才恭敬地坐到袁紹左側。

許攸把目前的形勢說了遍,尤其對玉石楊鳳和顏良三位將軍的動向非常關注。許攸說,按照我們的估計,這三人至少有個人要率軍渡河南下,以便和駐守滎陽的徐榮形成犄角之勢。這樣來,在西北方向和正西方向阻擊我們的就是董卓和李弘的聯軍。西北方向是李肅張揚和北疆的個將軍,正西方向是徐榮胡軫,而西南和南面兩個方向是董卓的手下李蒙和呂布。

「各州郡大軍是否已經集結完畢」盧植問道。

「還沒有。」許攸搖頭道,「西面是我們的主攻方向,已經集結了三萬多人,目前只剩下青州刺史焦和和濟北相鮑信還沒到。曹操已經答應出兵了,他很快就要趕到酸棗。陳國相許瑒荊州刺史王睿和南陽太守張咨至今沒有出兵的意思。其他州郡雖然接到了檄文,有的甚至口頭答應了,但都在遲疑觀望中,暫時還指望不上。」

盧植神情焦慮地對袁紹說道:「大人,要早點會盟,以便聚集力量。現在各州郡兵力這樣分散,無法對董卓形成巨大威脅。」

「會盟的事我已經拜托孟卓張邈在辦了。」袁紹說道,「只待大軍集結完畢,立即歃血為盟。」

袁紹隨即說到了自己擔心的幾件事。

袁紹承制天下,以車騎將軍領兵馬討董,袁閥隨即成了大漢叛逆。袁隗袁基和洛陽的袁閥親族自然要被抓起來處斬,這也是大家預料中的事。袁隗為討董所做出的犧牲天下士人有目共睹。沒有人因為這件事唾罵袁紹,在大義面前,個人家族的犧牲是避免不了的,袁閥將會因為自己的犧牲而搏得萬世美名,受到世人的敬仰和崇拜。袁紹強忍淚水,把撕心裂肺的痛苦埋在心里,自己拿刀殺死了自己的親人,這的確是件非常殘忍非常痛苦的事。

犧牲必須要有價值。

袁隗的目的是要以這份「承制詔書」來確定袁閥在討董中的中堅地位和將來在朝廷上的主宰地位,同樣也是這份承制詔書,把追隨袁閥的士人統統逼到了當今天子的對立面,讓他們徹底失去了退路,唯有條道走到頭。討董聯盟的強大凝覆力和破釜沉舟的決心,對急需幫助和賑濟的北疆來說,是個致命的威脅。董卓已經山窮水盡自身難保了,北疆的存在不是決定於董卓和當今天子的支持,而是決定於討董聯盟,決定於有雄厚實力的各地州郡的支持。袁隗認為李弘最後肯定要倒向討董聯盟方,他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現在就算李弘要南下平叛,他的軍隊要吃要喝要軍餉,他怎么解決李弘聯合袁紹打董卓之後,當今天子對他來說就是個潛在的隱憂。此時袁紹如果提出重立新帝,李弘恐怕不答應也得答應了。袁紹有了李弘的支持,不但可以重立新帝,更有了伺機主政的機會。

董卓沒有立即殺袁隗,說明他很清醒,他也看到了其中的厲害,他也許還不想立即和討董聯盟走到徹底決裂的地步。留下袁隗,大家還有坐下來談談的機會。

袁紹想救袁隗和自己的親人,所以他不願意率先攻擊,也不願意其他軍隊立即對洛陽展開攻擊。酸棗會盟的事他其實並不著急,他最著急是如何掌控局勢,用什么辦法可以聯合李弘。

李弘現在不但派兵南下,而且還把崔均王瀚和楊奇三位大人抓了起來,他這種做法明顯就是和董卓聯手。北疆有九個將軍,他先後派了六位將軍南下,等於把北疆半多的兵力送到了長城以南。徐榮玉石楊鳳和顏良現在在京畿,從正面威脅討董大軍,張燕和麴義個在常山,個在壺關,從側翼威脅討董大軍。北疆大軍的這種攻擊態勢已經嚴重動搖了討董大軍的信心。陳國相許瑒荊州刺史王睿和南陽太張咨本來對出兵事就比較猶豫,現在看到北疆大軍鋪天蓋地的瀉而下,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如何盡快知道李弘對起兵討董的態度如何盡快把李弘拉到自己邊,聯手對付董卓

弘農王被董卓殺了,這個事情在袁紹公開弘農王的「承制詔書」後,大家都已經預料到了。從當今天子和朝廷這個角度來說,弘農王這份「詔書」已經坐實了篡叛之名,不死就是奇跡了。袁隗和袁紹幫人的想法是想重新擁立個藩王為新帝,這樣士人大權獨攬,可以毫無阻礙地修訂和執行國策,迅速穩定社稷。但袁紹現在不敢公開自己的想法。來將來的朝廷名義上是士人獨掌權柄,其實就是袁閥主政,這會引起士人之間的內訌,有可能失去洛陽士人和各地州郡士人的支持。自己如今實力不濟,根基未穩,因為州郡起兵討董而造成的危局尚未解決,此時宣布這個想法,無疑是自取滅亡。袁紹既然不敢說,隨即引發了第二個問題,討董的終極目標沒有了。大家討董之後,如果還繼續效忠於當今天子,那今天這討董有什么意義自己不就是禍國佞了嗎當今天子怎么會放過這幫舉兵討董,揚言要廢黜自己的州郡官吏

弘農王的死讓大家失去了起兵討董的終極目標,也讓大家無所適從,不知道是繼續討董還是另謀他策起兵已經是既成事實,大家騎到了虎背上,誰也下不來。現在撤兵是死路條,但繼讀討董又沒有勝算,大家更不知道討董以後將怎么辦州郡兵馬遲遲不能集結完畢,這是其中個最重要的原因。

如何解決此事現在我們已經否定了當今天子,甚至污蔑他不是先帝的兒子,大家都沒了退路,此時用什么辦法重新鼓起大家討董的士氣和信心

董卓沒有錢糧了,李弘在為錢糧絞盡腦汁,而袁紹也在擔心自己的錢糧。

黃河下游州郡連續兩年受災,今年冬天又遭受酷寒,再加上朝廷和州郡賑濟無力,災民越來越多。雖然這兩年已經北遷兩百多萬災民入晉,但大部分都是黃河以北郡縣的人口,黃河以南的形勢依舊非常嚴峻。泰山附近郡縣的小規模暴亂此起彼伏,這兩年直就沒有停歇過。所有人都感覺到場可怕的暴亂風潮正在醞釀當中,這股風潮旦爆發,將如狂飆般席卷中原大地。

先帝曾經為此下旨,命令各地州郡征募郡國兵,門閥富豪自建義兵,以便迅速剿殺流民的叛亂。但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平叛效果並不好。相反,流民叛亂的規模越來越大,抵抗也越來越頑強。尤其是去年十月谷物成熟後,各州郡為了准備這次討伐,幾乎沒有賑濟,結果惹得天怒民怨。先是老天連下暴雪,流民飢寒交迫,屍盈遍野。然後就是暴亂,頻繁的暴亂,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雖然這些小叛亂大部分都被官軍迅速撲殺了,但流民的怨怒已經達到了極致。這時,蟻賊余孽司馬俱徐和管承等人趁機在泰山舉起了黃巾大旗,各地叛亂首領以及流民紛紛聚集而去,大暴亂觸即發。

這次為了討伐董卓,冀兗兩州和河內郡的兵力幾乎是傾巢而出,而青州和徐州也有部分州郡舉兵響應,徐州廣陵郡的張超已經急行千里趕到酸棗了。這么多郡國兵和各地門閥富豪的義兵聚集到陳留郡的酸棗,後方兵力的空虛那是顯而易見的。

黃巾軍會不會趁機發動大暴亂

這個問題袁紹和眾人心里都有數,在暴亂已經成為流民的習慣,成為他們繼續生存的手段的時候,暴亂的發生是不可避免的。青州刺史和濟北相鮑信遲遲不能趕來,徐州刺史陶謙雖然口頭答應了,卻沒有做出任何承諾,原因就在於此。此時上百萬流民聚集在泰山帶,暴亂的危機已經彌漫了青兗徐三州,他們處在暴亂的中心,誰也不敢輕易帶兵離開州郡。

從中平元年張角率領百萬大軍暴亂以來,黃巾之禍就成了大漢國的個頑疾,經久不衰,歷平不止,到現在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了。無論是天子還是大臣,都已經麻木了,熟視無睹,見怪不怪了。對於州郡而言,流民太多,暴亂也太多,即使有心去剿,也沒有那個精力和錢財。有平叛的錢,還不如拿去賑災來得實惠。當然了,暴亂越多的地方,官員們也越富裕。既然不平叛,那么黃巾軍來,大家只好把城門關,給他們鬧去。沒有武器沒有食物的暴民久攻不下,自然也就三三兩兩地散去了,這就是大部分郡縣的平叛之策,也是流民叛亂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的主要原因。

如果沒有今年冬天的這場大雪,黃巾之禍也許象過去樣,波瀾不驚,對討董大軍形成不了威脅。但老天偏偏在正月下了大雪,結果風起雲涌,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這個浪何時打下來,每個人心里都有數,應該就在今年四月春耕的時候,也就是說,滿打滿算,還有兩個月時間。

兩個月後,如果冀青兗徐四州爆發黃巾大叛亂,聚集在酸棗的大軍至少有半要急速撤離。如果城池給黃巾軍占了,這些州郡官吏們就不是有沒有飯吃的問題了,而是在哪里落腳的問題了。根基都沒有了,還打什么仗

討董大軍兵力龐大,缺少幾萬軍隊不是什么大問題,即使影響了軍心也沒什么關系。只要能保證糧草的持續供應,能持續維持這種威懾的局面就行。但問題是,黃巾軍暴亂如果控制不住,愈演愈烈,甚至威脅到四州的安全,這個麻煩就大了。討董大軍不但有糧草盡絕的危險,而且更有全軍覆沒的可能。其次,就算控制了暴亂局勢,但春耕時間肯定錯過了,到時大片田地荒蕪,那明年的日子又怎么過

如何應對這場驚天動地的黃巾風暴如何安全避過這場危機

袁術的事現在成了袁紹的個心病。

袁隗當初並沒有安排袁術出京,袁術出京純粹是個意外。

袁隗非常欣賞袁紹,多次在公開場合宣揚袁閥的下代家主非袁紹莫屬。但袁閥這代還有袁基袁術,他們的身份官職都比袁紹要強。為了袁閥輝煌的將來,袁隗把這次討董重任交給了袁紹,讓袁基和袁術留在京城和自己同為內應。此事若成,袁紹功高蓋世,不但執掌大漢權柄,還理所當然成了袁閥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