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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驃騎大將軍府欠我多少錢嗎欠整個河東和晉中門閥富豪多少錢嗎在如今這種形勢下,北疆隨時都有可能崩潰,我們隨時都有可能和北疆起倒下去。」

「此次大漠和邊郡受災,牲畜死亡無數,開春後肯定還要繼續賑濟,河套和冀西南兩地要屯田,京畿危機要解決,軍隊要打仗,大漠初定,八萬大軍要戍邊,聽說驃騎大將軍還要重建數萬鐵騎。仲淵,你自己算算,這要多少我,要多少糧食和物資我們這幾家和晉中幾個門閥是有不少存糧,短期內我們的確可以控制下糧價,但時間長,隨著糧食越來越少,糧價暴漲是不可避免的。」

「要解決只有個辦法。」徐陵看看臉冷峻,疲憊不堪的李瑋,搖頭嘆道,「把長城以北的災民趕到冀州去,把流民趕到京畿去,只有這個辦法,否則北疆要倒,很快就要倒。這么個貧瘠的北疆現在有多少人你知道嗎我看至少超過了五百萬。仲淵,你清醒點,趕快告訴驃騎大將軍,北疆的危機不是糧食和錢財,而是人,太多的人,他沒有能力養活這么多人,他會把我們全部害死的。」

「伯羽兄,你是不是想死啊這話也敢說」衛徹冷笑道,「驃騎大將軍是什么出身你忘記了當年他招撫黃巾軍是怎么承諾的你忘記了驃騎大將軍寧願把我們殺了,也不願把災民流民趕出北疆的。」

李瑋氣得臉色鐵青,掌拍在了案幾上,「沒有北疆,現在你們這么有錢沒有驃騎大將軍和黃巾軍,現在你們還能坐在這里講話我看鮮卑人早就把你們殺光燒光了。說點有用的。」

徐陵尷尬地咳嗽了幾聲,為難地說道:「首先要有錢。沒有錢,現在這種情況下誰會賣糧給你們我看河東就我們這幾個善良的人會賒給你,其他人睬都不會睬你的,除非你去搶。另外,就算京畿危機解決了,如果沒錢,北疆也無力從各地州郡購買糧食和物資。其次要有地,沒有田地,滯留北疆的災民光吃不種,你就是座山,他也吃空了。第三要搶在春耕之前解決京畿危機,把河東災民送回去種地。這些人留在河東,河東無法春耕,即使播種了,春耕的種子也會被他們挖出來吃了。至於五月冬小麥就更不要說了,估計還沒有收割,地里就剩下土了。仲淵,如果你能把三個問題妥善解決了,北疆必保無憂。」

「你們是不願意干了」李瑋冷笑道,「驃騎大將軍這么抬舉你們,甚至征辟你們為掾屬,你們都不領情你們幾家加上你們的親族朋友,所有的糧食加在起至少占到河東糧食的半。假如由你們出面把他們的糧食全部買下來,平抑糧價完全可行,你們為什么不干是不是擔心我們把糧價下子降到三百錢石,你們賺不到錢我告訴你們,買你們的糧食,來是為了賑濟,二來就是為了打壓糧價。你們不干好,既然你們願意自絕生路,那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了。」

「大人,你看看這是什么時候」衛徹泰然自若地說道,「他們怎么可能會把糧食賣給我們蝕本的事沒人願意做的。」

李瑋看看三人,忽然笑了起來,「好,既然這樣,那我就讓你們賺個飽。個月後,我不但讓你們賺得盆滿盂滿,連驃騎大將軍的欠資都起還給你們。你們可以走了。我看你們也不想從辟,那就算了,我親自向驃騎大將軍解釋。你們走吧。」

三人又驚又愣,非常疑惑地望著李瑋。

麹忠恭恭敬敬,閃爍其辭地問道:「大人,能不能這個」

直沉默不語的桑羊笑道:「李大人這次進京找相國大人要錢,相國大人說,我沒有錢,上林三官也來不及鑄,我看干脆你北疆自己去鑄吧。於是,李大人就把天子的聖旨帶回來了。」

徐陵三人頓時臉色大變。

「相國大人為了在京畿帶買糧食,督令上林三官日夜鑄錢。」李瑋好整以暇地笑道,「但相國大人鑄錢的速度遠遠比不上糧食漲價的速度。我聽說,長安的糧食已經漲到五千錢石了,所以相國大人有意要奏請天子,廢除五銖錢,另行發布小錢。」

徐陵白凈的面孔霎時漲紅了。麹忠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衛徹瞠目結舌。

北疆有權自主根據財政情況鑄錢補充國庫是件好事,但旦過量鑄錢或者鑄造劣質錢,勢必會造成物價飛漲,農工商崩潰。而百姓也好,門閥巨賈也好,他們的財富會在瞬間化為烏有,所有財產都會被官府和朝廷席卷而去。如果李瑋說的是真的,那比告緡令更加可怕的災難已經悄然來臨了。

李瑋緩緩從文卷里抽出那卷聖旨放到了案幾正中,臉上神情漸漸冷肅。

「相國大人既然能奏請天子頒布告緡令,自然也就能奏請天子廢除五銖錢。朝廷只要改下國策,你們不但會變成乞丐,連九族的性命都難以保全。你們回去好好想想,看看誰能保護你們的財產誰能挽救你們的性命」

李瑋到京城要來的這道聖旨不但讓徐陵衛徹等人竭盡全力為北疆籌措糧食,還高高興興地入府為掾了。這道聖旨和驃騎大將軍的武力可以讓他們變得無所有,但相反,如果巧妙利用,也能讓他們發更大的財。這道聖旨是個變化莫測的幽靈,就北疆諸府目前的幫掾屬來看,沒有幾個人能完全了解,控制和利用幣制來恢復北疆的元氣,讓北疆擺脫重重危機。為了宗族的財富和命運,最好的辦法就是由他們自己來掌控它,馴服它,不讓它成為危害北疆和門閥富豪的惡魔。

在他們的眼里,李瑋才是最可怕的惡魔,這個驃騎大將軍的左膀右臂,如今在北疆不但權勢傾天,而且也越來越深不可測,竟然連這個絕戶的主意都想得出來。

李瑋暫時緩解了河東危機之後,立即急書李弘,懇請他務必加快解決京畿危機的速度。

此時李弘已經連續下達了十幾道命令,准備南下了。

李弘急令雲中定襄雁門三郡以最快的速度把滯留在長城以北的災民和雲中大營的民夫回遷冀州。

命令鎮護將軍張燕率軍南下進入巨鹿郡駐防,命令鎮軍將軍麴義率軍進入趙國駐防。李弘同時命令他們想盡切辦法在冀州購買糧食,以便就近解決軍糧,讓回遷到巨鹿郡趙國的災民和民夫都能吃飽肚子。有關此事的後期問題將和京畿危機同時解決。如果冀州牧韓馥派軍隊北上,就把他們打回去,不要手軟。

命令玉石顏良利用河東流民成災的機會,悄悄再起五萬屯田兵,伺機包圍牛輔的兩萬北軍把他們趕出河東,然後直接威脅三輔和潼關,以逼迫董卓西撤,策應徐榮和楊鳳兩軍奪取洛陽。

命令趙雲以最快速度趕到美稷,向匈奴大單於於夫羅右賢王去卑借調五千鐵騎,南下三輔會合楊明,佯攻長安。命令楊明立即派人趕到長安城,四處散播韓遂馬騰等西涼叛軍已經起兵攻打漢陽,馬上要打到三輔的消息。

命令鄭演不要再和袁紹談了,甩開袁紹,直接和韓馥商談有關駐軍和回遷災民的事。

請大知堂的襄楷大師急速趕到黑山,盡可能答應白繞和苦酋等黃巾軍首領提出的所有條件,讓他們立即率部下山攻擊河內和冀州,以牽制袁紹和韓馥的大軍。

三月上,長平公主劉蕭趕到了雲中行轅。

第卷立馬橫槍篇第十二章 日蝕蒼黃 第二十五節

李弘是去年三月奉旨到洛陽向先帝稟奏遠征兵事的,然而僅僅事隔年之後,大漢國卻已經物是人非,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長平公主看到李弘,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慟,失聲痛哭。

公主十三歲了,長大了,雖然嫵媚妖嬈,美麗驚人,但吹彈得破的臉上卻看不到半絲天真和歡樂,有的只是無盡的悲傷和哀愁。深重的憂郁和無助就象厚厚的烏雲掩蓋了她那雙秋水盈盈的眼晴,讓人為之心碎。這年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親人紛紛離去化作了縷縷魂魄變成了夢里的相思,從沒有遭受風雨侵襲的劉蕭被這接踵而來的狂瀾擊倒了。她無法承受個接個噩耗,無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和巨大的傷痛,她幾乎崩潰了。

這時,盧植趕到了河間國,告訴了公主個喜訊,何進死了,何太後也死了,劉協已經繼承大統了。公主要回去,她想回京城去,但盧植和劉和堅決阻止了。隨之傳來的消息越來越糟糕,大漢國的天好象要坍塌了,社稷陷入了傾覆的邊緣。劉蕭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現在人人痛恨的閹和外戚死了,屢屢侵犯邊疆的鮮卑人也被征服了,社稷應該迅速恢復穩定才對,為什么反而越來越混亂,越來越看不到希望了

劉蕭帶著滿腔的悲痛和對未來的希望趕到了雲中行轅。盧植走了,他說自己該回家了。劉和也走了,他說自己要回幽州向父親劉虞借兵南下。陪同劉蕭來到塞外的只有張范和刑顒兩個從事。還有旅賁令魏斷和衛士令楊智的五百虎賁羽林軍。張范奉太傅袁隗之命,直隨侍公主左右,現在是長平公主的長史。他帶有先帝給李弘的遺詔。刑顒是河間鄚人,盧植的門生,個年輕的儒士,隨盧植路逃亡到故鄉。盧植很欣賞他的才華和忠誠,臨走時拒絕了他要繼續追隨的好意,把他留在了公主身邊。

李弘勸慰了公主幾句,看她哭得非常傷心,隨即命人把小雨喊來。去年李弘奉旨到京城的時候,曾經和小雨數次到永樂宮覲見董太後,小雨因此和公主相識。小雨陪著公主到後帳去了,大帳內的悲傷氣氛隨即緩和了些。

李弘把先帝的遺詔看了又看,漸漸明白了袁隗和袁紹的心思。

先帝在這份手詔里說,如果董太後和小董侯安全回到了河間國,那么李弘在收復邊郡後,立即和太尉劉虞以此遺詔擁小董侯於冀州繼承大統,然後率軍南下洛陽,與太傅袁隗等朝中大臣理應外合,捕殺何進,重振朝綱。如果何進殺了董太後和小董侯,篡奪了權柄,那么李弘就以此遺詔宣告天下,會同太尉劉虞,直接南下洛陽殺了何進,然後和太傅袁隗等大臣重選藩王為帝。先帝在手詔的最後囑咐李弘,值此危難之時,朕將國事盡數托付於太傅袁隗和太尉劉虞,愛卿務必要聽命於兩位托孤大臣,竭盡全力拱衛我大漢社稷。

先帝這么說,顯然已經放棄了少帝劉辯,只要何進死,劉辯就很難活了。但現在看來,先帝的這兩種估猜都錯了。何進殺了董太後,卻留下了小董侯的性命,這份詔書的前半部分隨即也就失去了作用。八月底的洛陽大亂讓袁隗和朝中的大臣們抓到了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和董卓聯手廢除了少帝,讓小董侯繼承了大統,遂了先帝的未了之願,但接下來就是董卓和朝中大臣的權力之爭了。

處於劣勢的袁隗這個時候斷然決定放棄當今天子,刻意制造出場危機,以先帝遺詔來迫使李弘聽從於自己的指揮,逼走董卓,立藩王為帝,重振社稷。盧植率先離開京城,就是代表袁隗到涿郡和劉虞商議此事。只要有劉虞的支持,袁隗認為李弘絕對會言聽計從。

劉虞答應了袁隗的要求。董卓獨自掌控京畿十萬大軍,已經觸犯了權力制衡的大忌。這種人旦獨掌權柄,擅權禍國是遲早的事。遲打不如早打。不過劉虞對廢黜當今天子事沒有明確表態。雖然公開表示拒絕承認當今天子有利於打擊董卓和盡早解決危機,但考慮到先帝的心願和李弘的態度,劉虞認為還是謹慎點好,不要操之過急,走步看步。

盧植得到了劉虞鼎力支持的肯定答復後,立即通過袁紹把這個消息送回了京城。袁隗大喜,隨即決定征召州郡兵馬攻打洛陽。朱俊離京到河內平叛時秘密帶出去的幾份書信就是袁隗通知袁紹等人起兵的。袁隗還寫了份書信給盧植,說切都准備妥當了,請盧植在公主北上入晉督請李弘南下後,立即和劉和兩人起到幽州督請劉虞南下。逼走董卓後,袁隗希望劉虞能進京和自己共同主政,以便及時解決李弘這個威脅。

袁紹之所以非常肯定李弘將南下幫助討董大軍攻打洛陽,原因就在於此。面對先帝的遺詔,公主的哭訴和督請,還有個故主劉虞的命令,在這三重壓力之下,李弘敢不俯首貼耳,乖乖聽命

討董大軍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占據洛陽,重建皇統,然後以袁閥為首的士人完全控制大漢權柄。

公主並不清楚這份遺詔背後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的弟弟,當今天子被佞董卓挾持,需要自己去幫助他,去把他救出來,她並不知道當今天子和董卓都已經成了這場權力角逐的犧牲品。面對公主的百般哀求和哭泣,李弘無所適從。

如果自己告訴公主,說我已經決定攻打討董大軍,逼走董卓,然後以洛陽為中心,制衡天下,那公主會不會理解李弘苦笑,顯然,公主不會理解。自己這么做,置天子聖威於何地置社稷於何地自己憑什么要制衡天下憑什么可以肆無忌憚地踐踏神聖不可侵犯的皇權自己這么做,對大漢的戕害比董卓禍亂綱紀要更加嚴重,這可能會直接導致大漢皇權的毀滅,大漢社稷的崩裂。

李弘拿著先帝遺詔,在大帳內團團亂轉。南下已經是事實。雖然自己沒有盡起北疆大軍,但五萬主力外加數萬屯田兵,人數已經足夠多了,只不過自己南下和公主要求自己南下的目的大相徑庭。旦公主知道真相,自己將如何解釋自己這么做的理由呢李弘覺得自己的理由太牽強了,說出來公主不會相信。自己說到底不過就是為了個貧瘠的北疆和數百萬飢寒交迫的災民而已,這和大漢天子的聖威,和大漢社稷的興亡比起來,根本不值提。沒有人相信自己是為了北疆,自己終將和董卓樣成為禍國之臣而遭到天下人的唾罵。

還有自己的故主劉虞。先帝臨終前曾下旨拜劉虞為太尉,參隸尚書事,主掌國事。但因為事情發生了變化,劉虞沒能回京。現在如果劉虞南下,自己於情於理,都要聽從劉虞的指揮,如果他要自己攻打董卓,自己該怎么辦聽從劉虞的指揮,命令大軍倒戈擊,京畿必將陷入連番混戰。這仗打下來,短期內不可能有任何結果,數百萬災民滯留在河東和邊塞,北疆必將崩潰。

這刻,李弘猶豫了。

顧大利還是顧小利如果兩利皆失,我怎么辦我如何向追隨自己多年的部下交待如何面對十萬隨我奮戰的黃巾軍將士如何面對那些戰死疆場的兄弟如何面對數百萬災民那雙雙痛苦的眼晴

李弘沖出大帳,走到了春寒料峭的沙陵湖畔,心中痛苦不堪。如何取舍何去何從

劉虞的書信送到了雲中行轅。

不出李弘所料,劉虞在書信中極力要求李弘參加討董大軍,希望他立即率軍南下攻擊長安和潼關,切斷董卓的退路,把董卓困在洛陽,以便和袁紹的討董大軍形成東西夾擊之勢,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董卓,攻占洛陽。

劉虞說,大漠的安撫和邊疆的戍守由鮮於輔負責,北疆的流民屯田春耕等事由趙岐全面負責,還有兢兢業業的各郡太守,你有什么擔心的難道他們都不如你做得好你是大漢國的驃騎大將軍,你的職責就是拱衛社稷,保護天子和大漢的黎民百姓,在今天這個危難之際,難道你還分不出對與錯,忠誠與叛逆春耕之後,我將率軍南下和你會合。

考慮到幽州的戍邊問題,劉虞希望李弘立即命令建威將軍閻柔率軍進入薊城,以保幽州的安全。劉虞說,去年,公孫瓚因為在幽州方向策應你的進攻,被你舉薦給朝廷,封了個討虜將軍,結果他恃功自傲,處處和我作對。今年正月我賞賜給烏丸諸部的禮物被他派人在半道搶了,幾個奉命安撫胡人的府內掾屬也被他打了頓,而丘力居等烏丸首領派來獻貢的使者還沒到薊城,就被他暗中殺了。我叫他到薊城來談談,他連理都不理我,眼里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上官,飛揚跋扈到了極致。公孫瓚仇恨胡人,反對招撫胡人,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殺戮胡人,如果任由他這樣在幽州胡鬧,幽州的胡人不堪忍受,遲早都要叛亂。

劉虞的意思是要李弘把閻柔派駐到薊城,以壓制和約束公孫瓚的驕橫不法,否則,他放不下幽州,更無心南下進京。

得知劉虞即將南下和自己會合,李弘心里更是沉甸甸的,臉愁容。前來送信的幽州府比曹屬劉范看到李弘神情悶悶不樂,以為他擔心幽州的事,於是開口大罵公孫瓚,就差沒有說公孫瓚是叛逆了。

李弘對公孫瓚直很敬重,聽了心里很不高興。李弘剛剛恢復記憶的時候,第次聽到公孫瓚的大名還是在慕容風的大帳內,當時慕容風極力誇獎公孫瓚,這給李弘留下了很深的印記。在李弘的心里,公孫瓚就是大漢國的英雄,個讓人敬仰的悍將,他不喜歡聽到有人侮蔑自己的朋友。

他看了看劉范。劉范二十七八歲,身材不算高大,結結實實的,有張正氣凜然的臉,看就是個剛直不阿的人。李弘本想叱責他兩句,但想到公孫瓚的種種不是,他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公孫瓚不但違抗劉虞的命令,還明里暗里和劉虞對著干,自己能說什么說公孫瓚做得對

他苦笑問道:「你在幽州府做比曹屬很長時間了」比曹,主掌郡財政。屬,副職。

「下官已經任職七八年了。」劉范恭敬地說道,「劉大人是個好人,如果換做別人,早把公孫瓚殺了。公孫瓚做得太過份了。劉大人是本朝大司馬,位列三公之上,大漢國的上卿,這么大的個官,竟然穿著布衣,打著赤腳,和百姓在起犁地耕田,說出去誰信整個幽州的人都說劉大人好,只有公孫瓚說劉大人沽名釣譽,是吃飽了撐的,說什么堂堂個大漢國的上卿不去考慮治國之策,卻和賤農在起犁田,純粹是丟大漢國的臉。大人你說說,這是人說的話嗎」

李弘忍俊不禁,轉頭偷笑。

劉范臉顯怒色,大聲問道:「大人也是這么想」

「不,不,公孫大人這話的確不對。」李弘急忙搖手說道。

「何止不對,我看他是豺狼之性,將來必是幽州的禍害,大漢的禍害。」

李弘目瞪口呆。有這么嚴重嗎不就是想法不樣嗎這人我還留不留李弘曾經向劉虞求援,說驃騎大將軍府嚴重缺人,懇求劉虞征調幾個掾屬給自己救救急。這個劉范就是劉虞推薦過來的。

「劉大人讓你留在我這里,你可願意」李弘勉強笑笑,問道。

「劉大人怎么說,我就怎么做。我留下來。」劉范毫不猶豫,滿口應承。

李弘笑臉僵,懊悔不己。早知道這樣就不問了,把他打發回去算了。

此時北疆九大將軍都不在大營,李瑋遠在河東,李弘無人可以商量。雖然朱穆余鵬田疇等人都在行轅里,但李弘不敢問,他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以朱穆的性格,看到先帝遺詔和劉虞的書信後,必定要改弦易轍,而余鵬田疇尹思這些人本來對制衡之策就頗有微辭。不管怎么說,這制衡之策從北疆來看,是利大於弊,但從大漢社稷來看,顯然是弊大於利。

李弘想不通,數百萬災民的性命為什么在這些人的眼里就是比不上所謂的大漢社稷大漢社稷摸不著,看不見,虛無飄渺,它到底是什么是大漢的萬里疆域還是大漢的五千萬黎民如果社稷是指疆域和黎民,那自己守住北疆,保護數百萬黎民的性命有什么不對為什么保護天子,攻占洛陽,殺死董卓才叫拱衛社稷為什么就定要犧牲北疆的疆域和北疆的黎民來拱衛那個所謂的社稷

李弘苦思冥想,整個身心都陷進了這種沒有答案的思索里。他變得沉默不語,渾渾噩噩地跟著南下大軍急速向晉陽而去。

大軍走到定襄郡的桐過城附近時,李弘突然被陣撕心裂肺的哭聲驚醒了。他茫然地抬頭看看遠方停止行進的黑豹鐵騎,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祭鋒打馬狂奔而來。

「大人,前方有數千具屍體,都是凍死餓死的災民,很慘」祭鋒眼圈紅紅的,沒有說下去。

李弘愣了下,心里慘然,半天都沒有做聲,「怎么會這樣」

「這里是黃河岸邊,河水正在解凍,晚上非常冷,正好這兩天氣溫又陡降,災民大概沒有注意到溫度的變化,再加上食物不足,沒有御寒衣物,所以」

李弘無力地趴到飛雪的背上,蜷曲著身軀,發出了聲凄慘的悲嚎。

沒有黎民百姓,哪來的社稷哪來的江山哪來的大漢國

黃河岸邊的風在呼嘯,就象千萬個幽靈在哭號,凄厲而慘絕。

三千黑豹義從和兩千親衛在掩埋凍死在河邊的災民。僥幸活下來的人趴在親人的屍體旁嚎啕大哭。

長平公主呆呆地坐在馬車上,淚水長流。小雨和風雪相擁在起,悲傷而無助地看著遠處忙碌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