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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長箭厲嘯而至。

苦酋刀揮下,「射給我射」

「轟轟」幾百台弩炮同時打響,其巨大的聲音如同山崩地裂般震撼了整個戰場。

「咻咻咻咻」數萬支長箭厲嘯上天。

北疆軍的強弓手聲嘶力竭地叫著喊著,以最快的速度向空中盡情發泄心中的仇恨。

長箭遮天蔽日,天地霎時為之暗,戰場上只剩下了驚心動魄的厲嘯聲。

「轟」聲炸響,箭簇入體的沉悶聲和慘絕人寰的慘叫聲猛然噴發,戰場中央就像突然塌陷了般,頓時陷落了巨大的片。

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麴義神情冷峻,目光從戰場中央轉向大軍左翼。

趙雲龐德衛峻狂風沙聶嘯的兩萬鐵騎大軍起動了,戰場在鐵蹄的踐踏下劇烈地抖動起來。

「告訴趙大人,給我迎頭痛擊馬騰,把他們給我沖散了,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攻擊敵軍側翼,務必重創袁紹。」

幾個傳令兵答應聲,打馬沖進了戰場。

「大人,敵軍沖過來了。」吳葉指著戰場中央大聲叫道,「袁紹的人太多了,他好象把六萬人全部投了進來,他要拼命了。」

麴義冷笑,「他再不拼命,我們的鐵騎就要殺進他的中軍,砍了他的腦袋。」

「大人,敵人太多,我們不能堅持太久,否則傷亡太大,無法向大將軍交待。」吳葉心急如焚,回頭看看大軍後方,神色緊張地說道,「是不是命令孫親王當帶著軍隊向北方逐步後撤」

麴義搖搖頭,「王黑子於毒這些人現在都打瘋了,你就是拿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們也不會後退步。」

「大人,傷亡太大,這仗打得就不值了。」吳葉急了,扯著嗓子叫道。

「不要急,袁紹很快就支撐不住了。」麴義伸手用馬鞭敲了敲他的後背,「再等等。」

北疆軍鐵騎殺進敵軍兩翼,肆意砍殺。馬騰指揮大軍奮力迎戰,但因為兵力不足,被趙雲龐德殺得步步後退。

關東兵和荊州兵死傷慘重。

袁紹不忍再看,痛苦地低下了頭,「快,快換上天子大纛,請張濟王方等人立即攻擊麴義的中軍,快點。」

田豐抬頭看看天色,欲言又止。此時正值下午,距離黃昏至少還有個時辰。如果打早了,北疆軍完全可以憑借鐵騎的優勢,趁著天色尚亮的時候緩緩後撤。這樣來,原先打算趁著夜色乘勝擊潰北疆軍的可能也就沒有了。

這話田豐沒敢說,郭圖卻迫不及待地說了。袁紹大怒,指著戰場高聲吼道:「打到黃昏,失敗的就不是北疆軍了,而是我們,是我們。韓遂這個叛逆,兩面三刀,他出賣了我們,把我們害慘了。這仗從戰鼓敲響的那刻起,我們就已經輸了。現在能不能擊敗北疆軍,就看張濟那幾個叛逆敢不敢在這個時候倒戈擊了。如果他們象韓遂樣,臨陣變計,我們就完了,徹底完了。」

張濟翻身就要上馬,皇甫鴻急步上前,把抓住了他,「還沒到黃昏,再等等。」

「再等下去,袁紹就打敗了,機會就沒有了。」張濟急得連連跺腳,「堅壽,不能再等了。」

「袁紹和蒯越的大軍加起來有六萬人,還有馬騰的萬鐵騎,袁紹會打敗最多不過是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而已,而這,正是我們要的。袁紹元氣大傷了,北疆軍傷痕累累了,這時我們就可以先聯合袁紹把麴義趕走,然後再聯合蒯越把袁紹趕走,剩下的事不就很簡單了。」皇甫鴻神態悠閑地笑道,「麴義不就罵了你幾句嗎有什么關系。他打了敗仗,狼狽不堪地逃回北疆,大將軍即使不殺他,也不會再用他了。這個狂妄的小子完蛋了。」

「堅壽,韓遂突然跑了,戰場形勢已經變了,我看還是慎重點好。趁著麴義和袁紹打得難分難解的時侯,還是盡早動手吧,免得錯過了時機,功虧簣,反而被麴義口吃了。」王方望著戰場上往來馳騁的北疆鐵騎,心有余悸地說道,「北疆軍太厲害,我們對付不了。」

皇甫鴻堅決地搖搖頭,「不行,必須等到黃昏。到了黃昏,呂布才會動手。呂布動手了,北疆鐵騎才會大亂。北疆鐵騎亂,我們的機會就來了。」他指著戰場上的鐵騎大軍說道,「你們仔細看看,北疆鐵騎如果不亂,麴義完全可以從容撤軍。」

張濟和王方無奈,只好陪著皇甫鴻耐心地看著太陽下山。

袁紹眼巴巴地看了半天,北疆軍的中軍大纛還是紋絲不動。

「撤吧,不能再打了。」袁紹咬咬牙,恨恨地說道,「這幫叛逆,沒有個好人,讓他們去死吧。」

「大人萬萬不可。」田豐審配郭圖三人大驚失色,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這個時候撤軍,無異自尋死路。

三人極力勸止,袁紹難以取舍,彷徨無策。

就在這時,斥候狂奔而來,「大人,西涼人殺到了我們的背後。」

袁紹眼前黑,差點栽倒在馬下。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六章 成事在天 第八節

金鑼聲突然刺穿了戰場上的喧囂。

皇甫鴻駭然心驚,「不好,袁紹要撤了。快,快,殺出去,殺出去」

戰鼓聲轟然而起,巨大的天子大纛直升雲端。

張濟王方皇甫鴻各帶人馬,象驚濤駭浪般沖向了北疆軍的中軍大陣。

「大人,快看,他們動手了。」田豐指著遠處依稀可見的天子大纛,興奮地狂呼起來,「大人,暫停撤軍,暫停撤軍」

袁紹怒吼聲,凌空鞭抽出。皮鞭劃空而過,發出聲刺耳的嘯叫。

「韓遂已經殺到了我們後面,再不撤,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我們全軍覆沒了,對韓遂有什么好處」田豐大聲叫道,「韓遂如果投靠了北疆軍,上午他就應該倒戈擊,而不是主動撤出戰場。現在天近黃昏了,他又跑到我們後面,顯然是想看看戰局對誰有利,然後趁機落井下石。他的目標是天子,是關中,而不是消滅我們。我們全軍覆沒了,他就要面對強悍的北疆軍,這對他半分好處都沒有。」

「大人,現在張濟王方和皇甫鴻正在率軍攻擊麴義,北疆軍大敗在即,這個時候如果我們撤出戰場,丟掉的就不僅僅是天子和關中了。」審配苦苦勸道,「大人,請三思啊。」

袁紹看看戰場後方,又看看正在逐步後撤的大軍,再看看遠處正在移動的北疆軍大纛。時間,六神無主,方寸大亂,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麴義調轉馬頭,鄙夷地望著前方殺來的大軍。

「誅殺北疆叛逆,誅殺麴義」關中將士路飛奔而來,驚天動地的叫喊聲響徹了雲霄。

北疆將士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天子竟然要打我們,要置我們於死地

孫親王當於毒和成千上萬渾身浴血疲憊不堪的北疆將士們突然憤怒了,「殺殺」吼聲驀然間如驚雷炸響,震撼天地。

「中軍後移,會合前軍。」麴義揮了揮手,泰然自若地說道,「急告各部,趁著敵軍撤退的機會,急速向北,退出戰場。」

「命令趙大人,立即重整部分鐵騎,回援中軍,擋住叛軍。」

「趙大人已經殺回來了。」吳葉指著遠處支急馳而來的鐵騎軍,笑著說道,「袁紹的金鑼響,趙大人立即調轉馬頭,帶著部分鐵騎殺了回來。」

「好。」麴義高喝聲,回頭對身後的親衛騎大聲叫道,「我們走,往北。」

袁紹的大軍還在後撤。

蒯越打馬而來,怒氣沖天,「大人,你想干什么你想把我們都害死嗎陛下的大軍已經對麴義發動了攻擊,現在我們不是撤,而是要全力猛攻,要盡可能殺傷北疆軍,擊敗北疆軍。」

「韓遂的鐵騎已經到了我們後面,旦他們發動進攻」

「北疆軍前後受擊,全軍大亂,韓遂還打什么打」袁紹還沒說完,蒯越就打斷了他的話,「北疆軍正面連遭重擊,那幫黃巾逆賊死傷慘重,還能支撐多久只要麴義的前軍和中軍崩潰了,北疆軍的鐵騎也就無法挽回敗局,只能逃離戰場。此時勝負已分,韓遂除非想死,否則他絕不會再進步。」

袁紹猶疑不定,左思右想。此時大軍如果撤出戰場,既不算失敗,也還能保存相當實力。如果攻上去,那可就太危險了,大軍隨時可能全軍覆沒。現在韓遂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投靠了北疆軍,誰都不知道。旦韓遂真的投靠了北疆軍,趁著自己筋疲力盡的時候,和北疆軍聯手圍殲,那自己可就死定了。

袁紹不敢賭。

「撤下來,急速整軍,准備擊殺張濟等叛逆,渡河勤王。」袁紹揮手,斬釘截鐵。

田豐沮喪地低下了頭。審配和郭圖相視苦笑。袁紹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是固守自己的想法,根本沒有勤王之意。他要的是關中,是自己的霸業。

蒯越憤怒了,他手指戰場,高聲叫道:「本初,不把北疆軍擊敗,勤王只是句空話,關中更是拿不下來。」

「異度兄,我們把人馬都拼光了,還怎么勤王占據關中又從何說起」袁紹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也就毫不示弱了,「讓麴義盡快滾出戰場,我們殺過霸水河,殺進天子營,先把天子搶到手再說。異度兄,你不會改變了主意,不想救出天子了吧」

「你」蒯越氣得連連搖頭,狠狠地瞪了他眼,打馬如飛而去。

呂布帶著鐵騎脫離戰場,掩護步卒大軍急速北撤。

龐德率軍沖過戰場,尾隨在步卒大軍之後。

趙雲衛峻率軍飛速殺到,擋住了張濟王方和皇甫鴻的路。鐵騎大軍用密集的長箭遲滯敵人的推進速度,且戰且退。

皇甫鴻猛然勒馬站住,舉手狂呼:「鳴金,立即撤出戰場,返回天子營,快,快」

金鑼敲響,大軍停下了腳步。

張濟王方從前方先後趕來,「堅壽,為什么要撤軍不打了」

「不打了。」皇甫鴻緊張地說道,「我們的計策定泄漏了。你們看,北疆軍撤得不慌不忙,有條不紊,顯然早有准備。你們再看袁紹,我們打,他反而撤得更快,任由北疆軍從容離去。這里面定有名堂,我們快走,先把天子營守住。」

「你是說,袁紹利用我們嚇走了北疆軍,然後反過來偷襲我們」王方不可思議地問道,「堅壽,袁紹和麴義打了天,血肉橫飛,還有力氣打我們」

「我不知道袁紹會不會打我們,但袁紹這退,卻給了北疆軍撤出戰場的足夠時間,擊敗北疆軍的可能已經徹底喪失。」皇甫鴻擔憂地看看兩人,「袁紹現在想重新轉入進攻,幾乎不可能。即使他能鼓起士氣,率軍再攻,但北疆軍早已撤走,他想追也追不上了。既然擊敗北疆軍的可能已經沒有了,那他會不會趁機打我們」

「現在袁紹損兵折將,士卒們也疲憊不堪,他哪里還有力氣打我們」張濟冷笑道,「不過堅壽的考慮有道理。袁紹不打了,就我們支人馬追在北疆軍後面打,極有可能被北疆鐵騎殺個落花流水。我看還是撤回去吧。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沒人可以搶到天子了。」

皇甫鴻憂心忡忡地搖搖頭。「北疆軍還在,袁紹也還在,雖然他們的實力都受到了損失,但關中形勢並沒有因此而好轉。」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越來越麻煩了。」

「麻煩我看點也不麻煩。」王方輕松地笑道,「雖然沒能實現原定的計策擊敗北疆軍,但麴義和袁紹都受到了重創,關中形勢已經得到了徹底的扭轉。堅壽,我看你太多慮了。」

黃昏,渭橋。

日落西山,笛聲悠揚。

韓遂駐馬橋頭,面對點點殘陽,輕吹橫笛,悠然自得。

麴義飛馬趕到。

「此地別,何時才能再見先生」

韓遂想了想,輕輕嘆,「社稷若能安穩,你我當有再見之日,若大漢就此傾覆,你我恐怕相見無期了。」

「先生太悲觀了。」麴義笑道,「不出五年,你我必能再會於長安。」

韓遂凝神看看他,然後笑了起來,「好,我等著。不過,這五年內,我是不會再出兵關中了。此次關中之戰,西涼軍遭受重創,元氣大傷啊。」

西涼四萬大軍進關,先是萬羌人互相殘殺,然後他們被北疆軍圍殲在南山亭,不久馬騰又帶著萬人離開了西涼軍。四萬大軍最後只剩下兩萬人不到,的確是損失慘重。

「早知如此,我就不進關了。」韓遂仰天長嘆,心中極為傷心。

「先生,西涼慢慢會好起來的。」麴義小聲安慰道,「大將軍已經答應先生,每年將調撥給西涼足夠的賑災錢糧。有了這批錢糧,先生不但能穩定西涼,還能讓西涼人吃飽穿暖。」

韓遂點點頭,「雲天,你回去後,代我謝謝大將軍。你告訴他,只要大將軍能信守承諾,我就能確保西疆的穩定,確保大漢疆域寸土不失。」

麴義連聲答應,「這次謝謝先生了。先生相助之情,北疆必將厚報。」

韓遂抱歉地揮揮手,「算了吧,我又沒幫你什么。我反正都要撤兵了,不過做個順水人情而已,你不要太在意。」接著他抬頭看看從遠處急速走來的北疆大軍,皺眉問道,「你要撤出關中不救天子了」

「我都成了叛逆了,我還救什么天子」麴義冷笑道,「不救了,我和你樣,也撤兵回河東。」

韓遂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將軍的命令」

「大將軍喜歡兵行險著,這次也是樣,他非要口吃個胖子。又要勤王,又要占關中,還要打洛陽,結果如何結果天子不但不要他救,還說他是叛逆,說我是叛逆,說我們北疆軍都是叛逆。」麴義憤怒地說道,「現在好了,勤王失敗了,關中也沒有拿下來,洛陽就更不要提了,幾萬將士算是白死了,這仗打得痛心,打得窩囊啊。」麴義略顯激動地揮動著手臂,嘶啞著嗓音說道,「我就是不明白,大將軍屯兵十萬,大張旗鼓,三路出擊,竟然救不下天子,占據不了關中。北疆軍這次丟臉算是丟到家了。」

韓遂靜靜地聽著,低頭不語。

麴義平靜了下情緒,繼續說道:「此仗過後,我完全有實力就勢殺過霸水,殺進天子營,救出天子,然後調轉馬頭攻殺袁紹,占據關中,如此則天下可定。但大將軍就是不同意,他竟然下令讓我撤到河東。」麴義咬咬牙,痛心疾首,「我就是不明白。我要回去問問他,問問他到底居心何在他到底是想勤王,還是想稱霸方我這萬多兄弟不能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韓遂看著麴義,神情很復雜。良久,他低聲問道:「這話,你對別人說過嗎」

麴義愣了下,立即察覺到自己失態了。自己剛剛從戰場上撤下來,時氣憤,口不擇言,說過了。

「雲天,你很小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你我之間也算是有師生之誼。今天我就鄭重對你說句,你這個脾氣要是不改,你我此刻就是永絕,再也無相見之期了。」

麴義臉露不屑之色,淡談地哼了聲。

「你知道十萬大軍三路出擊,為什么還沒有救出天子嗎」韓遂知道麴義根本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於是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你知道大將軍為什么不集中兵力攻打關中,反而抽調重兵去打洛陽嗎」

麴義點點頭,「大將軍急於求成,恨不得天就能勤王成功,就能平定天下。你們都說我狂妄,我看大將軍比我更狂妄,他認為別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根本不堪擊,結果」

「你錯了。」韓遂說道,「這是大將軍特意制造出來的局面,這次勤王根本就是場騙局,場欺騙天下人的勤王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