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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依舊為兩萬人。這也就是所謂的南軍。

執金吾過去叫中尉,統率北軍,負責京城和京哉的防務。孝武皇帝時,改中尉為執金吾,只負責京師駐防和巡檄,職權大大縮小。這次官制修改,在大將軍的要求下,執金吾再次統領北軍。北軍由五營改為八營,每營五千人,共四萬大軍。

光祿勛衛尉和太常三個上卿,屬大司馬府。執金吾隸屬大將軍府。光祿勛衛尉和執金吾全部受李弘節制。

司隸校尉成立於孝武皇帝時期,是直屬於天子的個獨立的監察機構,持有朝廷授予的節杖,以示其特權。司隸校尉除了負責京哉七郡的糾察以外,還負責監察京師三公以下的百官,可以奉詔捕殺罪犯逮捕公卿,即使專權的外戚也在所難免。

李弘最早舉薦左將軍麴義為執金吾,右將軍張燕為司隸校尉。但麴義堅決不干,他非要在河東帶兵。李弘無奈,馬上改薦呂布出任司隸校尉。呂布是武人,是北疆人,又深得天子信任。李弘讓他出任司隸校尉,顯然是經過番深思熟慮的。

李瑋出任上卿之的大司農,主掌大漢的財賦錢糧。他是李弘的心腹,李弘舉薦他出任大司農,其用意不問可知。

現在,光祿勛鮮於輔衛尉徐榮執金吾張燕這三位上卿領六萬七千大軍負責京師的警備和天子的宿衛儀仗。大司農李瑋掌控大漢命脈。司隸校尉呂布有獨立監察之權。李弘靠此五人在朝為輔,完全可以控制大漢權柄。

天子感到了李弘的威脅,公卿百官何嘗不是。

雖然李弘小心翼翼地縮著腦袋,拱手讓出所謂的什么權柄,但其實他根本沒有讓出分毫的權柄。相反,他把權柄抓得更牢了。大將軍現在倚仗手中的勢力,完全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誰能奈何得了他

天子不顧死活,首先向大將軍發難,公卿百官當然應該義不容辭,推波助瀾把了。大將軍如果再讓步,把九卿的某些位置讓出來,以平息這場由天子挑起的奪權風波,那士人的權勢就更大了。

「你們要是這么想,那就錯了。」張溫嘆道,「大將軍是大漢的代名將。當年鮮卑人慕容風給他取名豹子,當真是名副其實。」

「我們這位大將軍不論是打仗,還是高居廟堂,都把這兵法中的虛實之道運用得爐火純青。此次他雖然大大地退了步,讓出了大部分權柄,但你們發現沒有,今日朝堂上的主動權,其實都已被他輕松拿到了手。他所讓出來的那部分權柄,如今都在武人手上,都在他部下手上。這就是他和董卓截然不同的地方。」

「說得好聽點,這叫武人和士人共理朝政。說得難聽點,這就是李弘獨攬權柄。此刻,他就象叢林中的只豹子,靜靜地躲在濃密的樹蔭里,耐心地等待著自己的獵物。」

楊彪眼里露出驚慌之色,「誰是獵物是我們,還是天子或者是大漢社稷」

張溫搖搖頭,「他躲在樹林深處,我們無所知。」

「那今日之事,我們如何處理」馬日磾問道。

「沉默。」張溫說道,「大將軍不動,我們就不動。我們不動,大將軍就要動。大將軍動,我們就知道獵物是誰了。」

公卿大臣保持沉默。

長公主的淚水流個不停。

李弘左看看她,右看看她,然後笑了起來,「殿下,臣已經實現了自己的諾言,把天子救回來了,你還哭什么好了,不要哭了,你已經長大了,不要再這么哭哭啼啼的了。天子知道了,說不定會誤會臣的。」

「難道天子對你沒有誤會嗎」長公主抽泣道,「他被長安那幫叛逆教壞了,眼里除了權柄,什么都看不到。」

李弘臉上笑容僵,不知說什么好了。

「如果沒有百姓,沒有軍隊,哪來的江山哪來的社稷哪來的權柄我看他連飯都吃不上。這樣下去,他會把大漢徹底葬送的。」

「殿下,你不要擔心,陛下還小,等他將來長大了,事情會有變化的。」李弘安慰道。

「等他長大了,哪里還有大漢社稷恐怕早已成了叛逆的天下了。」長公主擦了把眼淚,絕望地說道。

「殿下是陛下的姐姐,你應該幫他。」

「我要是幫他,他就會死。」長公主慘笑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我去找幾位宰輔大臣,他們都不敢說話。我知道他們的難處,這里不是天子就是大將軍,哪里輪得到他們說話的份。」

長公主越想越是傷心,淚水又滾了下來。

李弘搖頭笑,拿起長公主放在案幾上的白色絲絹,緩緩蹲到她身邊,輕輕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好了,我來想辦法,你不要哭了。」

長公主臉紅,又羞又喜,把抓住李弘的大手。「你有辦法」

李弘笑笑,「殿下,你剛才說,你要是幫陛下,陛下就會死。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懷疑臣」

長公主眼里的淚水頓時又滾了出來,「我擔心自己忍不住我會忍不住的」

李弘心里驚,反手握住了長公主的手,「臣知道你在北疆待久了,心憂社稷的安危,但你千萬不要著急。中興大業不是蹴而就的事,它需要時間。」

「張溫馬日磾這些老大人年紀大了,他們擔心自己看不到社稷中興的天,所以許多改制之策未免急躁了點。因為急躁,他們在教授殿下治國之術的時候,很多話就未必正確。」李弘突然察覺到自己失態,急忙松開了長公主的手,「殿下,你務必要分辨清楚,不要時沖動,犯下大錯。」

長公主紅著臉,低著頭,不再說話。

鮮於輔徐榮麴義呂布走進了中軍大帳。

麴義眼就看到案幾上的白色絲絹,「殿下又哭了都長這么大了,還象小時候樣,遇事就哭」他連連搖頭,「大將軍,我看你的頭有得痛了。」

李弘苦笑,伸手請四人坐下。四個人都知道李弘請他們來的目的,但此事他們的確不敢亂說話,所以個個圍坐在李弘四周,大眼望小眼,言不發。

大帳內的氣氛很壓抑。

「今天這事,都是大將軍自找的。」麴義還是忍不住說話了,「你怕什么不就是權臣嗎不就是董卓第二嗎這年頭,不象過去了,誰的拳頭硬,誰就能平定天下。」

「你呀」李弘指著他,無奈地搖搖頭,「這幾年,長安動亂不止,天子和朝廷威儀盡喪,這個教訓還不夠深刻嗎如果北疆象長安樣叛亂此起彼伏,我們還怎么平定天下如果沒有天子,沒有朝廷,我們平定天下以後怎么辦誰會尊奉個沒有威儀的天子誰會聽從個沒有威信的朝廷你也是讀過經史的人,也知道光武皇帝是如何中興大漢的。想想光武皇帝的中興大業,你就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了」

「董卓當年帶了十萬大軍退守關中,如今呢如今董卓何在李傕郭汜埋骨何處十萬大軍還有幾人存活你是不是也想讓北疆軍帶著叛逆的罪名,灰飛煙滅」

「大將軍,我不是這個意思」麴義急忙辯解。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李弘搖手笑道,「我叫你入朝為官,你為什么不干」

「我這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麴義尷尬地說道,「我如果入朝為官,肯定不得好死。你還是讓我多活幾年,得個善終吧。」

「天下平定了,你怎么辦那時候就沒有這么多軍隊了。」

「我可以去西疆戍守邊塞啊。」麴義笑道,「老了,我就回家,好歹我還是個列侯嘛,可以做個方富豪。」

「哈哈」李弘和鮮於輔等人笑了起來。

「算了,隨你。」李弘親熱地拍拍他的肩膀,「將來,我去北疆戍守邊塞,我們要經常來往啊。」

眾人再笑,竟然把要說的事都忘了。

幾個人胡扯了番,鮮於輔再度把話題扯了回來,「大將軍,今天這事,你可有解決的辦法。」

「有辦法。」李弘笑道,「但我需要你們的個承諾。」

四個人不約而同地看著李弘,神情嚴肅。

「不管我是生是死,在天子沒有主政之前,你們必須無條件地遵從長公主的指令。」李弘停了下,又說道,「到晉陽後,飛燕也要給我這樣個承諾。」

「大將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麴義疑惑地問道。呂布也不解地看著李弘。

李弘笑而不語。

鮮於輔和徐榮相視嘆。

「大將軍,你想過後果嗎」鮮於輔小聲問道。

「我相信她。」李弘拿起那塊白色絹絲看了看,心里突然生出了絲愧疚,「就象相信我自己。」

「中朝和外朝維持現狀,長公主暫時督領部分相權」馬日磾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驚呼道,「大將軍,這是誰的主意長公主督領的是哪部分相權」

「就是天子不願意還給我們的那部分相權。」李弘看看馬日磾張溫和楊彪,平靜地說道,「這是我的主意。當然了,如果你們有比這更好的主意,我願意聽你們的。」

「大將軍,你這是何意官制的修訂,你是參加的,你為什么要帶頭反悔」張溫氣惱地說道。

「我沒有反悔,我依舊支持新官制的實施。」李弘說道,「現在反悔的是天子。他是天子,我們是臣子,我們必須要退讓,必須要維護天子的威儀,要讓天子體面地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是目前唯的辦法。讓長公主督領部分相權,可以使新官制繼續得以實施和鞏固,同時也能有效限制皇權,尤其重要的是,它能滿足天子的心願。」

「大將軍,長公主是天子的姐姐。」楊彪苦笑道,「你這辦法等於變相承認新官制失敗。」

「新官制的修訂和實施,長公主直參予其中,她極力主張皇權和相權要互為制衡,認為這是中興社稷的基礎。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信任她,相信她在六年後,定會把這部分相權還給外朝。」李弘指著馬日磾和張溫說道,「兩位大人幾年來直陪侍在長公主左右,對長公主也不信任嗎」

馬日磾和張溫面面相覷。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李弘竟然在天子中朝和外朝之外,再培植出第四股勢力。朝堂上的權力制衡由三方制衡突然變成了四方制衡。大將軍虛晃槍,立刻把天子伸出的矛頭輕松地推向了長公主和外朝大臣。

「大將軍,此策後果難以預測,太危險了,不可用。」楊彪勸阻道,「六年後,天子會同意長公主把部分相權歸還外朝嗎另外,長公主旦勢力坐大,這部分相權她可能就不會如約歸還了。」

「外朝能不能拿回所有相權,關鍵不是天子,也不是長公主,而是我們能否完成中興大業。」李弘揮手說道,「天下不定,社稷不穩,不要說相權,連皇權都沒有了。」

三位上公啞口無言。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六章 成事在天 第二十二節

十二月上,太傅馬日磾大司馬大將軍李弘大司徒張溫大司空楊彪四位上公聯名上表,請辭「參隸尚書事」。考慮到天子年少,不諳政事,四位上公提議讓長公主代領尚書事。

第二天,天子召見四位上公,極力挽留。四位上公堅決請辭。天子恩准。

第三天,天子下詔,拜長公主領尚書事,輔佐自己處理國事。

第四天,天子車駕繼續北上。

十二月中,天子車駕進入並州太原郡的鄔縣。這時,今年冬天的第場大雪呼嘯而至。天子車駕隨即停了下來。

並州刺史崔均太原郡太守崔琰晉陽令李歷趕到天子營覲見天子。三人稟奏天子,由於今年冬天來得太早,晉陽臨時行宮很難在年底前完工,懇請天子寬限時日。天子眉頭皺,有點不高興,「沒有行宮,朕就在冰天雪地里過年吧。」

尚書馮碩看到天子十分不快,急忙對三位大臣說道:「馬上就要過年了,這事沒得商量,立即多征民夫,加征徭役,日夜趕工,否則,後果自負。」

三位大臣不敢再說,無奈退下。

天子決定到晉陽暫住後,大司馬大將軍隨即急告崔均崔琰李歷,立即修繕晉陽宮。晉陽在戰國時曾做了七十四年的趙國都城,到了本朝,高祖皇帝又封其子劉恆為代王,建都晉陽,所以晉陽城里直都有宮殿。這些宮殿雖然歷經戰火,殘破不堪,但經過北疆這十年的修繕,已經有很大部分得到修復並且成為北疆諸府的府衙所在地。

天子到了晉陽,當然不能再象長公主樣住在龍山下的帳篷里,因此大司馬大將軍要求重建晉陽宮。說是重建晉陽宮,其實也就是把北疆諸府的府衙和附近街道上的百姓遷走,然後把這幾條街道用圍牆砌起來,再擴建幾座主要宮殿,形成座簡易行宮而已。這是個既省錢又省力的辦法。只是因為搬遷量較大,而距離過年的時間又非常短,所以工期顯得格外緊張。現在大雪下,要想搶在年底前完工並把天子和朝廷遷進晉陽,更不可能了。

違抗聖旨的下場誰都知道。三個人愁眉苦臉,小聲商量。崔琰說,我們是不是去找大將軍說說這個時候也只有他能救我們了。崔均很猶豫。讓大將軍出面,天子不敢不答應,但天子肯定很反感,這對大將軍不好。如果因為這件小事惹出什么大亂子,我們的罪責就大了。李歷說,崔大人的父親現在是朝廷的宗正,直轄於大司空部。大司空楊彪大人是長安舊臣。如果由楊彪大人出面說情,說不定有轉機。

崔均崔琰和李歷沒有遵從天子旨立即出營回晉陽,而是悄悄跑到了宗正府所在的朝廷大營。崔烈不待崔均說完事情的始末,劈頭蓋臉把三個人頓臭罵。這么點小事都做不好,死了活該。不過罵歸罵,人還是要救的。崔均是自己的兒子,崔琰是崔閥的宗室旁支,李歷是自己的門生,不救不行啊。

「去找長公主,她能解決這事。」

「長公主」崔均苦笑道,「她是天子的姐姐,她怎會幫我們」

「她定會幫。」崔烈笑道,「你們三個把情況說得嚴重點,長公主肯定坐不住。」接著他把長公主領尚書事,主掌尚書台的事說了遍。

「大將軍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對他有什么好處」崔均疑惑地問道,「長公主如果站到天子邊,河北就麻煩了。」

「怎么能讓長公主站到天子邊」崔烈冷笑道,「外朝要想安安穩穩地拿回全部相權,就必須讓長公主深切感受到皇權過大對社稷的危害。比如說今天這件事」

崔琰驚,脫口說道:「天子如果和長公主反目,那這朝政」

「大將軍不計後果,把長公主推到朝堂,其目的就是想利用長公主的特殊身份來平衡和緩和天子與外朝之間的權力爭奪。但他腦子太簡單,他認為長公主會聽他的,這怎么可能長公主和天子是家人,當外朝權力嚴重威脅到天子皇權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幫助天子對付外朝,到時候朝堂上就要重演當年後宮外戚宗室輪流干涉朝政之局。」崔烈搖頭嘆道,「大將軍太糊塗了。他為了盡快恢復河北實力,以便早日征伐天下,不惜退再退,以求得到朝堂上的權力制衡。他不但自己退,還逼著我們跟他起進退,這根本就是自取敗亡嘛。他想死,我們還不想死。我們好不容易找到條中興大漢之路,豈肯輕易舍棄」

「所以,我們要想盡辦法,讓天子和長公主先鬧起來。」崔烈看看三人,繼續說道,「朝堂上的權力爭奪,直接關系到社稷存亡。當社稷旦夕不保的時候,長公主也罷,天子也罷,都不會再去顧惜那點親情了。」

「事情鬧大了,大將軍定會出面阻止。」崔琰擔心地說道,「事關河北危亡,大漢中興,大將軍不會置若罔聞,袖手旁觀。長公主沒有大將軍的鼎力立支持,她就很難繼續」

「那你就錯了。」崔烈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大漢要想中興,保證國政策略的正確性非常重要,而要做到這點,外朝必須取得絕對的相權。但是,在新官制實施的關鍵時刻,天子發難了,大將軍縮著腦袋躲到了幕後,這讓我們非常被動。」

「如今,我們為了保證相權的完整和國政策略的持久正確,只有兩個辦法。是竭盡全力幫助長公主,爭取在最短時間內讓長公主形成股強大的勢力,把長公主手上相權和部分皇權牢牢控制在手。長公主勢力的崛起對大漢的中興非常重要。將來,天下穩定了,大將軍和武人勢力非常龐大,我們要想有效遏制和削弱武人的權勢,只能和天子長公主聯手。」

「長公主權勢大,我們就可以利用她的力量,順利控制天子和皇權。長公主的背後有大將軍幫武人,有我們幫士人,天子豈是她的對手這就是我們的第二個辦法,先讓天子和長公主反目,然後再讓長公主控制天子。」

崔烈輕輕咳嗽了聲,看看坐在那里發愣的三個人,繼續說道,「事情鬧大了,大將軍肯定要出面,但為時已晚,長公主勢力已成,她即使沒有大將軍的支持,也能在我們的幫助下,和大將軍正面抗衡。」

「大將軍吸取了董卓李傕等叛逆敗亡的教訓,自己不敢出面公開控制權柄,以免坐實挾天子號令天下的罪責。他讓長公主領尚書事,讓北疆武人入朝為卿,其實目的就是想通過長公主和自己的部下來間接控制權柄。他這個計策倒是不錯,完全可以避免他公開挾持天子所帶來的禍患,但可惜他的手伸得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