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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再急書麴義大人,我同意他和田疇兩人的殲敵之策。冀州戰場上的所有軍隊由他指揮。」

「命令顏良,請他丟掉切輜重,帶著所有軍隊急赴清淵館陶線合圍曹操。兩天內必須到達戰場。」李弘稍稍停頓了下,然後又加了句,「告訴顏良,這是我給他的最後個命令,以後就是麴義將軍給他下令了。」

「大將軍,那萬逃出東光戰場的荊州軍」袁渙小聲問道,「任其逃亡」

「任其逃亡,不要管他們了。」李弘笑道,「如果此仗能全殲叛軍,盡誅袁紹和曹操等叛逆,這萬人還有什么用」

李弘和賈詡等人又商量了些細節,然後由賈詡起草奏章急報朝廷。

李弘又急令左中郎將鍾繇渤海郡太守宋文河間國相衛政安平國相甄儼甘陵國相許混魏郡太守丁立等人,立即組織更多的人力南下,幫助大軍運送糧草輜重。

九月上,甘陵國,繹幕城東南十里。

呂布的鐵騎追上了逃亡的荊州軍。

荊州軍將士看到背後飛揚半空的滾滾煙塵,聽到風中傳來的雄渾號角聲,個個嚇得肝膽俱裂,魂飛魄散,逃跑的速度驟然加快。

「向東南方向跑,向東南方向」夏侯惇縱馬狂奔,不停地吼著叫著,竭力阻止大軍的崩潰。東南方向五里就是大河故瀆,這里地形起伏不平,可以有效阻擋鐵騎的沖擊。

「夏侯大人,我們距離平原城還有多少路」文聘望著自己的親衛舉著血淋淋的戰刀正在誅殺逃跑的士卒,心里痛苦不堪。

「還有六十里。」夏侯惇勒馬停下,回頭望望越來越近的北疆鐵騎,臉絕望,「文大人,如果不放棄這支軍隊,我們誰都逃不掉。」

文聘坐下的戰馬焦躁不安地連連揚頸長嘶,似乎感受到了呼嘯而來的血腥和殺氣。

「你走吧。」文聘大聲叫道,「我既然把他們帶到了河北,我就要把他們帶回去。要死,我也要和他們死在起。」

夏侯惇面孔紅,羞慚無言,轉身打馬而去。

北疆鐵騎象潮水般呼嘯而來,震耳欲聾的殺聲和萬馬奔騰的巨大轟鳴聲沖破了遮蔽天空的煙塵,直沖雲霄。

如雲箭矢發出驚心動魄的厲嘯,天空中片片高速移動的黑色雲朵就象張牙舞爪的嗜血猛獸,爭先恐後地沖進了荊州軍中。荊州軍將士狼奔豕突,慘厲的叫號霎時間沖天而起。柄柄戰刀在空中飛舞,支支長矛如毒蛇吐信。冰冷的武器肆意蠶食著鮮活的生命,滿天的血花點綴著炙熱的戰場,恐懼和仇恨灑滿了這夏日的天空。

穆斯塔法大吼聲,矛穿透了敵人的身軀。還沒等他直起腰來,眼角余光便看見支長箭厲嘯射來。穆斯塔法驚駭至極,甩手丟掉長矛,竭盡全力向馬下栽去。

「咻」聲響,長箭擦著他的脖子飛了出去。

黃忠看到自己長箭射空,氣得高聲怒吼,打馬如飛而至。穆斯塔法摔得眼冒金花,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但柄呼嘯的戰刀已經迎著他雷霆劈下。

穆斯塔法驚叫身,躲無可躲,本能地閉上了雙眼。

「當」聲炸響,支長戟橫空而至,硬是架住了黃忠那勢在必得的刀。「殺」呂布縱聲狂吼,左手拔刀,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刀剁在了黃忠的肩胛上。

鮮血迸射,黃忠慘哼聲,戰刀脫手,恰好這時他的戰馬被流箭射中,吃痛之下戰馬怪嘶聲,四蹄如飛,馱著他急馳而去。

穆斯塔法猛地睜開雙眼,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腦袋。

「走」呂布沖著他大吼聲。

穆斯塔法心領神會,把抓住了長戟。長戟揮動,穆斯塔法矯健的身軀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在呂布身後。

呂布勒停咆哮的戰馬,伸出血跡斑斑的大手接過了快騎送來的文書。顏良命令他放棄追殺荊州軍,急速趕往甘陵國會合主力大軍。

呂布憤怒地罵了聲,氣喘吁吁地抹了把臉上的汗珠,然後抬頭看看戰場。

遠處河床上,雙方將士正在激烈廝殺。對面幾百步外的河堤上,幾個荊州軍的軍官正在指揮逃到對岸的士卒迅速列陣,准備做最後搏。但似乎沒有幾個人停下腳步,有命逃上河堤的士卒都象瘋子般狂奔而去。他又回頭看看身後。從自己的馬後直到天邊,到處都是殘破不堪的屍體和丟棄的軍械旗幟,十幾匹失去主人的戰馬正站在屍體中間,孤零零地等待著什么。

路追殺到現在,三四里長的路上鋪滿了敵人的屍骸,這萬荊州軍已經所剩無幾了,可以撤了。

呂布把手中長戟狠狠插到地上,從馬腹旁的革囊里挑出水袋,仰頭喝了口水,然後慢條斯理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傳令,鳴金撤出戰場」

九月上,甘陵國,甘陵城西南十五里。

趙雲拿著麴義的命令,在草地上走來走去。姜舞衛峻等人站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誰都不說話。

「斥候可有回報」

姜舞搖搖頭,「子逆李溯親自到前面探查去了,定有確信,你不要著急。他是做斥候出身的,不會出錯。」

趙雲劍眉緊皺,十分焦急,「如果叛軍確實是向西撤退,我們應該聽從麴大人的命令,先把發干和元城拿下,徹底斷絕叛軍的退路。」

「你決定了」衛峻擔心地說道,「雖然這上面有子泰田疇的印信,但你要知道,我們旦南下攻打發干和元城,也就等於違抗了虎頭軍的軍令,這事要是追究下來」

趙雲嘆了口氣。「如果不是事情緊急,麴大人不會這么做。」

「子龍,慎重起見,還是再等等。」劉冥小聲勸道,「如果叛軍向西撤退是為了把我們誘離甘陵城,等到我們走後,他們再掉頭向南,從甘陵方向撤退,我們的罪責就大了。」

趙雲猶豫了很久,還是斷然揮了揮手。「我相信麴大人。子風姜舞胡子衛峻,還有潛思劉冥,你們三個立即率軍南下。」

「先打發干,還是先打元城」姜舞看到趙雲已經做了決定,沒有再勸,直接詢問大軍的攻擊目標。

趙雲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幾個親衛。幾個親衛急忙拿著地圖走過來鋪到地上。

「麴大人說了,叛軍往西撤退,目的是會合袁紹。由於他們撤退速度太快,我們措手不及,沒有兵力去阻擊。雖然王當和徐晃兩位大人正在急速奔赴清淵和館陶線,但他們距離清淵和館陶太遠,恐怕來不及。所以你們南下後,直接向西北方向插到館陶和魏城線,切斷叛軍西撤之路。」

「那發干和元城不打了」劉冥問道。

「我來打。」趙雲說道,「我們是鐵騎,沒有攻城器械,說是攻城,其實也就是包圍城池,切斷城內和城外的聯系,所以人多人少區別不大。」

「子龍,如果叛軍正在往西撤退,那么我們距離叛軍最多也只有百多里,為什么我們不能直接殺過去,非要繞到館陶帶阻擊干什么」衛峻仔細看看地圖,有點疑惑地問道。

「叛軍有五萬多人,我們如果直接從側翼殺過去,不但無法擊潰叛軍,反而會讓叛軍撤得更快。叛軍撤得快,和袁紹會合的時間就會提前,那樣來,我們就徹底失去了圍殲叛軍的機會。」趙雲解釋道,「我們這仗的目的不是趕走叛軍,而是重創叛軍,要把袁紹曹操劉表等人打得奄奄息。這樣等我們恢復元氣後,我們南下平定天下的難度就會大大減少。如果我們僅僅把他們趕走了事,叛逆們實力猶存,那么當兩年後我們南下平叛時,其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姜舞衛峻劉冥等人連連點頭。

「難道大將軍還想吃掉袁紹」公孫續略顯吃驚地說道。

「主要是打袁紹。」趙雲說道,「袁紹實力最大,如果能把他全殲,不但中原戰火持續不斷,關中關東也會岌岌可危。」

「但袁紹遠在鄴城,我們圍住了曹操,他肯定會跑。」公孫續不解地問道,「難道我們圍住了曹操後,袁紹那個白痴還會自尋死路來救曹操」

趙雲想了下,笑笑,「我們圍住了曹操,袁紹會不會來救,誰都不知道。打仗就是這樣,算無遺策是不可能的,只能走步看步了。」

「哈哈」姜舞伸手拍了趙雲下,「你太貪心了。其實,就算袁紹跑了,我們還能吃掉曹操這股叛軍,再加上我們在東光消滅的幾萬人,戰績已經非常輝煌了。」

趙雲大笑,「的確,的確,我是太貪心了。好,三位大人先走,有消息,我立即告訴你們。」

九月上,甘陵國,東武城西南五里。

廣闊的大平原上,數支大軍正在急速行軍。

最前方是張震秦誼的兩營北軍。在他們的兩翼,樓麓和鹿歡洋各帶支鐵騎隨同急馳,卷起的灰塵飄揚在半空中,就象只翱翔的雄鷹舒展開了巨大的雙翅。

在他們後方二十里處,張郃張遼和高覽的大軍正在齊頭並進。

緊跟在大軍後面的是十幾萬民夫,數千輛馬車馱載著糧草輜重奔馳在馳道上。在馳道兩側,不時還能看到片片的羊群。

顏良敞開著胸脯站在馳道邊上,拿著半邊衣襟當扇子,有下沒下的扇著。黑茸茸的胸毛上浸滿了汗水,臉上也是粒粒的汗珠。

「大人,您是位將軍」周山站在顏良的身邊,看著他衣裳不整的樣子,臉的鄙視,「你這樣子簡直簡直」

顏良惡狠狠地瞪著他,好象要把他口吃下去,「這狗屁的天,熱死人了大將軍應該親自來看看,這種天氣下,我們兩天內急行三百里趕到清淵館陶線,怎么可能即使趕到了,至少也有半人不能打仗。」接著他想起什么,咬牙切齒地罵道,「我應該殺了那個魏延,他竟敢騙我,讓我在大沽河白白耽誤了天時間,天時間啊」

周山聽到「大將軍」三個字的時候,頭已經耷拉了下去,臉上的鄙視也變成了憤怒,嘴里也不停地小聲嘟囔著,「大將軍是個瘋子,他把我們這些人都當成大漠上的野馬了。」

「你剛才說什么」顏良猛然把大腦袋湊到他的耳邊,縱聲吼道。

周山嚇了哆嗦,忙不迭地連連倒退。「大人,我們兩天內不可能趕到戰場。你還是向大將軍求求情,寬限天吧」

「大將軍可以寬限我天,但曹操不會。」顏良冷笑道,「有這天時間,曹操可以跑到鄴城,和袁紹避暑納涼了。」

棍子痛苦地閉著眼睛,任由大黑拉著他跑,兩條腿幾乎在地上拖了。

「大叔」棍子忽然哭起來。「大叔,我跑不動了」

「再堅持會兒,冉堅持會兒」大黑兩眼發直,說話都含混不清了。

「大叔,我們從南跑到北,又從北跑到東,現在又從東往西跑,大叔,我們要跑到什么時候」棍子越哭越傷心,「除了頭幾天我們打了幾仗外,就再也沒有打過仗了,天天就是跑。大叔,這到底是打仗還是逃跑啊」

大黑不說話,低著頭氣喘吁吁地跑著,背上的盾牌就象巨石樣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你小子,胡說什么」黃統突然出現在兩人身旁。他光著膀子,戰盔用根繩子系在腰上,看上去非常滑稽,「那天在新河不是打了仗嗎」

「那也叫打仗」棍子撇撇嘴,哽咽著說道,「我就射了三箭,然後就坐在河堤上看鐵騎在對岸殺人了。」

「呵呵」黃統沒說什么,從棍子身上解下盾牌,「我幫你背吧。熱得受不了,就把皮甲脫了。」

大黑轉頭看看他,「大人,你這個樣子要是讓上官看到,你就慘了。」

「他們騎馬有風吹,老子兩條腿走路還不能脫衣服涼快涼快」黃統滿不在乎地叫道,「這么熱的天,叫他下馬跑跑,看看他能跑幾里路。」接著不干不凈地罵了起來。

棍子不哭了,臉崇拜地看著他。

九月上,魏郡平恩城東南三十里,清河河畔。

徐晃慢慢地走在河堤上,享受著從河面上吹來的陣陣涼風。

河谷里,疲憊不堪的將士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大軍經過兩天兩夜的急行軍,走了兩百五十里,終於趕到了預定渡河地點。這里距離清淵城四十里,距離館陶城也是四十里。

斥候已經渡河去探查軍情了,如果叛軍還沒趕到清淵,大軍就在清淵開始阻擊。如果叛軍已經占據清淵,那么大軍也沒有必要再去距離清淵六十里外的館陶城了,而是直接插到館陶城前方三十里的大柳墟。

徐晃看到了王當。王當正泡在河水里閉目享受著河水的清涼。

「你不讓士卒下河洗澡,自己卻偷偷跑到這里。」徐晃的口氣十分不滿。

王當尷尬地笑笑,「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大家都下河洗澡,動靜太大,旦暴露了大軍蹤跡,那就麻煩了。」王當皮膚黝黑,臉紅了也看不出來,「個人下河洗,情況就不樣了。」

「快起來。」徐晃撿起河邊的衣服丟給他,「讓士卒們看到了,你這臉往哪里擱」

王當無奈,只好穿上衣服跟著徐晃回到了大堤上,「你不睡覺,到處晃悠什么」

「睡不著。」徐晃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問道,「不知道趙大人的鐵騎能不能及時趕到館陶附近。」

「公明,你不要指望了。」王當笑道,「大將軍在弓高,距離甘陵城太遠,等趙雲接到消息,他就是長翅膀飛也來不及了。我估計他可能遵從麴大人的命令,先行拿下發干和元城,但肯定不會來和我們會合。」

「你看,我們要不要先派人到元城帶聯系下趙大人」

「沒有鐵騎,我樣能把曹操擋住。」王當非常囂張地說道,「他在信都城下辛苦了十幾天,結果無所獲,身心俱疲。就這種白痴,來個我打個。」

徐晃苦笑,「王將軍,能不能阻止袁紹和曹操會合,直接關系到中興大業,這種大事,你豈能」

「好,好,我錯了」王當急忙摟住了徐晃的肩膀,「我馬上派人到元城聯系子龍,馬上」

九月上,徐州,廣陵郡,東陵亭。

東陵亭江面上,數百艘大小戰船被大火吞噬了。

孫策臉色鐵青,望著江面上的熊熊烈焰,恨不得立即飛回廣陵城,親自持刀殺上城樓。

「陳登,我要把你挫骨揚灰。」

孫策率軍從八月中開始攻擊廣陵城,結果十幾天過去了,不但沒有攻克城池,反而被陳登抓到機會,連夜奔襲六十里趕到東陵亭,把孫策的大小戰船和許多糧草輜重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

孫策氣得咆哮如雷,帶著人馬飛速殺回廣陵城。他咬牙發誓,不惜切代價也要拿下廣陵城。這不僅僅是為了報仇雪恨,為了自己的顏面,更是為了袁術的霸業和自己的生存,說得更好聽點,還是為了中興大業。

此次,袁術能不能占據中原直接關系到其霸業的成敗,所以他天天催促自己盡快北上兗州與其會合。袁術對自己寄予了厚望,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拿下徐州,不能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導致袁術的計策功虧簣,導致袁術的霸業功敗垂成。

然而,當孫策在半路上遇到狼狽不堪的程普和韓當時,他的心幾乎碎裂了。

陳登燒了孫策的戰船和糧草,把孫策從大營里引到了東陵亭後,馬上又回到了廣陵城,偷襲了孫策的大營。因為孫策帶走了主力,程普和韓當寡不敵眾,只好棄營而逃。

這時,孫策沒了糧草,粒糧食都沒了,他只有撤退,沒有任何出路。而返回江東的戰船又被燒成了灰燼,大軍只能沿著長江向西而行,取道江都,然後再渡江而回。

孫策悲憤至極,連自殺的心思都有了。他知道自己這敗,損失最大的是袁術,袁術的霸業就此被毀。

孫策帶著八千多人撤退。將士們又累又餓,心情沮喪,走得很慢,結果在黃昏時分,於小袁亭附近再次遭到了陳登的伏擊。孫策折損了千多人,落荒而逃。

陳登意猶未盡,又在孫策逃亡的路上縱火燒山。孫策在程普等人的護衛下,拼死逃出,最後跟著孫策逃回江東的士卒只剩下了八百人。

孫策慘敗於廣陵。

九月上,兗州,濟陰郡,定陶城。

袁術做了個噩夢。他夢見長江上烈焰滾滾,孫策鮮血淋漓,在大火里高聲慘嗥。

袁術大叫著,躍而起,渾身汗水,驚魂未定,坐在席上半天沒有說話。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七章 風雷激盪 第三十節

場噩夢雖然不能說明什么,但足夠讓袁術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嚴重,他甚至聞到了失敗的血腥氣味,看到了死亡的陰影正在步步逼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