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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它的獨立地位,這樣即使昏君誤國,朝廷還能繼續保持良好地運轉,維持社稷的生存。」

李弘陷入了沉思。

「仲淵,你覺得張溫大人的建議」

「這是張大人的個心願,僅僅是個美好的心願而已。」李瑋嗤之以鼻,「本朝自高祖皇帝以來,已歷四百年,多少先輩曾為完善官制而嘔心血,甚至不惜獻出生命,但結果如何孝武皇帝偉大吧不過權重尚書台而已光武皇帝偉大吧不過把丞相之權分為三而已。長公主就是個小孩,好奇心重,偏偏手上又有權力,所以她為所欲為,什么東西新鮮玩什么。我看這樣下去,遲早要把社稷玩完。天才和白痴,其實不過線之隔。」

李弘驚訝地看著李瑋,脫口罵道:「你小子到底是何居心」

朝堂上,天子的位置是空的。天子寶座的左邊是長公主。

長公主坐在那里神態冷峻,儀態萬方,自始至終,沒有給大將軍個笑臉。

大將軍在朝堂上侃侃而談。先是奏明冀州大戰的始末,然後推測中原局勢並提出了遠交近攻之策,繼而分析了遼東叛亂和北疆形勢,建議剿撫並用。

「殿下,待呂布將軍率領北軍返回晉陽後,臣將率長水營鐵騎北上大漠安撫諸胡。明年春天,臣將由大漠直接趕到幽州,率軍攻擊遼東。」

大殿上的眾臣目瞪口呆。這位大將軍年四季征伐在外,根本就不在晉陽待。難道晉陽的事他撒手不管了

長公主臉顯怒色,望著大將軍的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

太傅蔡邕很失望。他本來認為大將軍至少要在晉陽待到明年春天,誰知道他竟然要搶在下雪前翻越陰山趕到大漠去。按時間推算,他在晉陽最多只能待到五到十天。這么短的時間能解決什么問題

「大將軍,那你大概什么時候回來」蔡邕試探著問道。

「遼東平叛如果順利,年後,我大概可以回到晉陽。」

眾臣暈倒。

長公主怒哼聲,丟下臉愁容的大臣們,拂袖而去。

長公主走了,朝議在太傅蔡邕的主持下,繼續進行。

大臣們知道大將軍今天要回來,所以都准備了奏章,但主要奏議內容幾乎全部集中在田制賦稅制和官制的修改上,修改的理由五花八門,有理有據,頭頭是道,無可辯駁,修改的內容也是精彩紛呈,聽得李弘頭暈腦脹,差點倒在大殿上。

好不容易散朝了,李弘又被太傅蔡邕等人請到了尚書台,和三公九卿諸卿以及尚書台的尚書們繼續議事。大將軍既然馬上要走,很多大事當然要立即議定。大將軍是朝中四位輔弼大臣之,他的意見非常重要。不過李弘秉承自己貫的原則,除了兵事決策,其它事般不發表意見。

黃昏時分,李弘告辭公卿大臣,匆匆趕到了前太傅趙岐府上。趙岐致仕回家後,安心靜養,身體好了很多。看到李弘,趙岐很高興。老少兩人相攜漫步於花園,談笑甚歡。

「你馬上就要離開」趙岐略顯吃驚。「晉陽的事怎么辦」

「我和朝廷曾有十年之約。」李弘笑道,「雖然十年未到。但河北經冀州仗後,已經穩固,我應該實踐當年的諾言,把權力還給朝廷。」

「十年之約」趙岐啞然失笑,「這么多年了,你的官職和職權改再改,哪里還有什么十年之約」

李弘笑而不語。

「交了權力之後呢」趙岐問道,「聽說朝中的公卿大臣要舉薦你為丞相。你當真要做丞相」

「我做大將軍可以,做丞相就不行了。」李弘老老實實地說道,「我不會干的。」

趙岐大笑,非常痛愛地拍了拍李弘厚實的肩膀,「子民,你還是過去樣,好,好,不錯,不錯。」

「老大人,晉陽的事,你覺得該如何處理最為恰當」

「你是怎么想的」趙岐手捋銀白的長須,反問道。

「在我沒有打下中原,收復洛陽之前,朝廷各方的利益必須要兼顧,這是穩定朝廷的唯辦法。」

「接著說,」趙岐點了點頭,「這個想法完全正確。」

「但我不知道該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李弘遺憾地搖搖頭,「我不能放棄兵權,中興大漢需要武力,沒有武力什么事也做不成。但我又要兼顧各方的利益,我身居何職才能做到這切目前看來,無論是維持現狀,還是按照朝廷的辦法修改官制,我都無法做到這點。」

趙岐笑了起來,「子民,很簡單,你把現行官制和修改後的官制融合到起就行了。」

「這么簡單」李弘驚喜地問道。

「子民,本朝的霍光曾身居何職」

「大司馬大將軍。」李弘霍然大悟。

回到大將軍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府門外,小雨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李弘,「長公主在宮中設宴,要給你接風洗塵。」

李弘想起上午朝堂上的幕,心里不禁有點歉疚。長公主為了社稷,耗盡了心血,雖然有些地方做得不對,但自己真的不應該和她計較太多。

「小雪和孩子們呢」

「她們先走了。」小雨拉著他坐上馬車,向皇宮方向馳去。

「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你沒有進宮」小雨偎在李弘的懷里,小聲問道。

李弘沒有說話。

「長公主她」小雨吞吞吐吐地想說什么。

「你們經常進宮」李弘馬上打斷了小雨的話。

小雨點點頭,「有時候,長公主還請我們在宮中住幾天。長公主非常喜歡兩個孩子。」

李弘皺起了眉頭。小雨膽怯地看看李弘,櫻唇抖動了幾下,悄悄垂下了頭。

陽安長公主抱著尚在呀呀學步的天子接受了李弘的跪拜。

不其侯伏完笑呵呵地扶起李弘,親熱地挽著李弘的手臂同入席。

長公主身著艷麗的華服,光彩照人,正在和李弘的兩個孩子小聲說笑著,不時抬頭看看李弘,眉宇間情意綿綿。

風雪和小雨竊竊私語了幾句,臉上地神情有點忐忑不安。

「這是家宴,大將軍可以隨意點,不要太拘謹。」伏完借著舉杯恭賀李弘之際,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殿下今天很高興,你不要掃了興,讓我跟著你遭受無妄之災。」

李弘佯裝笑臉,低聲客氣了幾句,「您身體還好嗎」

伏完笑得有點勉強,「大將軍,謝謝你掛念了。其實,當我走進這宮門的這刻起,命運已經注定了。將來我如果能得個善終,都要感謝祖上的陰德啊。」

李弘知道他心里的苦楚,和他連干了三爵,「可笑的是,世上的人都想走進這道門。」

伏完苦笑,頗有深意地說道:「可悲的是,有些人想遠遠逃離這道門,但就算他逃到了天邊,最後他還是逃不掉。」

李弘背心涼,口酒猛地嗆到了嗓子眼上。

席間長公主的話不多,雖然臉上笑意盈盈,但兩只眼睛卻總是盯著李弘,讓李弘有點發虛。

酒筵散去,陽安長公主和風雪小雨坐在起閑聊。伏完多喝了點,昏昏欲睡。

長公主邀請李弘到花園中走走。

「昨天晚上,你走進晉陽城的時候,抬頭看星星了嗎」長公主望著滿天星斗,嬌聲問道。

李弘目光游離,含糊其辭地「哼」了聲。

「我直在這里數著天上的星星,直等著你,直到天亮。」

李弘心里顫,不由自主地退了步。

長公主轉臉看著李弘,臉幽怨,「我還能等到你的禮物嗎」

李弘輕輕笑,從懷中拿出了抉雕刻著符籙的精致貝殼,「臣說過,臣每次遠征歸來,必定給殿下帶件禮物。只要臣能活著回來。」

長公主驚喜地接過貝殼,愛不釋手地看了又看。如果這里不是皇宮,如果周圍不是站著宮女,長公主也許會撲到李弘的懷里。

「你為什么馬上就要走」長公主笑厴如花,興奮地問道,「你是不是騙我」

李弘搖搖頭,「殿下,你讓步,好不好」

「那你呢你是不是去做丞相你做了丞相,我們就會對立,我該怎么辦」長公主笑容頓失。

「外朝是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中朝是大司馬大將軍,」李弘低聲說道,「殿下主掌內朝。臣不在的時候,殿下督領中朝。這是唯的辦法。殿下退步,外朝大臣退步,臣也沒有任何損失,臣還是能名正言順地幫助殿下。」

「孝武皇帝的托孤大計」長公主驚訝地問道。

「臣可以做半個霍光。」李弘躬身說道,雖然臣沒有霍光大人的本事,但殿下有。殿下想干什么,就給臣下令,然後臣讓外朝去執行。「

「當年孝武皇帝為了社稷的穩定,托孤於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等數位大臣。孝武皇帝讓大司馬大將軍霍光領尚書台,掌控部分皇權和相權,以制衡朝堂上下的權力爭斗。今天,這個辦法可以讓我們暫時穩定朝廷,穩定河北。待臣打下中原收復洛陽後,殿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在這之前,臣懇求殿下務必和大臣們齊心協力,以便臣在最短時間內平定天下。」

長公主把貝殼緊緊抓在手心里,嬌軀悄悄靠進李弘,細聲問道:「你告訴我,你昨天晚上看星星了嗎」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八章 箭在弦上 第十節

第二天,大司馬大將軍李弘上奏天子,以自己和朝廷所定的「十年之約」為借口,另外考慮到自己常年征伐在外無法正常行使職權,所以特意請辭六州四郡的軍政大權。

李弘的奏章引起了朝堂上下的震動。誰都沒有想到李弘這么痛快地交出了六州四郡的軍政大權。他是不是還有後招呂布率領北軍正在返回晉陽的路上,當大軍到達晉陽之日,李弘會不會發動兵變大臣們越想越怕,心中惶恐不安。

太傅蔡邕大司徒崔烈大司空劉和立即約見李弘。昨天晚上在長公主的接風筵席上,大將軍是否征詢了長公主的意見長公主的的態度是什么

「長公主收回權力的決心非常大,我沒有任何選擇。」李弘坦然說道:「我和諸位大人立即聯名上書,督請陛下修改官制,拿回所有的相權。」

第三天,以太傅蔡邕為首的四位上公九位上卿三位諸卿和三十多位秩俸兩千石以上的朝廷大員聯名上書,要求修改官制。

新官制基本上是沿襲了大秦朝和本朝初期以丞相為首的三公九卿制。

在新官制中,丞相「掌丞天子,助理萬機」,輔佐皇帝處理全國政務。丞相總領朝廷百官,支持朝中大政,召集朝議,決定國家軍政大事,封駁詔書,任免和選用官吏,主持郡國上計,考課彈劾百官,對上諫凈和對下執行誅罰等大權,凡國家要政無所不及,地位尊崇,權力極大。

太尉協助皇帝處理全國軍務,是武將的最高榮謄職務,主要是制約丞相的相權,防止丞相染指軍權。太尉旦加「隸尚書事」,則參予處理國政。

御史大夫相當於副丞相,負責掌管皇家圖書,處理呈送皇帝的奏章,承轉皇帝的詔書;監察天下百官,外督領部刺史監察郡國行政,內領侍御史審理中央和地方各級官員的不法案件。御史大夫職掌清貴,為「鳳憲」之任,為百官所憚敬。

由於新官制中丞相和御史大夫的存在,導致少府中的尚書台和御史台的權力幾乎被全部轉移了出去。

當天下午,長公主做出了回應。她不但拒絕了大臣們的奏議,還下詔給大臣們,建議把尚書台從少府劃出,提高尚書台的地位。

少府是本朝皇帝處理政務的主要機構。尚書台隸屬於九卿中的少府,不是個獨立機構。長公主要求把它從少府中劃出,做為個獨立機構存在,顯然是為了加強中朝官的地位和權力,以便自己更加肆無忌憚地奪取相權。

大臣們也立即做出回應,他們否決了長公主的建議,極力要求修改官制,並聯名舉薦大將軍李弘為新官制中的丞相職。

李弘在目前朝廷中的地位無人可以替代。大臣們把他推到長公主的對立面,就是迫使長公主讓步。

當天晚上,長公主果然讓步,同意修改官制,但她堅決要求把尚書台從少府劃出,作為個獨立機構存在。

同時,她做了個讓大臣們目瞪口呆的決定。長公主下詔,拜李弘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台。

大臣們把李弘推到前面逼迫長公主讓步,交出相權。長公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把李弘推到前面,拒不交出由尚書台控制的相權。

這樣來,就算官制修改了,新官制中的丞相和御史大大的職權還是被大量割弱了。

長公主利用自己手中的皇權,強行要把尚書台劃為個獨立機構,並把這個權力大增的尚書台交給了李弘,其用意顯然是打算把李弘推到大臣們的對立面,分裂李弘和大臣們之間的聯盟,讓李弘出面逼迫大臣們放棄修官制奪回相權的妄想。而大臣們面對權力急劇膨脹的李弘,也只能選擇放棄修改官制的想法,維持現狀了。

李弘做了丞相,最多是個權臣,還有天子和長公主的皇權約束。但李弘旦掌控了尚書台,同時掌控部分皇權和相權,那他就不止是個權臣,而是事實上已經形成了篡立的局面。此刻的李弘就象當初的王莽,只要他願意篡立漢祚,什么時候都可以,毫無羈絆。

李弘主動交出了六州四郡的軍政大權,卻因為長公主和朝中大臣們對相權的爭奪,因禍得福,反而在不經意間得到了更大的權柄。

這種局面,長公主不願看到,朝中大臣們更不願看到,這根本就是場兩敗俱傷,場葬送社稷的血腥廝殺。

現在看起來,長公主的損失最大,她雖然拿回了六州四郡的軍政大權,消除了李弘割據稱霸的隱患,維護了皇權的尊嚴,但她卻失去了對相權的控制,甚至還失去了部分皇權,也就是部分國政的決策權。

朝中大臣們在這場爭斗中受益頗多。如果他們能成功阻止長公主把尚書台獨立出去,那么即使李弘以大司馬大將軍之職督領尚書台,他們也能拿回更多的相權,畢竟丞相和御史大夫的職權太大了。此刻對大臣們來說,他們寧願失去部分國政的決策權,也不願意失去已經到手的丞相和御史大夫的大部分職權。但問題是,大臣們取得這部分相權的代價過大,這是長公主以犧牲部分皇權換回來的,對社稷的危害難以想象。

李弘的受益最大,但同時也成了矛盾的焦點,成了天子長公主和朝中大臣們共同的對手。

長公主再次拿社稷來賭博。

她犧牲部分皇權,為的就是讓大臣們迫於李弘的威脅,不得不重新站到自己邊。從而逼迫大臣們讓步,讓自己重新控制權柄。

此時此刻,大臣們沒有選釋,只得屈服於長公主的脅迫。

太傅蔡邕大司徒崔烈大可空劉和太常荀攸等大臣深夜進宮拜見長公主,商議削弱和制衡李弘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