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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文丑第個沖上吊橋,氣喘吁吁地又叫又喊,「殺向西城,殺向西城」

將士們沖進了東城門,沿著長長的街道向西城門方向急速行進。整齊的腳步聲和兵甲撞擊聲交織在起,氣勢如虹。

長箭如蝗,城樓上密集的弓弩對准北疆援軍展開了瘋狂射擊。

「舉盾」文丑把圓盾高舉過頂,怒目圓睜,「沖過箭陣殺上去」

「殺」八百名將士齊聲吶喊,八百面盾牌同時舉起,北疆將士心中的怨氣和仇恨霎時被點燃,吼聲象奔雷般掠過城池上空。

文丑身先士卒,如猛虎般沖進敵群。戰刀上下翻飛,帶起片片血花,擋者披靡。

八百將士緊隨其後,酣呼鏖戰。

長街上,人海如潮,殺聲如雷,雙方將士浴血奮戰,誓不言退。時間鮮血四射,斷肢殘臂在密集的箭矢中漫天飛舞。西城門在驚濤血浪中張開血盆大口,肆意吞噬著條條脆弱的生命。

張瓚和近百名士卒被卷進了北疆軍的戰陣。隨著道道洶涌的大浪,向城牆發起了次次頑強的撞擊。

城外的戰鼓聲驟然高昂,隊隊強悍的敵軍高舉武器,在震耳欲聾的殺聲中,瘋狂沖上西城牆。

北疆軍的攻擊勢頭很快被遏制。

從西城牆上沖下來的敵軍就象從天而降的巨浪,把牢不可破的北疆軍戰陣點點地碾壓,撕碎,排排的北疆士卒在巨浪的重擊下慘嗥倒下消失。

文丑連遭重創,渾身浴血,在幾個親衛的拼死護衛下,狼狽退出了戰陣。

「大人,你歇下,我到前面去。」張瓚忍著全身的痛疼,手駐戰刀勉勉強強地站了起來。

文丑搖搖頭,擦了把臉上的血跡,嘶啞著聲音問道:「有沒有看見郝萌」

張瓚臉顯悲色,「防守西城的將士已經全部戰死。」

文丑朝地上狠狠吐了口血沫,怒聲罵了兩句,「傳令,焚城,准備撤退。」

張瓚愣了下,「焚城現在」

「現在就燒,能點燃的地方給我統統點燃。」文丑指著東城門方向說道,「除了東城門外,全部給我燒了。」

「大人,城內還有百姓」

「我叫你焚城。」文丑劍眉倒豎,血跡斑斑的臉看上去異常獰猙可怕,「立即給我點火。」

張瓚艱難地吞下口口水,抬頭看看百步外激烈廝殺的戰場,痛苦地搖了搖頭。

南城城樓上,束烈焰突然騰空而起,黑色的煙柱直沖雲霄。

接著,北城也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

敵軍看出了北疆軍的企圖,攻擊的戰鼓聲驟然激烈,數千士卒路高呼著,向西城門方向呼嘯殺來。

城中的房屋也被點燃了。火借風勢,整座城池瞬間陷入了火海,黑色的煙霧遮蔽了天空,凄慘而無助的叫喊聲響徹了天空。

金鑼鳴響,攻城士卒象潮水般退出了燃燒的城池。

城中的百姓哭爹叫娘,狼奔豕突,向著東城門方向逃亡,相互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守在東城門方向的北疆士卒無法控制局勢,轉眼就被滾滾人流擠得無影無蹤。

逃亡的百姓路哭號著,向濟水河上的浮橋沖去。

守橋的士卒本想維持下秩序,讓逃亡的百姓能快點到達對岸,但恐懼至極的百姓們被城中的大火和城外的軍隊嚇倒了,為了求生,他們忘記了切,爭先恐後地沖上了浮橋。

守橋士卒猝不及防,被瘋狂的人群推到了水中。浮橋不堪重負,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散架。

長箭霎時厲嘯而起。北疆軍士卒毫不猶豫,對准沖上浮橋的百姓展開了血腥屠殺。

這時城中的北疆軍也被堵在了城門處,無法出城。大火越燒越近,炙熱的火城烤得士卒們汗如雨下。

「殺」個北疆軍軍候掄起戰刀,抬手砍下了顆腦袋。

鮮血和大火激起了士卒們心中的獸性,面對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他們舉起了武器,肆無忌憚地殺了過去。

文丑站在屍體狼藉的城門下,最後看了眼在大火中熊熊燃燒的李城,輕輕揮了揮手,「把這里也燒了。」

黃昏時分,所有幸存下來的士卒和百姓全部越過浮橋,趕到了濟水河北岸。士卒們隨即點燃了浮橋。

落日余暉下,大隊人馬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向平皋城撤去。

四月上,河南尹,滎陽城。

顏良坐在案幾後面,拿著文丑的求援書信低頭沉思。

周山把燭台拿到案幾邊上,仔細看著地圖。

「袁軍在管城方向的攻擊已經停止。」周山說道,「魏續大人來書說,韓珩和馬延的軍隊大約有萬人左右,由於沒有攻克管城的優勢兵力,他們試探幾次後,已經放棄了攻擊,轉而屯兵城下。」

「管城的問題不大。」顏良把文丑的書信放到邊,坐起身軀湊到了地圖上,「成皋方向怎么樣」

「和前幾天樣,沒什么進展。」周山說道,「袁熙這小子帶了萬人攻打成皋,氣勢很足。但雷聲大雨點小,到目前為止,才發動了三次攻擊。決是打虎嘯嶺,把李封打回了城,還有兩次是打成皋,但成皋有徐晃五千大軍駐守,袁熙打不動。另外,今天張郃來書說,袁紹的大軍依舊沒有攻擊敖倉的跡象。」

顏良皺皺眉,「按時間推算,袁紹已經得到大將軍渡河南下的消息,此刻他為了阻止我們攻占中原,應該向我們發起猛烈攻擊,以便把我們趕出河南,從而調兵支援兗州的曹仁和夏侯淵,把我們擋在定陶昌邑線。」顏良看看周山,「他怎么按兵不動他在想什么」

周山疑惑地搖搖頭,「我也很難理解。雖然洛陽增兵河內,朱靈的攻擊犀利無比,但他要想在短期內攻克平皋,把我們包圍在滎陽帶,困難很大。滎陽目前還有徐岩侯成的五千人馬,我們可以隨時讓他們支援平皋,平皋城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顏良稍加沉吟,低聲說道:「你說,袁紹會不會以屯兵對峙為誘餌,暗中抽調兵力支援兗州」

「這種可能很大。」周山點點頭,手指地圖說道,「大將軍南下後,我們攻打河南的意圖已經暴露。此時袁紹如果吃掉我們,可以讓我們攻打中原的計策失敗,但袁紹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他可能不願意冒著損兵折將的危險強行實施圍殲之策。旦圍殲不成,定陶和昌邑又丟了,洛陽就危險了。畢竟袁紹的兵力有限,而他又無法控制曹操和劉備,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相對而言,在保持自己實力的同時,幫助曹仁和夏侯淵擋住大將軍攻占定陶和昌邑的腳步,等持曹操劉備的回援,的確是上上之策。」

顏良盯著地圖看了很長時間,「如果平皋危在旦夕,我們勢必撤出河南,袁紹分毫無損。與此同時,曹操劉備的大軍卻在定陶昌邑線和大將軍死戰,他們的損失相當驚人。我們撤出河南後,袁紹隨即會率軍支援曹操。這時假如我們久戰無功,或者因為其它原因不得不撤出中原,袁紹就能乘勢鼓而下,占據中原。」顏良用力點點地圖上的敖倉,「袁紹只有保持自己的實力,才能在將來的大戰中始終占據優勢。換作是我,此刻我也會按兵不動,和對方互相耗著,靜觀中原形勢的發展。」

周山神色凝重,兩眼望著地圖上的敖倉城,小聲說道:「看樣子,我們要主動點。」

「打他。」顏良冷聲說道,「立即書告張郃王當張綉,即刻攻擊袁紹,和他硬碰硬,死戰。」

「書告文丑張遼,援軍很快就到,讓他們不惜切代價死守平皋。」

「不惜切代價」周山驚訝地說道,「你不給援軍,騙騙他們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他們不惜切代價死守平皋如果傷亡太大,平皋城就危險了。」

「守城的損失大,攻城的損失更大。」顏良冷笑道,「等朱靈打不動了,我就要他的小命。」

四月上,兗州陳留郡,咸城。

咸城位於濮陽東南方向百里的瓠子河北岸。

高干接到袁紹的命令後,留下部分人馬駐守白馬和濮陽,自己帶著五千大軍悄悄離開白馬,急速趕往鄄城支援夏侯淵。

本來趕往鄄城最近的路線是從濮陽方向渡過瓠子河,但由於高覽的大軍就在濮陽城下,高干只能繞道咸城渡河。然而等他趕到咸城時,卻發現這座城池不知什么時候被北疆軍占據了。

高干隨即決定沿著瓠子河南岸,再向東南方向急行百多里,趕到垂亭渡河。

就在這時,駐守白馬城的夏昭送來急報,北疆軍的大將雷重突然襲擊平陽亭,把屯積在平陽亭的糧草輜重把火燒掉了。

高干又驚又怒,籌莫展。

當初袁紹率軍攻擊冀州時,大營設在白馬,糧草輜重屯積在距離白馬六十里外的平陽亭。北疆軍的雷重怎么會知道平陽亭屯積有糧草輜重

糧草輜重被燒,白馬濮陽兩城的守軍隨即面臨斷糧的危險,而高覽雷重隨即就會趁著自己遠赴鄄城支援夏侯淵的機會攻打這兩座城池。白馬和濮陽旦丟失,不但袁紹的大軍暴露在北疆軍的攻擊之下,就連陳留定陶這些兗州重鎮也將直接受到北疆軍的威脅。

高干考慮再三,斷然決定放棄救援夏侯淵,撤軍回守鉏城。鉏城位於濮陽和白馬之間,可以左右支援。

高干面書告袁紹,面率軍急撤。

四月上,鉏城十里外,小梁亭。

天邊剛剛露出絲魚肚白,披著身晨霧的北疆軍將士就悄無聲息地趕到了小梁亭附近的山坡,迅速進入了埋伏位置。

高覽雷重蕭恩三人站在山坡上,神情頗為緊張。

從濮陽鉏城方向陸陸續續跑回來很多斥候。斥候們盯了濮陽和鉏城夜,沒有發現城內有任何異常,而夜間巡檄在城外的幾隊巡值騎卒也早早回城了,並沒有發現北疆軍的行蹤。斥候們的回報,讓三人緊懸的心松弛了下來。

「此處距離濮陽和鉏城太近了,稍有疏忽,被包圍的就是我們。」蕭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擔憂地說道,「現在就看高干是不是准時趕到小梁亭了。如果他延誤了時間,我們十有八九要暴露。」

「斥候們直盯著他,誤不了事。」高覽抬頭看看天色,「再有個時辰他就到了。」

「高干太著急了,竟然要連夜趕路返回濮陽。」雷重笑道,「不過,他如果不這么著急,我們還抓不到殺他的機會。」

「你把他糧草輜重燒了,他能不急嗎」蕭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干太大意了。袁紹離開白馬後,他就應該把糧草輜重運回白馬,這樣你就沒有機會了。」

「我兵力少,過河後,我不敢待在白馬城下,帶著軍隊四處游盪,打了他幾次小伏擊。」雷重得意地笑道,「高干對我防備很嚴,此時對他來說,把糧草輜重放在平陽亭更安全。」

「如果不是你運氣好,也燒不掉高干的糧草。」高覽揮揮手,示意兩人隨他起向坡後的隱蔽處走去,「這次還要看你的運氣。運氣好,我們就能擊敗高干,占據濮陽。」

第二卷亂世豪雄篇第九章 逐鹿中原 第十八節

四月上,兗州東郡,濮陽南方四十里,吳亭。

美麗的朝霞漸漸散去,燦爛的太陽褪下紅色的外衣,耀眼奪目的光華照遍了廣袤大地。

高干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潔白優雅的白雲上收了回來,緩緩投向天際之間。那里有幾騎快馬正卷起數股淡淡的煙塵,急馳而來。

高干的心臟驀然跳動了幾下,絲不祥的預感突然侵襲了全身。

自己直反對出兵支援夏侯淵,這點人馬對遲滯北疆軍的攻擊速度沒有任何幫助。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北疆軍席卷兗州已是事實,要想扭轉戰局,只能集結重兵於定陶昌邑線阻擋北疆軍的攻擊,等待曹操劉備的回援。

北疆軍長途跋涉從河北而來,短短時間內要躍進千里,無論是軍隊士氣,北疆將士們的體力還是大軍的糧草輜重,都會達到極限,必須要停下來稍作休整。而定陶昌邑線的兗州軍以逸待勞,准備充分,又有堅固的城池做為依靠,完全可以守到曹操劉備的回援。

曹劉大軍返回兗州後,北疆軍的兵力不再占據優勢,戰線隨即可以穩固在定陶昌邑線。

定陶昌邑與中牟陳留大約相距五百里左右,二地之間的軍隊可以互相支援,這仗就可以慢慢打了,誰勝誰負很難預料。當兩軍相持不下的時候,位於戰場側翼的白馬濮陽非常重要。這二座城池距離定陶三到四百里,旦失去,戰場的側翼就完全暴露在北疆軍的攻擊之下,決戰形勢將對己方非賞不利。因此屯兵固守白馬濮陽,對中原戰局有決定性的作用。

但自己的這個意見遭到了袁紹的批評。袁紹認為,如今北疆軍部在兗州戰場,部在河南戰場,根本沒有多余兵力攻擊白馬和濮陽。雖然高覽的大軍駐守在黎陽和長壽津帶威脅這兩座城池,但高覽承擔了戍守翼州南部,保護通往河內糧道暢通的重責,他不可能貿然發動對白馬濮陽的攻擊。另外,袁紹還認為高覽現在率部分兵力渡河,其目的只是為了牽制己方的兵力,以幫助北疆軍向定陶昌邑線迅速推進。考慮到目前河南戰場的緊張狀況,高覽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個關鍵時刻擅自出兵攻擊白馬濮陽。旦攻擊失敗,讓自己的軍隊殺過黃河切斷了通往河內的糧道,河南戰場的北疆軍就要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而李弘發動的這場中原大戰也就敗亡在即了。

姑父在自己的心目中地位尊祟,自己從小就聽姑父的話,現在也不例外。姑父的話有定的道理,不過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越是不起眼的想當然的容易疏忽的地方,越有可能成為致命的要害。而現在的濮陽正是這么個地方。

斥候飛奔而至。

「怎么樣高覽的軍隊在哪」高干平息了下憂郁的情緒,淡淡地問道。

斥候的眼神里露出了欽佩之色。眼前這位身材瘦長,精干俊雅的年輕人才智驚人。從大軍回撤濮陽的那刻起,他派出多名斥候,沿著瓠子河急行百多里,悄悄潛伏在北疆軍大營附近,密切注視北疆軍的動靜。

「如大人所料,當北疆軍得知大人率軍返回濮陽後,果然連夜出營,秘密趕到了鉏城城外。」

「在哪」高干急忙問道。

「北疆軍斥候太多,我們不敢靠近。」斥候面顯慚色,垂首回道。

高干沖著他們揮揮手,「很好,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下去歇著吧。」

幾個斥候躬身施禮退去。

高干攤開地圖仔細看了下,然後揮手對身旁的何茂喊道:「立即派人趕到濮陽,命令鄧升率部出城,急赴小梁亭,和我南北夾擊北疆軍。」

何茂愣了下,略顯疑惑地問道:「大人,此處到濮陽的路上到處都是北疆軍的斥候,這不是去送死嗎」

「獵物已經到了嘴邊,高覽還敢打草驚蛇」高干笑道,「你放心,路上定會安然無恙。」

渾然不知危險的傳令兵打馬如飛而去。

望著逐漸遠去的傳令兵,何茂眼里露出了絲傷痛。在他看來,這個勇猛的傳令兵已經死定了。

「大人,我們是不是繼續前進」

「睡覺。」高干往草地上躺,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睛,「鄧升的軍隊最快也要到中午才能趕到小梁亭,所以我們先睡覺。將士們跑了夜,累了,讓他們都歇著吧。」

何茂難以置信地望著高干,吃驚地說道:「大人,北疆軍就在二十里外,我們竟然在這里睡覺」

高干不理他,沉沉睡去,鼻子里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半個時辰後,高干被何茂推醒了,「大人,斥侯回報,有支北疆軍在我們後方五十里外突然出現。」

高干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問道:「是不是從咸城方向趕來的」

何茂詫異地看了他眼,點了點頭,「是周華的軍隊,看樣子他已經跟了我們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