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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他。」賈詡臉顯怒色,氣憤地說道,「建寧三年的西域之戰,不是敗在武力上,而是敗在這些貪官污吏手上。大軍的糧草軍資被朝廷和涼州的不法官吏們層層貪污和盤剝,所剩無幾,這仗怎么打得贏仗打輸了,西域也丟了。」

小天子聞言怒氣上涌,惡狠狠地罵了幾句,然後腳踢在殘垣上,「殺,要把這些貪官污吏們統統殺了,個不留。」

「殺,是解決不了吏治腐敗問題的。」李弘笑了起來,拍了拍小天子的肩膀。

「怎么不能解決問題當年大將軍在西疆殺了大批,後來不是打了勝仗嗎」小天子不服氣地反問道。

「我在西疆肅貪,只能解決時的問題,而陛下肅貪,要解決世的問題,要考慮大漢的長治久安,要考慮大漢的千秋萬代。」李弘笑道,「陛下應該牢牢記住這點,千萬不能像我,只圖時之痛快,而誤了社稷大事。」

小天子撇撇嘴,顯然對大將軍的話不以為意,但礙於大將軍當面,不好說什么,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低聲說了句,「朕記住了。」

「你真的記住了」李秀湊到他耳邊笑嘻嘻地問道。

「朕記住了。」小天子狠狠瞪了她眼,突然沖著她耳朵大聲吼道。李秀嚇了跳,尖叫著捂住了耳朵。

行人沿著主牆,有說有笑,向距離關隘最近的烽燧墩台走去。

「賈大人,你剛才說,自光武皇帝中興後,大漢在西域用兵歷盡了三通三絕,這是什么意思」李弘邊和賈詡並肩而行,邊虛心求教道。

小天子走在兩人前面,聽到大將軍問起西域的戰事,非常感興趣,急忙退後步,擠到了兩人中間,聽賈詡娓娓道來。

「這要從王莽篡逆說起。」賈詡略略思索了下,緩緩說道,「王莽篡奪了大漢社稷後,對西域諸國非常鄙視和輕侮,在匈奴人的離間下,西域諸國連續爆發叛亂。天鳳三年公元16年,王莽派五威將軍王駿西域都護李崇戌己校尉郭欽出兵平叛。焉耆人詐降,殺了王駿,李崇也兵敗退到龜茲。郭欽聞訊,引兵撤回敦煌。王莽死後,李崇沒了消息,西域都護府自此撤消。」

「西域大亂後,南北兩道諸國幾乎全部臣屬於匈奴,只有莎車王延仍舊臣屬於大漢。大將軍竇融過去屯兵河西的時候和莎車王延的關系非常好,他深知西域對西疆穩定的重要性。所以建武五年公元29年,他奏請光武皇帝,以朝廷名義拜莎車王為建功懷德王,西域大都尉,西域五十五國皆聽其號令。建武十四年,莎車王與鄯善王遣使洛陽,要求朝廷重設西域都護,恢復自孝武皇帝以來的正常統轄關系,但光武皇帝以內地初定,不遑外顧為由,拒絕了這請求。」

「三年後,莎車王又遣使再次提出請求。大司空竇融說,莎車王室自孝元皇帝以來,直對大漢忠心耿耿,數世不渝,當朝廷與西域中斷聯系時表現得尤為突出。他建議朝廷賜莎車王西域都護印緩,以便依靠莎車王安撫西域諸國,穩定西域形勢,恢復正常統轄關系。光武皇帝同意了,誰知莎車使者持都護印緩回國經過敦煌時,敦煌太守裴遵向朝廷提出,夷狄不可以假以大權,反對將西域都護印緩賜予莎車王。當時西域的事敦煌太守最有發言權,光武皇帝於是下詔,要收還都護印緩,改賜大將軍印。莎車使者不答應,裴遵強行迫奪,致使莎車國和朝廷關系驟然緊張。」

「裴遵對西域諸國采取歧視排斥態度顯然是錯誤的,而朝廷出爾反爾,特別是裴遵強行迫使莎車使者換印事,更是侮慢而近於戲弄。大漢就這樣白白丟失了收復西域的大好機會。」

「這是絕。」

「莎車國心懷怨憤,舉兵叛亂,而西域諸國更是自相攻伐,干戈不息。建武二十年,西域焉耆鄯善車師等十八國使者趕到洛陽,訴說莎車國的殘暴,懇求朝廷重設西域都護,保護西域諸國,但光武皇帝仍舊拒絕,迫使西域諸國不得不投靠匈奴。」

「匈奴占據了西域後,不斷出兵侵擾邊境,河西攏右等地連番告急。」

「到了孝明皇帝朝,大漢國力已經增強,在匈奴人屢屢寇邊的情況下,朝廷不得不重修國策。永平五年公元72年,謁者仆射耿秉上書建議,出兵遠征,攻殺匈奴,恢復對西域的控制。」

「第二年,朝廷兵分四路,騎都尉來苗度遼將軍吳棠駙馬都尉耿秉奉車都尉竇固各領大軍攻擊匈奴。竇固率軍直殺到東部天山,擊破駐守伊吾的匈奴南呼衍王,將其追趕至蒲類海,在伊吾地區設立了宜禾都尉。與此同時,班超領三十六隨從,來往於西域南道諸國之間,誅殺了匈奴使者和於闐巫師,使西域南道諸國歸屬朝廷。第三年,竇固和耿秉又率軍出擊車師諸國,大勝。至此,朝廷恢復了對西域的控制,重建西域都護府和戊己校尉。」

「這是通。」

「但這次遠征戰果僅僅維持了兩年多。永平八年公元75年,匈奴人反攻,殺了西域都護陳睦,只剩班超在喀什帶固守,另有耿恭困守孤城。恰好中原地區遭遇嚴重旱災,孝明皇帝駕崩,朝中再掀棄守西域之論,只有司徒鮑顯力主援救。孝章皇帝無奈之下,下令班超耿恭等人撤出西域。」

「這是二絕。」

「但班超沒有撤出來。班超行返至於聞時,西域諸國堅決阻止班超東歸,互抱超馬腳不行。班超被西域人感動,同時他也知道,漢軍撤走後,匈奴人必將重霸西域,朝廷幾年的努力將付諸東流。於是他不顧孝章皇帝的旨意,決定重返疏勒,繼續征戰。這戰就是十五年。」

「幸運的是,匈奴人也遇到了困境。當時的北匈奴單於庭眾叛親離,遭到了南匈奴人丁零人鮮卑人和西域諸國的四面圍殺。大漢的軍隊從孝和皇帝永元元年公元89年開始,在竇憲耿秉耿夔等人的統率下,連續三年遠征西域,給了北匈奴人以毀滅性打擊,迫使其主力西遷。」

「永元兩年公元90年,大月氏派兵七萬進蔥嶺攻打班超,班超堅守疏勒,大月氏糧草斷絕,大敗而走。此仗震驚西域諸國,無不臣服。」

「這是二通。」

「孝和皇帝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年,西域都護班超病重,請返洛陽。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關,但書上三年不得批准。他妹妹班昭親自上書和帝,哀求請調。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班超回到洛陽,當年去世。」

「接替班超任西域都護的是任尚,此人征伐多年,驕恣跋扈,嚴酷暴虐,施政不當,結果釀成動亂。四年後,朝廷調回任尚,由段禧接任西域都護,但戰亂依舊不止,而被征調前去鎮壓的羌兵又臨陣叛亂,切斷了河西通道,導致朝中棄守西域的主張再度占據上風。永初元年公元107年六月,孝安皇帝下旨,罷西域都護,招回伊吾柳中屯田吏士。」

「這是三絕。」

「朝廷與西域斷絕後,北匈奴殘部卷土重來,不斷侵擾西域和河西地區,威脅西疆。孝安皇帝永初七年公元119年,敦煌太守曹宗建議朝廷出兵伊吾,以招撫西域。同年,敦煌長史索班率軍出屯伊吾,西域諸國望風歸附。第二年,索班被匈奴人殺了,但敦煌太守曹宗堅持要求出擊匈奴,主政的鄧太後支持此議,不過此時朝廷為平定西疆羌人耗盡了財賦,只能在敦煌置營兵三百。延光二年公元122年,朝廷以班超之子班勇為西域長史,率兵五百出屯柳中。」

「五百人收復西域,想都不敢想的事,但形勢的發展,遠遠超出了朝廷的估計。第二年鄯善歸附,龜茲姑墨溫宿負荊投首,在西域諸國的有力支持下,班勇率西域各國步騎萬余人,在車師前王庭擊敗匈奴伊蠡王,恢復車師前部,在短短時間內,便打開了西域的局面。」

「延光四年公元125年,班勇發敦煌張掖酒泉六千騎,配合鄯善疏勒車師前部兵,進攻車師後部,俘獲車師後部王與匈奴使節,帶到索班戰死的地方殺了,又派人殺了東且彌王,報了索班被殺之仇。於是車師六國悉平,在此基礎上,班勇再接再厲,抓緊時機,召集各國人馬數萬,徹底搗毀匈奴老巢,呼衍王逃至枯梧河,其眾二萬余人皆降。匈奴大單於率萬余騎前來救援,亦狼狽引退,自此車師再也見不到匈奴騎兵,這樣西域諸國復歸大漢。」

「這是三通。」

「真乃英雄,大漢的父子雙雄。」小天子激動地叫了起來,「朕也要象定遠侯班超樣,遠征西域,建下蓋世功業。」

「陛下要治理社稷,不能勞師遠征,這收復西域的事,就交給我吧。」李秀突然從李弘的背後伸出張俏臉,本正經地說道。

「你」小天子愣了下,「你是個女孩子,怎能統率大軍去,去,邊待著去」忽然他看到李秀眼神突變,好象要把他吃了樣,馬上改口,換上副討好的笑臉,「不過,朕可以帶你起去,嘿嘿嘿嘿」

李秀得意洋洋地眨眨眼睛,腦袋又縮了回去。

「那就這樣說定了。」李弘大笑,伸出了右手,「我們君臣擊掌為誓,臣替陛下戍守大漠,陛下則率軍收復西域,重建大漢偉業。」

「好」小天子大喜。有了大將軍的支持,這趟征戰可以說是鐵板釘釘,跑不掉了。他把拉住大將軍的手,重重拍了下,想想又不放心,口氣連拍三下,「大將軍,說話算話,不能耍賴。」

李弘連聲答應。

「什么時候打西域明年嗎」小天子急不可耐了。

「西域的情況和過去完全不樣了。」賈詡笑道,「則匈奴人先是被我們擊敗,然後又被鮮卑人打到了極北之地,西域諸國沒有了威脅。二則這些年西域諸國互相征伐兼並,車師鄯善都已變成了實力較大的大國了。現在他們想做的是西域霸主,而不是臣服大漢再做藩屬了。如果我們要打西域,肯定有番大戰。這樣來,大漢首先要穩定,要國力強盛,以確保勞師遠征的時候,軍隊能持續保持強悍的武力和得到源源不斷的糧草輜重。」

小天子臉顯失望之色,「這么說,還要很多年才能遠征西域了」

「何時遠征西域,要取決於陛下。」李弘拉著小天子的手,邊走,邊問道,「剛才賈大人說了很多,臣想問問陛下,為什么大漢和西域之間,會有三絕三通為什么打下來了,又總是丟了」

「應該是四絕。」小天子說道,「現在大漢失去了西域,已經是四絕了。如果朕收復了西域,那就是四通。為什么總是丟」小天子想了下,說道,「沒有軍隊。班勇大人只帶五百人出征,最後只能靠西域人戍守西域,西域有好人有壞人,壞人會背叛,西域當然會丟了。還有」他抓抓頭,又想了下,忽然揮手說道,「還有財賦不足。朝廷沒有足夠的錢,當然沒辦法保住西域了。打仗要錢,沒錢就不能打仗。還有」他搖頭晃腦,哼哧了半天,想不出來了。

「還有決心,守住西域的決心,戍守疆土的決心。」李弘說道,「大漢的疆土,分寸也不能丟,所以,棄守西域的主張,就和棄守西疆的主張樣,是絕對錯誤的,是亡國之論。朝廷只要清醒地看到西域對大漢社稷的重要性,只要決心守住西域,無論多少困難,都能克服。當年班勇大人率五百人出征西域,最後結果如何還不是成功了嘛。所以堅守大漢疆土,堅決不讓大漢疆土丟失分寸,是我們大漢的國策,永遠不可更改的國策。」

「這點,至關重要。」大將軍停下腳步,望著小天子,鄭重說道。

小天子神情嚴肅,舉手發誓,「朕終其生,絕不讓大漢的疆土丟失分寸,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但要想守住西域,有決心不夠,有軍隊也不夠,有財賦也不夠」李弘低頭望著小天子說道,「回頭看看歷史,想想賈大人剛才說的話,其實不難發現,以夷狄制夷狄這個策略並沒有錯誤,錯誤在於牧養失宜。」

「牧養失宜」小天子喃喃自語,疑惑不解。

「牧養失宜,是當年班勇大人敬獻西域之策時說的話,意思是說,西域之所以屢屢丟失,關鍵是策略錯誤,措施失當。在治理西域諸國的過程中,常常因為政策錯誤,導致暴亂和背叛,繼而讓朝廷喪失了對西域的控制。」賈詡解釋道,「其實,這句話,如果放在西疆,探詢西疆戰亂不止的原因,同樣正確。如果放在社稷,探詢社稷傾覆的原因,還是非常正確。」

「朕知道了,朕明白了」小天子立即醒悟過來,「我們去打個地方,或許很容易,但要想守住個地方,就要象治理社稷樣,要有正確的國策,要有適當的御民之術,說到底,就是要讓他們吃飽穿暖,要讓他們安居樂業。」

李弘和賈詡互相看看,欣慰而笑。

「陛下說得對啊,說得很對。」李弘捋須嘆道,「我們去年征伐西疆,陛下都看到了,西疆人為什么打仗羌人為什么屢屢入侵為了生存。西域人也是樣,也是為了生存。西域諸國居住的條件很惡劣,生存很艱難,要想活著,就要想盡切辦法,甚至不惜出兵征伐。大漢要想收復西域,守住西域,首先要做的不是殺戮,而是讓西域人活下去。大家都能吃飽穿暖,何苦還去塗炭生靈」

「陛下要牢記,要牢記啊。」李弘拍拍小天子的後背,手指西方湛藍的天空,語重心長地說道,「等你有天覺得自己可以確保守住西域了,不會讓大漢將士的血汗白白流失了,不會讓西域人為生存而苦苦掙扎了,你就可以率軍遠征了,否則,三絕三通的噩夢會死死纏繞著大漢,無數的大漢子民將為這個噩夢付出慘重的代價。」

小天子站在烽燧墩台的最高處振臂狂呼,興奮不已。

李秀顏霸等群孩子蹦上跳下,歡聲笑語回盪在這片美麗的綠洲上。

李弘負手而立,望著東面望無際的原野,望著隱約可見的南湖,心事重重。賈詡走到他身邊,笑著問道:「大將軍在想什么」

李弘回頭看看正在打鬧的幫孩子,沒有說話。

「大將軍為了小天子能早日主政,可謂殫精竭慮,費盡心血,但現在看來,大將軍這種做法的確很有效。」賈詡說道,「小天子長結實了,也更聰明了,將來即使沒有孝武皇帝那般曠古爍今的偉業,也會成為代明君啊,大漢會在他手中步步走向中興的。」

李弘笑笑,輕輕嘆了口氣。

「大將軍是擔心長安嗎」

「有子烈仲淵和飛燕坐鎮長安,我沒什么好擔心的,他們會把改制的事處理好。」李弘停了下,又說道,「趙岐老大人去世的時候,我雖然心里很痛,但我覺得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我還要繼續撐下去,但看到雲天躺在冰天雪地里,我」李弘眼眶突紅,神情悲慟,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賈詡靜靜地站在他身邊,沉默不語。

「我心里很痛,那刻,我覺得自己也死了」李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顫聲說道,「這么多年了,死去了數不清的兄弟,我的眼淚已經干了,我的心也麻木了,我支撐不下去了,我想離開這里」

淚水忽然滾了下來,隨風飄逝。

「這么多年了,我想找到自己的親人,我想找到他們但是但是」

賈詡伸手摟住了李弘的肩膀,他想安慰幾句,但他實在不知如何安慰。大將軍能熬到今天,不容易。看看他長發里的白絲,看看他眼里那越來越濃的憂傷,任何人都知道他的愁苦,但又有誰能分擔他肩上的責任小天子今天的話或許觸動了大將軍封閉了很久的心靈,他二十多年來的心願和責任似乎隨著小天子那不經意的句話找到了寄托之處。「讓他們吃飽穿暖,讓他們安居樂業。」這是大將軍生為之奮斗的目標,這是大將軍唯想傳承給小天子的東西。他帶著小天子征伐天下,就是想告訴小天子這句話,就是想讓小天子把這句話銘刻在心。他做到了,他想離開了。

「我今年六十了。」賈詡低聲說道,「等到小天子主政,我就六十四了,我也可以回家了,我可以留在美麗的祈連山下,徜徉在這片美麗的藍天下。」

大將軍明白賈詡話中的意思,還有四年,還有四年的時間,大漢就是小天子的天下了。

「四年時間,這里能成為阡陌相連的農田嗎」李弘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指著前方綠油油的草地問道。

「不要奢望了,雖然很多年前這里曾是阡陌相連的農田,曾是美麗富饒的綠洲,但那都是遙遠的記憶了。從孝武皇帝屯田戍邊開始,直到王莽篡漢,這里都是好地方啊。」賈詡搖搖手,笑著問道,「怎么大將軍有意和我起重新開荒墾田」

「我要到北疆去,那是我的誓言,曾經對無數死去的兄弟許下的誓言。」李弘嘆道,「你也不可能致仕回家,在這里優哉游哉地種田,你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四年內,用什么辦法才能恢復這里的屯田邊軍要戍邊,要遠征西域,將來朝廷還要世世代代戍守西域,這里的屯墾馬上就要開始,刻不容緩。」

「河西歷盡戰亂之後,尤其是敦煌張掖兩郡,幾乎成了廢墟。想在短期內重建,需要耗費驚人的財力和物力,朝廷恐怕時半會還顧不到這遙遠的邊荒之地。」賈詡苦笑道,「我也急啊,這里是我的家園,我也希望它盡快恢復昔日的富饒。但急解決不了問題啊。大漢中興不是朝夕的事,需要代人兩代人甚至三代人才能完成。當年光武皇帝中興,到孝明皇帝派軍遠征西域,整整花了五十年時間。我們即使等不到五十年,至少也要等到二十年之後吧」

李弘長長地嘆了口氣,沮喪地揮了揮手,「算了,這是天子的事,我們管不到了。代人管代人,我們這代保住了社稷,社稷中興的事,就交給他們這代吧。」

五月下,武威,姑臧。

長安的消息連續傳到河西。

鄭玄大師的病逝讓眾人非常震驚。雖然長公主輔弼大臣朝中諸多公卿大臣都趕到洛陽參加了大師的喪禮,試圖挽救因為大師的故去而給新經造成的重創,但新經的官學地位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危機。畢竟新經出現的時間太短,研習的弟子太少,而且它和古文經學又有很深的淵源,在古文經學高舉「反讖緯,反繁瑣」的大旗公開挑戰新經的情況下,它的地位岌岌可危是很必然的事。

朝廷以新經為官學,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盡可能消除今古文經學兩派延續了兩百多年的爭論和矛盾,從而減少因為學術紛爭給國策帶來的影響。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在中興大業步入最關鍵的國策調整期的時候,鄭玄大師竟然倒下了。

許劭王剪胡昭楊奇韓融淳於嘉鍾繇等今古文經學兩派大儒都給大將軍寫信,各自呈述理由,希望大將軍能正視現實,出面勸說長公主和丞相李瑋等人,重修官學,把今古文經都納入官學,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