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化形劍柄時,太吾兮兮為了不叫幾個小異人發覺自己的來歷,每次都會把他們招呼過來,擋住視線,吸引注意。
頭兩次還是成功的,然而這一次失敗了。
小以向根本不理睬她,只顧著看鹿正康的行動。
小凰兒跑到鹿正康的肩膀上,怎么也叫不下來。
於是太吾兮兮干脆就只擋著小莫女。
可小莫女雖然不偷看,但早就猜到發生了什么。
太吾兮兮的一番努力,只是徒勞,但她就是堅持不懈,她就是怕小可愛們會多想,覺得自己不是正常的人。
現在,劍冢已下四個,四個相樞化身都消散,籠罩天地的魔障越發高漲起來。
四個小異人里,小術方尤其調皮一些。
她不比小凰兒的嬌憨,稚嫩的面容上顧盼間全然是一股靈動的傲氣。
「太陰在後,勾陳在前……至凶之地潛生機,生門必在此處……」小術方一陣掐算,隨後哈哈大笑著,跳到鹿正康的頭頂,「這里就是天下最神秀的地方啦!」
肩頭的小凰兒氣紅了臉,「這里是我的!」
「略!」小術方又做鬼臉,「你說是你的,我還說是我的呢!」
「先到先得!」
兩個小孩吵鬧起來,鹿正康也由衷感到頭顱沉重了許多。
「調皮。」他咕噥一句,輕輕張開右手,一朵曇花浮現,兩個小異人不由自主就被吸到了花瓣上,身形縮小到只有螞蟻那么大,跌入花間消失不見。
太吾兮兮「哇」得一聲,強烈鼓掌,「好厲害!」
王平安在旁邊悄悄松了一口氣,他剛才在猶豫著要不要給術方小祖宗跪下磕頭,是磕九個呢,還是磕十八個。
大家湊近佛子的手掌,見那一朵曇花輕輕旋轉著,層層疊疊的花瓣紛紛藏著一座迷宮。
陡然一聲清脆的鳳鳴響起,一只小小的凰鳥從花間飛出,繞著曇花旋回飛舞,就是飛不出這手掌。
而小術方也轉瞬出現在花蕊上,仰頭眺望。
大家仔細觀摩,術方臉上的神色纖毫畢現,那凰鳥輾轉飛舞也靈動宛然。
太吾兮兮問道:「她們看得到咱嗎」
白子墨贊道:「都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佛子神通之大,正是納須彌於芥子。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朵曇花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凈土,一方手掌間就有萬里方圓的宇宙。」
鹿正康頷首,表示贊許。
道士搓著臉,輕輕為自家祖師鼓勁,「加油!小祖宗,你可以的!逃出來!揚我玄門之威鴨!」
太吾兮兮在這邊給小凰兒加油,「小凰凰,快點飛出來鴨!給你做好吃的哦!給你買好酒哦!」
她豎耳聽見道士的絮語,頓時嫌棄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丟人。」
王平安瞪大眼睛,「這我們道士的事情,怎么就丟人了這叫尊師重道!」
夫妻二人吵鬧起來,鹿正康嘆一口氣,把道士也丟進曇花里。
太吾兮兮大笑起來,「果然佛子是向著我的!」
白子墨提醒道:「佛子只是想快些去下一個劍冢罷了,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小莫女捂嘴偷笑起來。
聞言頓時泄氣的小妹乖乖道歉,站到鹿正康身邊,一副臊眉耷眼的模樣。
鹿正康周圍站滿一圈人,自己再往前邁出一步,眾人直覺眼前世界顛倒變幻,轉眼就來到了下一個劍冢門前。
解龍魄。
此地一片凄慘白骨原,陰風陣陣,骨屑吹刮四起,揚塵浮動如薄霧,叫人心生惻隱。
踏入劍冢,一片樹林,高高的枝椏間有各種長蛇游移,不時沖出幾個相樞爪牙,武功之高,已經可以稱霸一地,太吾兮兮上前接敵,卻仍舊不出殺招,只想著將他們制服了,好驅除魔障。
白子墨輕聲道:「真是慈悲心腸。」他扭頭,有些憂慮地問鹿正康,「佛子您可知惡道眾邪行事張狂,已經開始殘害百姓了嗎」
那惡道魁首斷業邪佛,結合江湖上各門邪功,統合出一套天佛寶典,說得好聽,其實就是不折不扣的魔道功法,下毒、血祭、易容、移魂等等邪術應有盡有。而此魔的功法絕非小道,而是以殺成聖,取天地翻覆之機而練就一顆冷酷魔心,為惡不止,堂皇大氣,肆意囂鬧。
惡道眾人皆得傳此法,如今紛紛隱沒入江湖各地,狩獵人類,攪動腥風血雨。
凈土消息傳遞極快,一時間天下人人自危。
白子墨擔心這一切是佛子為了維護自身的崇高性而使用的伎倆,他就當面詢問鹿正康,毫不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