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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魔 除零 1248 字 2021-02-18

卻覺得渴。朦朧間,有人撐著傘踏雨疾奔,朝他跑來。天旋地轉,他在倒下去之前被那人接住了,那人的身上有一股異香,雪白的、柔軟的、纖薄如紗的花瓣從他懷里滾落,他的懷抱很暖,心跳比雨聲要響。

白鳶記得那場雨,那年他十歲,醫師剛宣告他痊愈沒多久。那天是白垣冬季的花燈節,他原先好聲好氣地同爹爹商量,能不能出去玩,爹爹卻不許。那日所有人都很忙,仆從在院子里掛了燈,但全無節日的氣氛。即便他說讓姐姐陪著他一起,也只是被呵斥了一頓,讓他回自己的院子好好待著。但大家許是太忙了,竟讓他瞅准了時機,從家里溜了出去。

大街小巷都洋溢著喜慶的節日氛圍,也有不少小孩同他一樣,在人群間穿來竄去。他買了串糖葫蘆,舔著糖衣,慢慢逛著。看看花,看看燈,偶爾胡亂猜一猜燈謎。圓月與繁星相映,燈火照亮每一個人臉上的笑意。城樓邊擺了擂台,他勁擠到前面,看了一晚上比試,手也拍紅了,嗓子也喊啞了。

夜深時,他還戀戀不舍。街道人群稀疏,他小步踱著,又去買了糖人吃。糖人也吃完了,他吮掉手指上的甜味,終於決定回家。路上有好多破了、滅了的花燈,一開始他見到了都撿起來,後來撿不過來,便只能挑一挑,把爛得厲害的扔掉。悶頭走了一路,再回過神時,已不知身在何處。而恰是此時,烏雲漸漸聚了起來,閃電劃破夜空的平靜,轟隆隆的雷聲傳來,幾乎剎那間,雨水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

電閃雷鳴一刻也不曾停歇,震得他耳朵發疼。雨很冷,紙糊的花燈全被打成了破爛,他抱著這堆破爛茫無目的地跑了一段路,最終氣喘吁吁地停下,一屁股坐到地上。他頭疼得厲害,眼睛是花的,什么也看不清,手腳冰涼,漸漸的像是要被凍住。他慌張又害怕,想,醫師不是說他好了嗎?他不敢再待著不動,丟掉了懷里的花燈,忍著恐懼與淚意,仔細辨認道路,告訴自己要勇敢。

之後的事他原本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後來他發了好多天燒,爹爹臭罵他一頓,姐姐也幫腔教訓他。等他差不多好了時,爹爹送了一把匕首給他,說出自續竹山庄,上面銘著竹節枝葉,和一個小小的「風」字。

可是在夢里,那段被他忘卻的記憶卻清晰起來。

他被那人抱了滿懷,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濃郁香氣,那人的嗓音有點沙啞,滿是少年氣,「是小雋吧?」

他抬頭看他,看到一張笑得很溫柔、很俊朗的臉,雨傘舉在他頭上,為他遮去暴雨。他終於忍不住委屈,摟著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少年騰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帶你回家。」

他緊緊地抱著他,微微哽咽,喊他:「騫哥哥。」

這三個字如同魔咒,喊出來的一瞬間,世界便分崩離析。雷雨驟停,天光驟亮,身體驟沉,血香如誘人佳餚,引他飄忽的靈魂重回笨重軀殼。他意識到了那是夢,那時候他應當不知道他名騫,同時他又意識到,父親給他介紹的那回,並非他們的初見。他們的初見在大雨滂沱的花燈節夜。半夢半醒間,白鳶又疑心起來,那真的是回憶嗎?那時候司空騫身上怎么會有那么白、那么香的花?那是仙雲墮嗎?

「……仙雲墮?你接著說。」

白鳶感覺手掌是鑽心的疼。他想動,但手腳無力,眼皮沉得根本掀不開,身邊好像有人在說話,他的耳朵刺痛,總覺得與人世隔了層紙,強撐著神,也只能模模糊糊聽個大概。

「續竹山庄的人看了那把匕首之後,去查了當年的記錄,記錄顯示,那是『風』字系第一把匕首,九年前送給了渡星門的小少爺,溫靈雋。應該就是他。」

白鳶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

沈寄傲沒在意,只看著面前的侍從,指腹摩挲著碗沿,沉聲道:「接著說。」

「我們查到,他當初所患應當是古籍中記載過的冰封之症,應當是他母親懷他時修煉不當引起的,此病世所罕見,但古籍記載有現成的葯方。只是上古有些葯草在如今已改名換姓,有些干脆不再生長了。我們查閱古籍,一一對比過後,發現最特殊的一味,是仙雲墮。不過我們沒有在白垣,甚至整個星野、水闕找到仙雲墮的蛛絲馬跡,典籍記載此花長於『冰天雪地』,不知是否是特指。」

沈寄傲沉思片刻,道:「當年司空騫家是有的,司空影從龍辰大陸帶來,『冰天雪地』應是指龍辰極北之地。渡星門和司空影還有續竹山庄到底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