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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鄉多寶玉 英渡 1224 字 2021-02-18

過七次鄉試,無一得中。曾經受過多少贊譽,如今便要承受多少詆毀。

沈硯今年剛滿三十一,戰績斐然,屢立功勛,官至正三品上,聖上對其恩寵有加,可謂當朝紅人。可惜,樹大招風,處境也極為凶險。

本朝風氣,一向是文看不起武,武瞧不上文。涿陽縣曾出過帝師,民風好文,視武夫如走卒,對文人卻是崇敬到了骨頭縫兒里。

蕭索站在墓碑前,想自己虛度二十又四個春秋,卻百無一用、點事無成,連給母親立墳都要靠武人周濟,不禁生出一腔悲戚之情。那雨絲風片上的沉沉陰天,好似他灰暗的前程。

沈硯沒他這「感時花濺淚」的細膩心思,打著傘催促:「拜完了沒?雨越下越大了。」

蕭索擰干自己衣擺上的泥水,從袖中拿出一塊素帕擦擦手,道:「多謝將軍資助學生安葬家母,此情此意,定當報答。」

沈硯笑問:「蕭秀才要如何報答?」

「這……」蕭索沒想到他如此直接,「學生如今一貧如洗、無家可歸,想要報答也是力不從心。將來若有揚眉吐氣之日,將軍有何吩咐,但教學生所能,定不推辭。」

沈硯嘴角一牽,拉著他袖子,一面走一面道:「蕭秀才的話,本將軍記下了。待你飛黃騰達之日,可別忘了我才好。」

「多承將軍吉言。」

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踏水之聲。

沈硯出門時動了點花心思,特意吩咐人不許跟著,自己充當馬夫,駕車隨蕭索出門。原本指望著二人相處,從他嘴里套些話出來,順便增進增進感情。

哪知此刻,卻遭了報應。

後面幾匹駿馬飛馳而來,沈硯顧不得打傘,在泥濘的山道上力掉頭躲閃,淋得衣衫盡濕。蕭索從馬車里探出頭,頗覺過意不去,便想給他撐傘。

手還沒拿起傘骨,半空中忽然落下條鞭子,正抽在手背,細白的皮膚上立刻鼓起一條紅痕。他皺皺眉,瞬間疼得淚珠直落,卻忍住了痛呼。

隨著幾聲長嘶,縱馬之人拉緊韁繩,猛地停在了馬車之前。周圍安靜得只有雨聲,沈硯在夜色中,只見對面把把鋼刀帶著寒光,卻瞧不清他們面目。

他回頭向蕭索低語了一句,左手緊緊握住刀柄,朗聲問:「來者何人,因何擋住去路?」

對面為首一人面含冷霜、眼睛在沉沉黑夜中透出凶光,沉聲道:「有一位姓蕭的秀才,請閣下將他留下,我等自會讓開道路。」

蕭索掀開馬車簾,清瘦的臉上滿是疑惑,剛想張口便被沈硯一把按了回去。沈硯一反常態地嚴肅,低聲囑咐:「待著別動,別說話!」

他抬起頭,冷笑了一聲,又問:「區區一個窮秀才,不知如何得罪了諸位,在下可否一問?」

「此事與閣下無干。」為首那人道:「我等只要蕭索蕭秀才,閣下若不交出他來,咱們這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沈硯笑道:「這里哪有什么蕭秀才大秀才,只有我一個不懂事的家仆。諸位怕是認錯人了吧?」

對面那人陰測測道:「既然閣下不肯行這個方便,那我們只好不客氣了。」說畢,打個手勢,身後數十名刺客一齊使出輕身功夫,腳點馬鐙,縱躍而出,瞬間沖上前去。

黑暗中,如鷹擊長空一般,蔚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