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樹。」
鳶室仁明知故問道:「你們山上的槐樹林里,是否種了紫薇樹?」
紫薇怕癢,因此又名癢癢樹。
謝升知道他這話是說給癢癢樹聽的:「就算栽了紫薇也不會只種這一棵。不然在槐樹凋零的光景里讓它獨樹一紅,是本末倒置。」
鳶室仁張開手掌,十只指甲一齊朝紫薇樹上撓去:「讓我看看它究竟有什么玄機。」
咯吱咯吱刮了半響,紫薇樹再次花枝亂顫起來,這下這個不速之客終於屏不住氣了。紫薇樹發出了一道男人的聲音:「我、我受不了了。別撓我、我好癢……哈哈……快停手。」
「哪里來的歹人,還不快快現形。」謝升手上的燭光變得越發明亮,眼看就要燒到紫薇樹干上。
「啊!別燒我。」紫薇樹向旁邊挪去,「燙著我了。」
它又顫顫巍巍地退了幾步,轉到三人合抱的古槐樹後面:「我、我馬上出來。」
兩人都不知道這棵紫薇樹要搞什么幺蛾子。一轉眼,突然看見樹後面走來一個打著花傘的青年人。
青年人腳踏翠玉靴,身穿一套梅紅色的袍服,半張臉遮在傘下,只能看見光潔白凈的下巴,沒有一丁點胡茬的痕跡。
傘面綉著桃花與鸞鳥,奼紫嫣紅一片,透著十足的女子氣。
鳶室仁與謝升連忙朝頭頂望了望。
夜晚時分,天硯山沒有曬人的太陽,也沒有落下雨水,打一把傘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謝升將那把傘當成了使人放松警備的障眼法。他擋在鳶室仁面前道:「你是誰?在天硯山上偷摸地做什么?」
等到他走進了,謝升才看清他那張施著胭脂水粉的臉。
「我叫李癢。我、我來天硯山上是為了找我的朋友。她不見了。」李癢用袖口遮住拭了拭臉頰上的汗水,「你們兩人為何這樣看我,我臉上長花了嗎?」
謝升不是第一次和花木妖打交道。高等花木大多雌雄同株,沒有男女之分,因此剛修得神識的花木妖常常辨不清自己人身的性別,表現出男相女氣或是女相男氣。等到習慣了人形後,他們才能學會辨識男女之別。
看來這位紫薇樹,只是修得神識不久,構不成什么大威脅。
「既然要找人,就應該大大方方地上山,而不是鬼鬼祟祟躲藏在此處。」盡管已經起了戒備,謝升仍然對他有所懷疑,「你朋友什么時候跑來了天硯山?」
「她不在天硯山。」李癢畫的柳葉眉微微蹙起,輕嘆一聲:「我朋友也是一株紫薇樹,但它還未修成妖,就被人捉走了。我聽說天硯山虎族行俠仗義,這才上山請求虎族幫忙尋找它的下落。」
紫薇樹妖旋轉起了傘骨,鸞鳥與桃花便在林間翻動而起。鳶室仁發現,原來這把花傘並非只有一幅傘面,而是有許多幅。在李癢的動作下,各傘面來回翻轉覆蓋,竟有一種走馬燈翩翩起舞的效果。
謝升不是不願幫他,但營救小十四的事情才是眼下重中之重,他道:「你來的實在不巧。我們現在都有要緊事要做,無法抽身幫你。你可先自行去周邊城鎮的花市瞧瞧,興許能在那里找到你的朋友。」
「也只能這樣了。」李癢舉著花傘嘆息,「雖然我這位朋友尚不會說話,但一直是她陪在我身邊與我一同修行。眼看她就要修成神識,卻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唉,是我對不住她,變成妖了都沒能保護好她。」
「小兄弟,別灰心喪氣了,趕緊去山下找她吧。」謝升拍拍他的肩膀,「以後來天硯山不要藏匿在山林中,我們會把你當成不速之客抓起來。」
「多謝前輩提醒。」李癢對謝升甜甜一笑,撐起花傘飛上樹梢,「還有那位與我同類的少年妖怪,你怎么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