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陵推門的手頓了頓,剛想退步離開,正看見院門口是他的惠玄師兄,負手站在院門外,示意他進去。
他手握拳,隔空向惠玄比了比,遇上惠玄一笑,也都化了去。
這才將心一橫,回身負手邁步,二三步近案前,發現這雍國公坐在榻上,低首觀的是一殘局。但瞧他眉頭緊蹙,想來是研究了有段時間了,所以遲遲未取那棋簍中的黑子。
謝無陵站在他身側良久,見他未有別的動作,這才捏了子落在那殘局上,一子解局。
而後他對上了雍國公一臉驚詫的眼神,卻也不過一瞬。
謝無陵不知道的是,住持在他來之前已對雍國公道過一句:「能解此局者,便是國公要找的人;若是國公在那人來之前自行解局,則昭行人,憑您取用。」
所以他來了,這一子落在了雍國公躊躇了半個時辰的地方。
雍國公是驚,驚於昭行給他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兒,驚於這乳臭未干的小兒比他有魄力些許。
他曾聽外公道過昭行住持和惠玄的前半生,想來他只要請出他們兩任中一人便是大權在握。他本有了這打算,卻尋不到由頭跟父王提出離京。
好不容易讓他母妃求到了恩典,許他離京散心,卻不橙想被那無權無勢的趙祚捷足先登了。
不過幸好的是京城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說的是,趙祚只身回的京城。
而如今他雍國公要回京城,絕對不會是只身。趙祚現在帶不進京城,可怪不得他這個兄長要據為己有了。
一盤棋局,落子兩端,確是各懷鬼胎。
「這位謝……」雍國公趙修對上這人的目光,想起他那日的話,又改口道,「平之小師父,你如何一直看著本王,可是本王儀容不妥?」
趙修對眼前人並沒有太多的想法,畢竟他這一生順遂,要什么沒有,便是以後太子之位也是他囊中之物。
旁人,怕是無膽來搶。
但這人風骨,趙修又不得不說,是極引人的。至少比他府上那個胡地的少年看著更讓人有興致。
既然是這謝平之一味接近,說來也該算個你情我願,怪也怪不到他趙修身上。
「看您似差了些什么。」謝無陵復挑眉,桃花眼里滿是笑意,讓趙修覺得是這昭行的山花開了,醉人得很。
「哦?」這種場面,總讓覺得有幾分似曾相識,那些個楚館藝伎倒是好這般搭訕。趙修心下門兒清,好以整暇地陪著他玩,「那不知是差了什么?」
「差……一局棋勝。」謝無陵在揚州見那些個娘子都是這般待人,他自然只能有樣學樣,照搬來。
趙修聞言低頭瞧了瞧那方局,方才被謝無陵解了的棋局,下子也不是太艱難,而且於後落子的人來說,應該可以說是形勢大好。他抬手落了一子,漫不經心道:「小師父,請。」
謝無陵落座另一方榻上,低眉落子,不動聲色。
這三日里他將手札拼命讀完,除卻每日有沙彌來送些飯菜以外,他便是每日醒時讀,讀至睡去。
札記大半讀完,他對朝堂大局的認識還是一盤散沙,但對這皇室深闕里,上兩朝帝王的諸多權衡制控,他借這些個謀士的手札,窺了個大概。
師父手札也道過:「帝娶姜氏為後,借力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