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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晏池池池池 1246 字 2021-04-08

趙祚在那一刻仿佛看懂了眼前人。

那眸光不是舊時情深,也不是傲慢不羈,是一種堅定,似受背負了千萬重擔,也毅然決然地堅定;正當趙祚想留住他眼里的那份堅定時,他的嘴角一撇,又生了幾分無奈。

不過趙祚還未來得及細看,他便轉身添茶去了。

「茶涼了,」趙祚上前一步,止住謝無陵添茶的動作,頓了頓又篤定道,「你會是下一個謝相。」

謝相走了,王丞乞骸骨了,扶風除謝平之以外,便再無昭行的人了。惠帝日日招他入宮,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是要擁他,擁他昭行。

昭行三代除王丞相外,皆出身寒門,這寒門眾士之心,惠帝自然放不得。所以他惠帝與他各取所需。

趙祚覷了眸子,將眼前人好好打量了一番,總覺眼前的謝無陵在他眼里不同往昔。

明明舉手投足還是舊時模樣,偏就讓趙祚覺得心驚,是見到王丞謝相時,有的那種心驚。所以他如此篤定。

「我?」謝無陵笑來,笑似比那盞冷茶還苦,「師父是師父,我也只會……」謝無陵微頓了頓,又道,「是我。」

趙祚那時不懂這話,也不知謝相曾告訴謝無陵「亂世守忠,盛世就佞」的話,只當謝無陵仍有著他昭行的傲骨,不願走他師父的路罷了。

「走吧,我們樹下布一桌,好好敘舊?」謝無陵摸了摸鼻尖,與趙祚出了廂廡,留下兩盞冷茶,和一盞昏燈。

而屋外杏花樹下,一桌珍饈,三四人影,好不熱鬧。

這場夜宴畢,謝無陵馬不停蹄地拉著趙祚父子往那新園子去。

是月華落了滿園,走渠成池處,浮光流珠。回廊曲橋架於其間,人行過,似路過星河處。湖石堆疊,又綿延開來,月照來,映了影於那幽徑上。

謝無陵掌了燈走在前,羨之跟在他身後,小聲呼來,似叫這園里盛的月色迷了眼,連步子都慢了許多。趙祚跟在羨之身後,任羨之扯著他的大袖一隅領著他往前。

他抬頭時,但見謝無陵回首笑來,身後是廊館闌珊色。

闌珊深處,只這一人入眼。那桃花眸里似盛滿了今夜皎月華,倒比這園中的景致更迷眼。

不知是何樣的女子才能配上謝無陵,趙祚如是想到,也就將謝無陵傳到耳邊的話,都忽略了去。倒是羨之扯了扯他的袖袍,才回了神。

「什么?」他微躬身,去問羨之。

「師父說讓今夜住在此處。」羨之眼睛生了光,又小聲道,「這園子是師父要送我的。」

任是再小聲,也掩不住羨之話里的興奮。這一天趙祚聽他說了無數遍,耳朵都快生繭了。但看他的興奮頭,又不願再說什么掃他興致了。

趙祚聽他道完,便抬頭看向了謝無陵,眉頭擰在了一處,方要說話,便叫謝無陵搶了先。

「明日正好休沐,可領他走走這園子,到底以後也是他的。」

「你……」趙祚在心下思索著措辭,「不必如此的。」

其實他們都知道,便是謝無陵肯送羨之一幅畫,再拉著羨之行一拜師禮,羨之仍可依其勢而受到重視。

而這園子比之方才設想來說,實在貴重太多。

「早幾年便決定了,改不了了。」謝無陵戲謔道,「再說,我自州之疫後,便擔了個污名頭。如今要送羨之這園,還擔憂羨之不呢。」謝無陵抬頭看著那月,生來感慨,「如果還是那年就好了。」

半晌回了眸光,神色如常。可惜沒有那么多如果。

他還是應了師父所求,去了州治疫;還是上書惠帝,請改處置屍體之法;還是將那些祁知生都搖頭稱救不回來的人送入了火坑;也還是擔上了視人命如草芥的污名。

而將來,說不定還要將這一條路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