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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骨 晏池池池池 1245 字 2021-04-08

他是個被寫進了黃土的佞臣,連史書里載他的幾筆,都是罵名。他扯了嘴角,苦笑了聲,大概他只能如此,從前守在那人身後,如今活在眾人身後。

小僮是謝陵從山野里拾回來的,不懂得扶風與謝陵曾經的淵源,見謝陵這番做派,遂上前偏頭問道:「郎君你,不出去瞧瞧?」

謝陵聽見他在身後問話,輕咳了一聲,以為自己表現得太過了,遂斂了心性,坐回茶案前,取了小札,小聲拒絕道:「不用。」

謝陵提筆在小札上不知記著什么,看得小僮生了倦,正准備倚著扶欄打個盹兒,便聽謝陵似想起了什么來,支使著他道:「對了,你去替我瞧瞧,園子外柳蔭往外借轉角那處茶攤的老嫗可還在?若還在,便向她買一碗茶。」

小僮憨憨應下,不多時便捧了碗茶回來,放在了謝陵面前,卻又皺了眉,擔憂道:「郎君,這是粗茶。」

「嗯。」謝陵頭都不抬地將茶端來,皺著眉頭一口飲盡,末了還伸舌舔了舔嘴角。

小僮見謝陵喝了這茶,滿眼驚訝色:「郎君能喝這茶?」心下卻在腹誹著謝陵,既然能喝粗茶,當初在昭行後山住時為何還指使他煎那壽眉。

不過小僮想想也就作罷,更重要的應該是茶攤老嫗說給他聽的話,仿佛和這園子的主人有些交情的模樣。

「那老嫗身子瞧著可還安好?」謝陵放茶碗於案,打斷了小僮的思路。

「還成,除了頭發白些,面色比您面色都好。」小僮稀疏平常地形容來,頓了頓又抬頭問道,「郎君你認識她?」

「嗯。有過幾面之緣。」謝陵淡淡應道。

「那你認識這園子的主人嗎?」

謝陵抬了眸,看向了小僮,心下起了波瀾,小僮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他這般問來,一定是那茶攤老嫗說了什么才對。

謝陵故作雲淡風輕地問了句:「怎么了?」

「那茶攤老嫗同我說,這園子里的主人多半是喝不慣粗茶的,但每次她這茶攤買茶時,還總是皺了眉頭硬咽,以為能騙過她老人家。後來那人來買茶,她總會給他添勺糖。」小僮沒有扶風奴兒察言觀色的本事,隨心慣了,自顧自繼續道,「又說那主人去世了後,園子也冷清了,少有人跟她買茶了。嗯……還有就是,這茶里她也多添了一勺糖,說是送給今日買茶的人。」

這話不輕不重地打在謝陵心頭,像一顆小石子落進了深潭,沒有波瀾壯闊,卻引得漣漪泛泛。他將那茶碗重新握回了手中,細細端詳,茶碗是陶做的,不如其他青瓷入眼,卻在經歷這許多年,仍在為人所用。

就像有些善性,時間走了,卻還有人承著,又傳著。而有的人,始終也有人惦念著。

「郎君,」小僮見謝陵眼眶有些泛紅,便輕聲喚了一下,見謝陵回神又問道,「您和那老婆婆熟嗎?」

「熟。」謝陵毫不猶豫地認道,「那年我帶羨之去閭左地,與她有些淵源。」

謝陵往那摻了糖的茶碗里傾了新煮成的壽眉,娓娓談來。身邊的獸首里升起了裊裊煙,晨光正好,滿杯添暖。

那時羨之仍是少年,也正是不知愁滋味的時候。和美的一覺醒來,跑去伐檀小院,見他師父已起了許久,在院里提筆點墨,繪著一副山花正發圖。他腆著臉跑去喚了一聲師父,人還沒在院子里站熱乎,便被他師父領著從園後一小門離開。

「師父,為何走這里?」羨之還未適應過來,有些迷蒙。

謝無陵領著羨之腳步未停,走到一個岔口的時候才停了步,給羨之指了指。羨之這才瞧見園子門口駐了許多車馬,人聲喧鬧於籬牆外,倒可以稱得上是門庭若市了。

「那都是來送拜帖的,你想見嗎?」謝無陵故意問道,話還未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