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已經永遠離開了他。
沈尚書低笑:「陛下的御膳太金貴,微臣吃了容易鬧肚子。」
小皇帝狼狽不堪:「沈桐書!」
沈尚書嘆了口氣:「陛下若是沒什么要緊的事,就請回吧。」
他實在懶得再和這個固執任性小屁孩兒談人生了。
小皇帝沉默了一會兒,試圖著問:「你累了嗎?」
沈尚書說:「是,微臣累了。」
小皇帝說:「那你睡吧,朕等你神好了再和你談。」
沈尚書說:「微臣睡覺的時候,不習慣旁人在身邊。」
小皇帝固執地說:「我會讓你習慣的。」
沈尚書拗不過這個任性的小少爺,只好躺在床上閉目休息。
那個年少的皇帝熄滅了蠟燭,就坐在一片黑暗中靜靜地守著他。
沈尚書翻了個身。
他確實不太喜歡身邊有人的時候睡覺。
尚書府里只有幾個打掃院子做飯洗衣的粗仆,晚上都回仆人房里睡了,留給沈尚書一整夜的清靜。
只有……只有他忙著處理政務在宮中睡覺的時候,半夜里常常有個小孩子哭著來敲窗戶。
沈尚書只好披衣起身,打開窗戶把那個哭成一團的小家伙抱進來,漫不經心地邊打哈欠邊問怎么了。
沈尚書其實不算喜歡小孩子。他生平最怕麻煩,而哭起來不停的小孩子,是世上最難解決的麻煩。
可那個穿著明黃龍袍的小團子,卻總是讓人狠不下心拒絕,哄著哄著,也就哄習慣了。
沈尚書回憶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往事,耳邊是少年皇帝低沉的呼吸聲。
他在沉穩的呼吸聲中胡思亂想,竟迷迷糊糊間真的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
沈尚書打著哈欠坐起來,掀開床帳一看,那個小皇帝居然還在外面,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沈尚書輕輕走到窗邊,昨晚奉命逛街的兩個人正站在對面的屋頂上,一人一個檐角向四面八方各自張望著。
鄭牛龍看見沈尚書,跳下來小聲說:「沈大人,你要不要去軍營里住幾天?」
沈尚書無奈:「難道去軍營里,陛下就找不到我了嗎?」
鄭牛龍皺眉:「這狗皇帝天天纏著你,豈不是讓你不得安生?」
沈尚書漫不經心地說:「國家大事扯在身後,他便是想纏,又能再纏我幾日?」
沈尚書說得沒錯。
小皇帝剛來了江南兩天,京城里的急報就像雪花片一樣飛過來,催著他回宮。
小皇帝把卓凌遞過來的急報扔給劉總管,一聲不吭地站在沈尚書身後看他寫字。
今天來的老人家寫的是情詩,要給他相戀六十年的妻子。
老人家不識字,打油詩卻念得一套一套,沈尚書不太熟練的左手幾乎有些跟不上老人家念詩的速度。
小皇帝怔怔地看著沈尚書無奈含笑的側臉,目光落在了沈尚書攏在袖中的右手上。
他忽然想起,他遇刺那天,擋在他身前的沈尚書,被長劍刺穿了右手的掌心。
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小皇帝猛地抓住了沈尚書的右手,厲聲說:「你為什么不用右手寫字?」
沈尚書掌心一痛。
他的右手廢了,再也寫不了字,畫不了畫。
這一切只是……只是因為……他為這個不知好歹的混賬崽子擋了一場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