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茫茫,世間之人各有各的命數,各有各的劫難。
那他的命數,又在何方?
第二十七章
四更鍾響,皇城之中一片漆黑寂靜。
小皇子甜甜地趴在御桌上睡覺,口水把奏折濕的一塌糊塗。
小皇帝擱筆,疲憊地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
一陣絞痛忽然從心肺中涌起,小皇帝悶哼一聲,捂住胸口伏在桌上,喉中頓覺腥甜。
劉總管嚇壞了:「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小皇帝搖頭不語,掙扎著顫聲說:「送小皇子回去……別……別吵到他……嗯……」
喉中腥甜越來越濃,心臟疼得快要炸開。
劉總管扯著嗓子哭喊:「傳御醫!!!快傳御醫啊!!!!」
小皇帝眼前恍惚著一黑,一口鮮血噴在了奏折上。
耳邊是宮人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小皇帝煩躁地皺眉。
哭什么哭,要是吵醒了朕的小皇子,朕把你們統統拖出去斬了。
太醫院的十幾位御醫聚在蟠龍殿里會診,一個個心驚膽戰滿面愁容。
小皇帝依然昏睡著,嘴角時不時有鮮血溢出。
劉總管急得跳腳:「怎么了!陛下到底怎么了嘛!!!」
御醫說:「陛下操勞過度心肺受損,再加上之前遭受巨石撞擊的舊傷,這才……這才吐血昏迷。」
小皇帝緩緩睜開眼睛,沙啞著聲音冷冰冰地說:「那么久的傷,怎么還沒好?」
御醫說:「陛下恕罪,陛下昔日所受之傷,傷及肺腑,絕非三兩年就能養好的。陛下年紀雖輕,也要好生休養按時服葯,至少五年之後方能痊愈。」
小皇帝閉目不語。
劉總管苦勸:「陛下,您以後不可再徹夜處理政務了,龍體安康要緊啊。」
小皇帝沉默許久之後,緩緩問:「小皇子呢?」
劉總管說:「小殿下在偏殿睡到天亮,剛剛醒。」
小皇帝深吸一口氣,說:「把這屋里沾血的東西清理干凈,帶小皇子過來。」
劉總管愣住:「陛下,您……您……」
小皇帝說:「朕要親自教導小皇子讀書。」
劉總管心中無奈,一個一歲半的孩子,學著讀什么書呢。
不過是陛下心中思念皇後又不能說出口,就天天抱著小殿下聊慰相思罷了。
江南春色,花雨飄飄。
沈尚書與鄭牛龍告別,乘一葉扁舟前往鄴州。
鄭牛龍說,張郄與李韶卿二人就葬在鄴州的煙鳥山。
山谷之中四季常春,那二人合葬的墳前,總是落滿殷紅桃花。
沈尚書問了鄴州村民去煙鳥山的路,一個人拎著紙錢烈酒,去祭拜他的故友。
一座孤墳立在茅屋前,滿地落花,凄艷又荒涼。
昔日少年,在京中互相戲謔的時候,便是那兩人恩恩愛愛地欺負他孤身一人。
如今,那兩人一同葬在孤墳里,他仍是孤身一人。
沈尚書坐在那座空碑前,擺開三個杯子,燒紙紙錢斟酒自飲:「張兄,韶卿,你們兩個跑都跑了,怎么又撞到那小崽子手心里了呢?」
張郄昔日篡位,緣由說來可笑,能肯勤勤懇懇地整治北雁軍,都是被他這個狗頭軍師煩得不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