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露比說,「別這麽老實。趁艾倫沒起床,你最好過來一趟,我們好好談談。」
「好吧,我很快就到。要是他發火……」
「就讓他沖我來,他不打女人。」
「他從來沒把你當做女人,希望你明白。」
「我說的是朱蒂。」
麥克掛了電話,把熱麥片粥端上樓去。蘭德爾已經穿好衣服坐起來,他坐在陽台上,沐浴在陽光下。曾經有一段時間,這個十七歲的男孩是多麽害怕暴露在空氣里,好像空氣里的微風也會像刀片一樣切碎他,把他變成一堆碎肉似的。現在他能這麽快振作起來,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你在看什麽?」麥克把熱粥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問。
蘭德爾說:「那里有一只貓。在屋頂上。」
麥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只花斑小貓在對面的樹下睡覺,額頭上有幾道平行的條紋。
「它真可愛。」蘭德爾說,「在曬太陽。」
「周圍沒有人住,是只小野貓,也許我們可以養它。」
「如果它願意,它會自己走進來。」蘭德爾望著小貓咪說,「給它自由吧。」
麥克看看他,他早已淚流滿面。「我把粥放在這里,別讓它冷掉。」
蘭德爾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只小花斑貓,他的嘴角帶著微笑。這是個令人揪心的細節,除了他,還有很多相同遭遇的孩子在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艾倫說得不錯,這世上只剩下傻瓜在當英雄,未有些令人失望,但總得有人去做。
回到隔壁房間,麥克開始仔細翻找每一個角落,他得把吊墜找出來。雖然他也相信艾倫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任務,但就像露比說的這將花去更多時間,而且更危險。
麥克不希望他涉險,反過來艾倫也一樣。他們都想為對方做些什麽,現在只是看誰先走出第一步。
蘭德爾的振作堅定了麥克的決心,以往他的工作也是這樣,直線距離,避彎曲。整個過程不需要樂趣和刺激,以最快的速度將罪犯一網打盡。如今他已經不是警察,甚至已經不是一個活著的人,只是出於某種習慣,他還沒能徹底改變成為一個享受殺人的職業殺手。即使面對罪案累累的委托目標,他也無法像艾倫那樣果斷開槍,可能會猶豫一秒,雖然從未失手。
麥克翻開床罩,在枕頭底下找到了十字架項鏈。
他回到樓上告訴蘭德爾自己要出去一會兒,如果艾倫找他,就說他很快回來。蘭德爾已經喝完了麥片粥,麥克把空碗走了。
「你去哪?」男孩問。
「去見一個朋友。」麥克說,「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
「什麽話?」
麥克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鳥兒有尖銳的喙,但它們只吃谷物和蟲子。」
蘭德爾說:「大鳥也吃肉。」
「是的。」麥克說,「對有些人來說是這樣。」
艾倫醒來後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里。
他重新畫了一次地圖,用紅筆標注保鏢和監控器的位置,計算每次巡視間隔的時間。服務生隨時在每個房間門口等待召喚,如果不是去花錢的客人,薩德瑪利亞可說是一座無懈可擊的堡壘。上層是宮殿,下層是監獄。
艾倫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廢寢忘食地投入工作,沒有趣味可言,純粹只是工作和任務。他想快點結束這件事。
傍晚時,他終於在椅子上伸了下懶腰。行動方案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而且並不比露比的計劃差多少。艾倫信心十足,只要一個晚上就能搞垮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但在行動前,他還需要一番探險。等完成任務之後,會有一大筆錢,艾倫已經開始策劃旅程了。他們可以環游世界,沒有干擾,這次絕不帶通訊器。
艾倫靠著椅子想了一會兒,這個行程應該先和麥克討論一下。他把嘴邊的紅筆扔回桌上,打開門下樓。
「麥克,我們去超市買東西把冰箱裝滿好嗎?從昨天開始就只有速食食品,最好能有新鮮牛肉和水果。」他一邊下樓一邊說,但是沒有人答應。
「你在嗎?」整幢房子顯得無比安靜,這不是個好現象。麥克不會不說一聲就一個人出門。
艾倫立刻返身上樓沖進卧室,翻開床罩和枕頭,但是東西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