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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思源說得對,他不僅不單純,遇事還慫,總習慣把人和事往壞處想,哪怕有人幫了他,他也會反過來擔心對方會不會連累自己。

他跟著吳思源走出那條嘈雜的巷子,他雖然一點兒也不留戀這個自己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可走在路上卻還是忍不住一步一回頭想多看兩眼。再過兩個月,他那棟破房子就是別人的了,兩個月之內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他就得在冬天最冷的時候露宿街頭。

自從記事起,他就在不停地英雄救美,救美的對象是他老媽,打擊的對象是那些睡完他老媽還使性動粗不給錢的臭男人,他老早就預感到家里唯一的那個女人會死,尤其是在她披頭散發,兩眼無神,露著被男人又掐又咬過的大胸脯,靠在床頭抽煙的時候,又或者是她趁他不在家,躲在廁所里大張著雙腿擠膿瘡,疼得直叫喚的時候,那時他年紀小,還不知道那是什么病,只是聽人說,那種病只要跟男人睡就會染上,染上就不好治了。她也不肯去醫院,一提起這檔子事兒,他就得挨上四五六七八個耳刮子。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用過她的錢,教育局這幾年政策好了,只要成績好,學就有全的機會,他打打零工,一天也能掙兩頓飯錢,可當他拿著那些錢苦苦哀求她不要再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她卻笑著給他算了一筆賬,一筆女人說起來得意,男人聽起來糊塗的爛賬。

算完那筆賬,他才知道一個女人要自以為體面地走出家門,從頭到腳究竟得花多少錢。

從那天起,他更加拼命地干活兒,盡管他賺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錢甚至連她梳妝台上的一盒香粉都買不起,但他仍然幻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夠用她想要的方式來養活這個女人。

只是死亡最終搶在了那一天的前頭,他一下沒哭,作為家里唯一的男人,他不僅要給那個不懂事的女人料理喪事,還要擔下她在外頭欠下的一屁股債務。

頭七一過,債主就上了門,他知道欠債還錢的道理,也在很早以前就想好了應對的辦法,只要債主追來,他就一個字兒認慫,能寬限最好,不能寬限就隨他們在房子里搜一搜,再要不解氣,那就打他一頓,反正他沒錢,不僅沒錢,就連這座房子,也已經抵押出去,為老娘在墓地里換了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格子間。

計劃原本執行得很順利,他認慫認得很果斷,對方抄家也抄得很利索,就是最後挨打那一步出了點兒岔子,實在是那幫打手個個一副要命的架勢,真把他嚇壞了,他連滾帶爬逃出巷子,跑上大街,追在後頭的人不僅氣勢洶洶,手上還帶著家伙,街上沒人敢管,也沒人想管。

陳未以為自己死定了,正後悔當初沒干脆加點錢買個雙人墓給自己也留一間,那個人就是在這個時候扶了他一把,然後理所當然地擋在了他跟那群流氓中間。

如果英雄救美注定和一見鍾情搭上線,那他毫無疑問遇到了人生最狗血的劇情,所以他跑了,不是被警察,也不是被流氓嚇跑的,而是他知道老媽的預言這一回終於成了真,他遇到了一個讓他一眼就心迷眼亂,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人。

好在他是個明白人,曉得一見鍾情不能當飯吃,英雄救完美,只會落下一大攤子麻煩在後頭,他冷靜下來後,也知道自己有錯,但絕不是錯在報警這件事上,而是報完警,這么長時間對救命恩人不聞不問。

派出所面積很小,建得也很親民,離居民區特別近,陳未見到了吳思源的所長表哥劉升,人長得不神他沒仔細看,反正衣服夠神就是了。

吳思源聽劉升說完昨天的事,頓時臉一垮,「什么?領走了?」

陳未心急地問道,「誰把他領走的?」他又忍不住把事兒往壞處想了,萬一是跟那幫流氓有關系的人把他弄出去的,那他現在豈不要給人屍去!

劉升笑了笑,「這你們就不用問了,雖然法律上沒成年,但打架斗毆這種事,情節也可輕可重,幸好雙方已經協商私了,要是真走司法程序,結果就不好說了。」

「什么叫結果就不好說了?那群人帶著棍棒上門催債的時候,強行搜我家的時候,追著我滿街打的時候,他們就不用負責了?」

劉升微微一愣,臉上露出疑慮的神情,「有這種事?」

吳思源也有點不相信地問道,「那人就沒交代嗎?那群要債的流氓要不到錢要對我朋友動手,多虧了他在街上見義勇為,就算打架打得激烈了點兒,出發點也是好的啊!」

劉升皺皺眉,「小源,你說的這些事情,我們還真不知道,那小子進來以後一句話也不說。」

陳未垂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