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東方相爺便被親爹招回國公府。
前後任相爺關在書房一番長談,父子倆談話干脆利落得多。
「娶妻乃大事,娶德娶賢,門當戶對……有點不對都要被說話,何況不娶。你可知德性有損,相位或許不保?」
「孩兒明白。」
「若丟相位,牽連甚廣……屆時族里遭災,你要咱們一家如何對得起族人?」
是了,冠著東方一姓才坐上的相位,東方穆謹手中權勢系著氏族榮辱,東方一族的興盛,是多少代人掙下來的,中間樹敵絕不會少。而今他允自己有污點,被攻擊的不會只有個人,而是整個宗族。
官場凶險,就是東方穆謹有本事,別人暫時動不得它,可一旦東方家權勢不穩,難道別人動不得族里千百個子弟?若有人因而給斷了前途,害了性命,誰要負起這責任向族里交待?
「在那之前,孩兒便會處置。」面對如此巨大的壓力,相爺響應堅定。
「瑞兒自信太過。」公舉老爹搖頭。
「這事是我對不住族里,有問題孩兒當處置,若有憾事,孩兒自當給族里請罪。」
話至此,相爺態度十分明確了。
就是要給戳脊梁骨,這事,絕不退讓。
能在這位置坐穩,東方穆謹意志之堅非常人可比,國公瞧了兒子須臾,搖頭嘆息。
「你……要你娘如何是好?」
想一般人家家中子女沒成親,親戚鄰里閑話都能將長輩逼出病來。何況是人生意義全系在丈夫與子女身上的官家夫人?
東方穆謹這一孤身,上流貴族間針對國公夫人為人母身分、能力的質疑與責難肯定不會少,這要她往後如何與諸家女眷往來應對?
此一決定,禍及自己、族里、家人……不義加之不孝,絕對成眾矢之的的壓力,要尋常官家子弟早扛不住。東方穆謹卻只斂眸。
「爹替我多勸勸娘……穆守幾人有出息,家里……不是非我不可。」
輕緩的語調,字字扎在國公心頭。
若大兒子是個扶不上牆的瀾泥也罷,可謹兒自幼聰穎,諸多美譽加身,他對這長子何嘗不是抱以期待,要眼睜睜瞧著他讓自己走岔路……國公那心,難受都不足形容。
「這事對不起宗族,我不會允,你冷靜些時日,待過完冬再說。」
「爹,此事已決。愧對宗族,孩兒自去祠堂向列祖列宗請罪,往後安排,您報予族里決斷吧。」不再糾纏,相爺扔下話,告罪離開。
自此國公府給炸開鍋。
不到一日,除去人在外的東方穆守,幾個弟弟輪流來探,東方穆謹身上還帶傷,卻已在祠堂跪著,幾人瞧他跪在地上的身影,眼一下紅了。
這是他們自小追著的身影,是他們最優秀的兄長!
「大哥胡塗!」
「要不如何在此?」東方穆謹本人倒還能說笑。」叔儀別說了,我知曉自己在做什么。」
老三穆禮看著自家大哥,當真是說不出話。
「不過一只婚書……值得嗎?」
「沒值不值得。只論想與不想。」相爺微笑。」我心意已決,族里決斷,或許讓穆守替族長順位,叔儀和叔安、季康當幫襯二哥,也替我與弟妹說聲,平時幫大哥多開解娘,你等幾人皆有出息,娘已兒孫成群,當享福,別再操心其他。」
這彷佛交待後事似的態度,教東方穆禮膽寒,大哥真是鐵了心,不給轉圜。
幾位弟弟輪番上陣,東方穆謹態度依然。
一跪三日,除去食膳睡覺等生理需要,相爺其他時間都在祠堂里跪著。
他身上有傷未愈,這一跪於健康雪上加霜,幾度要起身皆難站穩。
久跪傷經損骨,他上回傷重氣血虧損還沒補回來,連跪三日,在第三日用午膳前,相爺當著前來請他用膳的沐醒的面,倒了下去。唯一域名最快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