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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戲(H) 冬日櫻桃 1244 字 2021-02-21

居變成了打靶場,他去理論,父親卻只揮揮手說了大哥幾句,便無下文了。

他父親大約早已忘了母親,在這種家族里,母親不受寵便十分殘酷,更遑論他母親已經被父親遺忘。因此顏徵北在家中的地位更加多余。然而出了家門,大哥卻又愛在旁人面前擺出長兄的架勢,逢人便說,「我這個幼弟,實在被父親寵壞了。」

他的委屈難言並沒有人可以聽,大約找了人說,也無人會信一個別人口中紈絝的哭訴,便只當他是一時矯情了。女孩子遇到煩心事,似乎找朋友說一說,罵一罵,幾個人笑一笑,便過去了。可四少那時沒有朋友,他的委屈難過又被父親教育他成為一個堅強男子的信念所壓抑著。在這種從男孩變成男子的階段,其實十分青黃不接,顏徵北的內心有一個已經跑到母親墳前哭訴的孩子,又有一個下了決心要自立自強的男兒。

可做男兒便不能哭訴了么?四少的天平開始像那孩子的一方傾斜,縱然孩子懦弱而無頭腦,可大哭與傾訴,真是最好的解葯。他這樣一邊想著,便紅了眼圈,嘴角也撇起了,眼淚下一刻就要倏地落下,卻又突然定在那里。

他這方安靜的竹林,原本以為不會有人,卻突然闖入了一個拔筍的女孩子,似乎也驚訝遇到他,似乎更驚訝他的神情。

四少當時的表情大約十分奇怪,將將要情緒崩潰,卻因見了女孩子,驚慌又尷尬地卡在那里。男孩子不能在女孩面前哭,不然會被說成不如女孩子,這是他從小學到的道理。

可他這樣撇著嘴角,眼里卻是拼命壓制的淚光,又可笑的很。那女孩子回過神來,卻沒有說什么,只低頭去看去一處筍,並沒有笑他。

12歲的男孩子,彼時覺得尷尬羞慚,差一點要腳底抹油地跑了,那女孩子卻突然開口,

「如果你覺得很疼很疼,那就更要去笑,」小女孩手上還拔著筍,抬起頭看他,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旁人見你笑了,便不會去管你,如此你再偷偷哭,也沒人看的見。」

她這樣說著,仿佛很有經驗的樣子,又拍拍手上的泥土,走上前要去幫四少抹眼淚。兒時的四少約莫避著說她手臟了,可夢中的四少是成年的心智,便伸了臉讓她去擦。女孩的手上是新鮮的氣息,也許是筍的,是泥土的,或者是春天的,四少也覺得當年的午後的陽光也照到他今時今日的心里,又忍不住開口問那女孩:「你還記得我嗎?「

他是重回夢境的成年者,連一筐裝筍的竹籃,興許都是他心里百轉千回的期待,因而好不容易又回到這個場景,四少很想問個究竟。你還記得我嗎?關於約定,關於承諾,他因這場夢的不易,緊張地都握了拳頭。他夢中的女孩只淺淺同他笑,她的梨渦像驟雨初歇,灑下第一縷陽光的池塘,一波漣漪都帶著光亮,讓四少的內心溫暖又忐忑。

女孩又回頭去挖著筍,聲音卻是無波無動的,「你說什么,我們第一次見面呀。」

仿佛這聲音是四少心底的回答,他從夢中醒來,十分悵然,下意識的去看懷中,又沒有人影,只覺得是種預兆。

只要是在人世間有所追逐的人,這種悵然便是家常便飯。四少小時候被人看相,說是神仙歷劫,理應要做不同常人的事情。可再逍遙的神仙,到了紅塵里,就像進了千絲萬縷的線,有的線通姻緣,有的線通禍端,有的線通路途,有的線卻將人絆倒。華人世界愛講絲絲縷縷,仿佛便是人與人之間無可琢磨的關系,而確乎在人情往來里,一點點眼波流轉,一絲絲嘴角傾斜,都是線索,都是憑證,都是絲絲縷縷塵世網絡中的某一環。

可四少同靳筱不同,他倆的線是他硬扯來的,四少大約能想到,他給她的世界會否增加了許多叨擾和麻煩,至於靳筱是否厭煩,四少並不知曉。

她動情時自然十分可愛,但並不是時時會同他動情,她撒嬌時自然十分甜蜜,但並不是每一分嬌蠻都是真心,戲子到了台下做戲,興許有人捧場,但難得流了真情,卻總有人質疑。

可四少又想看明白,哪怕一點點的真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