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園(1 / 2)

做戲(H) 冬日櫻桃 1988 字 2021-02-21

她被他連哄帶嚇的,終於端起那碗胡蘿卜,皺著眉頭去吃。因實在不喜歡那股腥氣,吃了一兩口,又趕緊低了頭捂住嘴,忍住喉頭的惡心,不吐出來。

靳筱已許久沒吃過這樣的苦頭,方才那一陣反胃,將她淚水也逼出來,教她心里多了一股怒氣,一面覺得四少不可理喻,一面不再想同他撒嬌服軟,要是折磨死她也便罷了。

她眼角的淚水還沒有拭干凈,又賭了氣地接著拿筷子,卻被四少制止了,握住她拿筷子的手,又看見她這副模樣,自然不再逼迫她,輕聲問著「便這樣難受?」又要伸手去擦她的眼淚。

原本放著她不管,靳筱還能硬氣一點,捏著鼻子吃下去,也顯得自己寧折不屈,可顏徵北柔著嗓子哄她,她便像個被羽毛輕輕撩撥了的小刺蝟,呲溜一下要把自己卷起來。

可她躲過了四少擦她眼淚的手,本應該繼續強硬一點才是,眼圈卻紅的更加厲害,嘴唇也有一些抖,說不清是氣四少欺負她,還是覺得自己丟臉。

她自個兒也曉得這真是芝麻大的小事,從前再苦再難,牙一咬眼一閉就過去了,如今卻被一個胡蘿卜逼得眼淚汪汪的。

她也弄不明白,興許是在他面前出了丑,覺得自己這樣很跌份,又興許從昨天他不接她詢問高先生的話茬子,她就憋了一股氣。

四少趕緊坐她的身邊去,得虧他們這處被屏風遮住了,旁人不刻意窺視,並看不到。他湊過去,靳筱便把身子側到一旁,一邊去擦自己的眼淚,又忍著不去抽泣,以顯得更加沒用。

他自然看不得她這個樣子,他的夫人有時候隱忍得過分,有時候又嬌花一般,要小心呵護,一不留神便惹著她。

四少側著頭去看她,她要哭,便讓她哭了,省的委屈憋在心里,反而難受。可道理仍要和她講通的,「從前也和你說了,你晚上瞧不見,便得吃這些,」他從未這樣同人細細掰扯過,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耐心,能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說給她,「你覺得我欺負你?我何時不通情理過?哪回不是把你的喜好放在第一位?」

好容易轉過她的身子,靳筱的眼還是低垂著,睫毛上還掛著一點點淚珠子,叫他心也糾緊了,拿了帕子同她擦眼睛,也沒有方才威逼利誘的架勢,半點骨氣都沒有,「好吧,便不吃了。」

靳筱抬了眼,帶一點懷疑,他不是這樣好說話的人。四少見她終於抬了臉,面上是全然的投降,又低了嗓子問她,「那以後夜里還是看不見又怎么辦?」

他嘆口氣,又自己答了,「還能怎么辦?只能我扶著你。」

四少說話間無可奈何的認命,倒讓她笑起來,嘴角剛彎了彎,又拼命忍下去,板住了臉,「我才不會麻煩你。」

他自然知道她不再鬧脾氣了,便夾了菜到她的盤子里,順手把那個礙眼的碗推的遠遠的,讓靳筱面上又忍不住多了一絲笑。

他同她夾了菜,又帶了一點凶狠,「以後不許吃飯的時候置氣,不知道最傷身體?」

可四少看她乖乖吃飯,終歸又帶了笑,伸手摸她的頭發,落到她的發梢,仍舊留戀地打了個轉,聲音也軟下來,「往後若真的生了個女兒,哄你還是哄她?」

他看向窗外,面上不知道是煩惱還是期盼,也沒有去看靳筱的神情,「怕不是要兩個一起哄了。」

吃了飯去游封州的園子,園子原本是晚清一位商賈的,後來祖業凋敝了,又是這種改天換日的年歲,便落到四少朋友的手里。

商賈大家,總是慣會享受,從布局到風水,總將四季的舒適放到頭一位。午後的日頭原本還是晃眼的,路上來往的轎夫頭上都是大顆大顆滾下的汗珠子,靳筱下了汽車,也覺得日頭太曬了些,並不該這時候游園,可是一腳塌進去,便是撲面的清涼。

她覺得稀奇,不知道是風水挑的得宜,還是此地有眾多的樹木水澤。封州不如南地多山,又是古都,若不是私家的園子,少有如此粗壯茂盛的樹木。枝干盤亘,多半是戰亂的時候,任由樹木瘋長了一段時日,好容易易了主,也便由它們去,只修建了新生的枝條。

平日里除了特定時日,便只有前廳的老婆婆照管,此外便再沒有什么人,想來主人家沒有在此長住的打算,再來便圖個野趣,干脆由著草木自由生長。

四少要帶她游船,靳筱以為是雕花的大船,答應的便很爽快,可四少卻留下劉士官,帶著她穿過一小從樹林,才看叫一條小小的河流,飄著只巴掌大的小船。

若不是河水尚且不淺,倒不如說是小溪,夏季多雨,兩側的合歡花枝葉繁茂,映著窄窄的河道,不光遮去了大半的烈日,風一吹,粉色絨球般的花,便稀稀落落地,掉到波瀾點點的河面上,確實是個好去處。

靳筱上了船,原本還忐忑,四少坐在她後面,擁住她,他倆擠在這小小的船只上,又讓她覺得有趣的很。她從未劃過船,便學著四少的樣子,去搖著船槳。可船總是繞著圈的打轉,像欺負她是個生手,反而讓她有了好勝心,非要把船頭弄正了,一會氣急敗壞地叫起來,一會又期待地慢慢屏住了呼吸。

四少也不教她,只在她快要泄氣的時候提一句,「你迎著水流試試看?」,不多時她也便上了手,小船兒也變得服帖了,靳筱自然得意,覺得自己已然是個老手。

坐在船里,視線便矮了一頭,潺潺流水都在手邊,都在眼前。兩岸的合歡花垂下來,時不時的一兩朵落到她鼻尖,讓她拿下來,放在手里頭,聞了聞,又扔到小河里面去。

她窩在四少懷里,劃漿的手便偷懶了,四少一個人在運著槳,不多時小船便飄飄搖搖的,眼瞧著要輕輕撞上一側的軟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