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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36 字 2021-02-21

徐挽瀾埋首公務之時,忽而出神,怔怔然提筆,只覺得給周文棠送錯荷包之事,好似就在眼前,就是昨天剛剛發生的事兒,可她再一側首,望向菱花窗外,卻見庭竹驕陽下,清風偶過之竟已是夏末秋初的時節了。

春種而秋,周文棠三月時命京畿諸縣種下的御稻米,如今已然早早成熟,結出了微紅色的米粒來。這御稻米成熟得快,一歲可以兩種,味道也不差,嚼起來香氣滿滿,民間亦是傳之為異寶,稱之為「胭脂米」。

京畿的胭脂米成不錯,眼下朝廷正打算派遣幾位有經驗的官員,前往北方其余州府,將這御稻米推廣試種,福澤北方百姓。

自打年節過了之後,這大半年來,大宋的國運很是昌順。一來,有周文棠發掘出來的御稻米,在夏秋之交的當口兒成熟,一歲兩,利民非小,絕對是可以載入史冊的功績。

二來,便是西北戰事,勢如破竹,節節連勝,西夏境內只剩下十余城池仍在苟延殘喘,最多再過上三兩個月,西夏這兩個字,只怕就不復存在了。

眼見得戰事即將落停,遠在北方的徐阿母也很是高興,近一個月里送了兩封信過來,又是暢想進京之後的快活日子,又說行李已經打包得差不多了,只等仗一打完,鄭七平安歸來,她就立馬坐上馬車,來京城享女兒的福。

她這人說起話來,帶著活潑潑的氣息,生命力十足,徐三每次讀她的信,也忍不住被她感染,輕輕勾起唇角來。

雖說母女二人,一見面就吵架,但那也算是她們特別的相處模式。有段日子不吵,倒還有些想念。

徐三憶起徐阿母即將進京之事,也忍不住生出幾分期待來。她稍稍擱筆,望著窗格子外,竹影花香,掩映於菱窗之上,正兀自發神之時,忽見梅嶺捧著衣物,緩步入內,說是差不多到時候了,讓她莫要誤了進宮的時辰。

自打過年之後,常纓也不知領了甚么活計,常常不在京中,至於唐小郎,一來為了驛館經營,二來,則是為了躲住在府衙中的羅昀,只在大清早和深夜這兩個時候,伺候徐三更衣洗漱,至於其余時候,卻是基本不在府衙。大多時候,徐三身邊,只有梅嶺及幾個官奴隨侍。

徐三自案後起身,在梅嶺的侍奉下,穿好官袍,扶正官帽,接著就坐著馬車,往宮城馳去。待到她下了車馬,由綉衣宮人引著,走到那金殿之前,便見宮門浩盪,兩道大開,一陣話語聲自殿內緩緩傳了出來,卻是官家與宋祁正在細細交談。

這大半年以來,若說有甚么變化,一要說周文棠對徐三的態度,二就要說這宋祁在為人處世上的驚人轉變。

自打徐三那次送錯了荷包,還對周文棠東遮西掩,隨口扯謊,想要敷衍過去,這男人待她便遠不如從前親近了。無論甚么時候見了面,無論是在官家跟前,還是私底下獨處相會,周文棠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只當她是政治伙伴,至於從前那相依相靠的感覺,卻是煙消雲散,無處可覓。

徐三對此,自是心中空落落的,找了好幾次機會,想要和他重修舊好,可要么就是她說不出口,要么就是周文棠顧左右而言他,對她所言置若罔聞。

再說宋祁,更是跟變了個人似的,不但讀書習字,極為認真,至於定省溫,孝悌忠信,更是做得面面俱到,無可指摘。久而久之,山大王這個諢名,無論是當著他的面兒還是背著他,都再沒有人提起了。

宮人內侍,滿朝文武,都漸漸對他起了恭敬之心,而宋祁待人接物,更是謙恭下士,不矜不伐,實在讓人大為改觀。

為了宋祁之轉變,官家還特地誇了徐三好幾回,說她盡心盡力,教導有方,還真將這個混世魔王給牢牢治住了。徐三受著這番誇贊,心中卻是有些發虛,她總隱隱覺得,宋祁的性子變得這樣快,前後相差如此之大,多半不是她送他那幾本書的功勞,定然是受了甚么不得了的刺激。

眼下徐三緩步入殿,稍一抬眼,便見那少年足蹬黑靴,一襲錦袍,立在龍案一側,正面上含笑,給官家親手剝著小橘子。瞧那副場景,倒是母慈而子愛,骨肉私情,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