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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38 字 2021-02-21

徐三一怔,忍不住抿唇笑了。她抬起頭來,看向身側的男人,那雙原本死氣沉沉的眼,此時也愈發清亮,泛著活潑潑的生機。

她定定地凝望著周文棠,許久之後,方才輕聲問他道:「旁人都說我傻,說我藐視王法,擅自回京,便好似蛾撲燈蕊,自取滅亡。卻不知中貴人,又是如何以為?」

那人聞言,緊盯著她,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膽子大,吃定了官家,知道她縱然動怒,也不會拿你如何。鄭七的案子,最後也定然是各打五十大板,她得不著好,你也不會吃虧。旁人看不穿,官家卻是曉得,也恰是因此,她才想暫且晾著你,不想見你這奸詐小人。」

徐三一笑,佯怒道:「我若是奸詐小人,你便是老奸巨猾,實打實的奸詐老人。」

周文棠嗤笑一聲,也跟著佯怒,掀擺而起,拂袖而去。徐三一笑,手腳利落,立時跟了上去。

二人回了竹林小築,又在檀木茶案一側,盤腿而坐。徐三飲盡他親手沏下的雅安露芽,手捧著那余熱未散的青白瓷盞,正兀自出神之際,忽地聽得周文棠好似漫不經心地道:「潘亥乃是何人?你新納的小侍?」

這般問題,先前宋祁也問過,徐三當時直截了當,斷然否認。然而此時,周文棠再問,徐三卻是轉了轉眼珠兒,故作嬌羞,輕輕點了幾下下巴。

周文棠瞥她一眼,淡淡說道:「不錯。差了近十歲,蒼蒼白發對紅妝,也算是人間佳話。」

這嘴皮子的事兒,徐三可不會落了下風。她用指尖輕點著瓷盞,看也不看他,故意笑著回道:「某人不也差了近十歲,還想著一樹梨花壓海棠?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

周文棠斜睨了她一眼,淡淡說道:「那海棠可願被壓?」

徐三一怔,倒是沒想到他會明目張膽,把問題這樣拋回來。她頓了頓,這才低低說道:「海棠已經謝了。你若想作賞花客,且等著明年再來罷。」

言罷之後,她稍稍猶疑,回了手,接著以手支頤,眺望著檐下秋色,眼中復又被愁緒覆沒。

周文棠的心思,她並非全然不知。而對於這個男人,她是崇拜的,欽佩的,敬服的。若說兒女之情,風月之思,她捫心自問,也並不是完全沒有。

但是,眼下並非花時。晁緗因她而死,蒲察為她所辜負,韓小犬更是對她失望,棄她而去,她唯恐自己又為情所困,玷污了她與周文棠這份師友、同盟、知己的情誼。與其雲雨散,各自散去,倒不如從一開始,便徹徹底底,斬斷情根,說不定還會留下裊裊余音,日後追憶。

更何況,朝堂之上,暗潮洶涌。她不知明日如何,又豈敢空口許諾?加上如今貞哥兒死了,鄭七卻還活著,崔氏要殺她,宋祁要她救,她更是沒有這般心思了!

再者,周文棠乃是刑余之人,不能人事。她不敢保證,自己真的能接受這般柏拉圖之戀,真的能無情無欲,了卻凡心。或許她可以做到,但是換作世上任何一人,從有情到無欲,都需要一個自我說服的心理過程。可惜她暫且還無暇說服,更無力說服。

既然如此,還是不將這燈籠紙點破為好。她甚么也給不了他,只希望他,莫要再執迷不悟。

徐三思及此處,若有若無,稍稍一嘆。而周文棠斜卧於側,伴著縷縷茶煙,捧卷而讀,反倒是淡然之至。

便是不戳破燈籠紙,也能過上這種若即若離的小日子。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