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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則鳴 宋曇 1239 字 2021-02-21

番鄭七回京,本是要論功封賞,加官進祿,但既然出了這事兒,朕便不賞她了,如何?宮宴罷了,便讓她打道回府,再去西南,待上幾年。匪亂雖平,光朱逆徒,卻仍在西南邊陲,屢生事端,犯上作亂。如此苦差,旁人不想去,索性便交由她去。三丫頭,可滿意了?」

貶謫鄭七,絕無可能。對她不封不賞,也不將她調離西南苦地,已然是官家最大的讓步了。

徐三垂下眸來,沉默半晌,卻又道:「臣還想給弟弟求個誥命,從二品的縣君,准其隆喪厚葬,魂歸故里。」

鄭七如今不過是正三品,照理來說,便是追貞哥兒,頂多也就封個從三品,至於貞哥兒的喪儀,也必須得低上一級。而且等到鄭七逝世,貞哥兒還得和鄭七先前已死的夫君、日後也許會有的繼室,排棺並立,同葬一處。

徐三提出如此要求,實在是逾越禮制,於法不容。且不說從二品的品級,比鄭七還高上一等,之後還要將貞哥兒葬回壽春,不與鄭七合葬,更是違悖情理,極其之過分了。

官家默了許久,方才點了點頭,眉頭微蹙,無奈妥協道:「好,朕准了。」

徐三卻仍是咄咄不放,又道:「隆喪厚葬,所用錢物,又該由誰來出?」

官家皺眉道:「朕來賞賜,如何?」

徐三卻抿了抿唇,搖了搖頭,故意低聲說道:「大宋律法,可不是這么說的。」

按著世俗律法,男子嫁人之後,便好似潑出去的水,與娘家人,不過余些情分,至於病亡喪葬,都該由妻子來管。若是官家下了聖旨,說要對徐守貞隆喪厚葬,那么按著規矩,這喪葬錢物,必須由鄭七來出。

官家淡淡瞥了眼徐三,只得又點頭道:「好。讓姓鄭的出。」

徐三聞言,立時重重磕了個頭,謝過聖恩。孰料官家卻斜睨著她,又緩緩說道:「你近來,風頭過盛。朝野上下,浮言私議,怨謗攻訐,不絕於耳。眾口鑠金的道理,不須朕說,你也明白。三丫頭,人言可畏,你該避避風頭了,朕也是為了你好。」

那婦人斜卧於榻,面色憔悴,蒼茫日光,投過那三交六的菱花窗格,在她愈發蒼老的面龐上,投下了明明滅滅的光影。徐三靜靜地跪於榻前,便聽得她沉沉說道:

「天冷了,北邊更是苦寒,你既然回來了,暫且不須再回去了。朕聽祁兒說過,你在沙場征戰多年,身上落了不少傷,這次回京,也是一波三折。升沉榮辱,何足掛齒?還是要以身子為重,養好了身子,日後才好傳宗接代。」

她緩緩抬袖,一下一下,輕輕撫摩著徐三的頭頂,那動作之中,甚至帶上了些許慈愛。可徐三跪於榻前,只覺脊背發涼,渾身是汗,緊接著,她便聽得官家溫聲說道:

「三丫頭,明年春末夏初,待到那似荷蓮開了,你便與狸奴擇個吉日,成了親罷。那薛氏小郎,等了你多少年了?你這算不算『誤人子弟』?」

官家緩緩含笑道:「成親之前,你便在京中待著,好好養養身子,其余雜事,皆不必放在心上。三丫頭,你多年以來,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兢兢業業,如今也該反勞為逸了。」

是了,這便是周文棠所說的,「各打五十大板」了。官家說她不計較徐三在北地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在惺惺作態。那積如小山般一般的奏章,白紙黑字,字字誅心,早已使這婦人疑心生暗鬼。

徐三早就有了心理准備,此時聽官家說,要讓她在京養傷,不得離京,幾乎是變相囚禁,反倒生出幾分輕松之感。她分外平靜,俯身而拜,謝主隆恩,接著掀擺而起,一步一步,迎著燦燦日光,朝著金殿外徐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