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澍便上門拜訪。

容與神情尷尬,提議道,「公子若不想見此人,我去將他打發了就成。」

他聽聞早些年南絮在清虛書院時便備受諸位仙家姑娘們喜愛,也時常為大膽求愛者感到頭疼。只是沒想到這里竟還有一位痴情人,大鬧婚宴不成,如今依舊陰魂不散。

可南絮只是擺擺手,「是我對不住江二門主。本該我上靈門山致歉才是。」

江澍走進堂中,倒不很頹廢,臉上有一股看破紅塵的灑脫,南絮心下莞爾,想著兩人現下的心境倒是相通。

南絮以貴賓之禮相待,親手奉上好茶,「江二門主可曾受傷?」

「小傷,已經無礙。公子呢?」

「也已無礙。」

堂中一片沉默。

南絮真誠地說道,「不想當年是江二門主出手相救,真是多謝。」

江澍苦笑道,「想來是我多此一舉。嚴家本來就不想取公子性命,是我誤會,竭力搶走公子,若公子在路上發生什么意外……我才是那個罪人了。現在回想起來,我做下的這些事真是荒唐可笑。」

「江二門主切莫自責,」南絮眼神放空望著郁郁蔥蔥的庭院,「此生難得有人一心一意待我好,我真的是感激不盡。」

「那公子為何……?!」江澍攥緊膝上長袍,「公子若有半點不願,我現在就帶你走!」

南絮苦笑著搖頭,「我回想我這大半輩子,才真是荒唐可笑。我自然知道嚴明不是個東西,嚴家也不把我當什么東西,然而即便如此……卻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江澍啞然望著他,片刻才嘆道,「旁人只以為是嚴明深愛著公子,卻不知實際上……」

「不願看著他去死,但也不怎么想好好活。」南絮打斷他的話,「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也不願再生枝節。平心而論,嚴家是個不錯的靠山,我也正好了卻父母遺願,振興南家。」

江澍怔怔地不知該說些什么,下意識地應和道,「嚴家有錢有勢……」

南絮點頭,「夠了。江二門主,我也只是個俗人而已。」

江澍訝然,他想著,不是的。南公子,你不是的。

南絮或許不記得,但他是記得的。

那時年紀小,大伙兒在清虛書院。院中一片蒼翠竹林,南絮常常在林中吹笛、清歌,在竹影之間輕盈穿梭。他和嚴明聊著江湖趣事,聊著將來要踏遍大好山川……而他只是偷偷聽著,卻也十分向往那樣快意人生。

江澍的眼神落回南絮身上,他穿著一身黑白衣袍,整個人肅穆冷冽,眉宇間再沒有先前的靈動與天真。

南絮若有所覺,抬頭給他斟上新茶。

那時江澍心中忽地冒出一行詩句: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從此世上,再無南絮了。

第二十三章、(紅纓線)(3)

白駒過隙,嚴南兩家聯姻後已過五年。

嚴明與南絮青梅竹馬終成眷侶,二人相敬如賓,相互扶持,一挽南家頹勢。

南家一改舊俗,開門設機關院廣招弟子,南絮將其中幾位天資聰穎的少年作關門弟子,授予獨門秘笈《千機譜》,一時南家炙手可熱,成了江湖人擠破頭也想進的地方。

「篤篤」,來人敲過門後大大咧咧打開門。

「師姐!」一個年方七八歲的男孩轉過身來,興奮得將紙上畫臟了也渾然不覺,「你從雲河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