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2部分閱讀(2 / 2)

搬山 未知 5833 字 2021-02-22

梁辛嘆了口氣,他本來只想追問真相,可在琅琊面前,又忍不住想多說上幾句:「日饞從生意慘淡到顧客上門,再到有了點名氣,都是我一點一點干出來的。其中雖然耍了些小手段,但歸根結底,我家的酒不兌水,我家的菜用料鮮,沒有對不起客人。問心無愧之下,我自然在意自己的心血。它生意好我開心,它生意不好我會著急。至於你說的好玩不好玩,沒有關系的,我既然開了這座日饞,就要把它做好,即便你天天來搗亂,我也只有再想法子,不會就那么半途而廢。我小時候不敢做夢,更不敢奢求正經做人的滋味,可現在這些得失起落之間,便是人間滋味了,我不管酸甜苦辣,只要嘗過便是快活。」

說完,梁辛突然失聲而笑,搖頭道:「你是個斷滅凡情的修士,說了這些你也不懂的」修士也有自己的性格,有的愛說笑,有的易發怒,有的和藹可親,也有深沉嚴肅,不過無論他們是笑是怒,心境大都不會有絲毫變化,眼前的少女總是巧笑倩兮,可她在她心里,根本就不會在意周圍發生的一切。

隨即梁辛頓了頓,把話題又拉了回來:「你來日饞搗亂,不會就只是納悶我為什么開店這么簡單的,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里,就請你坦誠相告吧。」

琅琊的表情,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清淡了,清脆的聲音,得好像敲彈細瓷,悅耳動聽:「我來日饞,自然還有別的原因,不過都等明天,東籬先生講課之後再說吧。」說話之間,她又開心了起來:「這場大熱鬧,可不能錯過去」

轉眼之間,梁辛已經到銅川一個月零十天,明日,就是東籬先生公開講課的日子

最後琅琊拍了拍雙手,對著梁辛青墨點了點頭:「走了,明天來找你們一起聽課」

話音落處,身影已經沒入了長街盡頭。青墨晃著肩膀走過來,扛了梁辛一下,恨恨的說:「這丫頭讓咱賠了買賣,你不把她娶了就別叫梁磨刀了」

羊角脆鄭重點頭

第二天轉眼而至,銅川第一次迎來飽學鴻儒在坊間開課,此處的居民雖然大都是商人工匠和兵戶後代,可趕上銅川府頭一遭被講課,也都起了個大早,興沖沖的趕來湊熱鬧。

還未到開課的時間,鐵鞋大街上就已經來了不少閑人,梁辛心里挺憋屈,如果不是沒桌子了,今天應該加賣一次早飯

琅琊腳步輕快,從長街的遠處走來,離著老遠就沖著梁辛揮手打招呼,路上的行人也談笑議論,這位纖足少女接連幾天在日饞請客,也成了銅川府的笑談,認識她的人著實不少。

琅琊進了店堂,也不跟兩位掌櫃的客氣,跑去廚房盛了三碗粥,捧出來一人一碗,三個人就站在日饞門口,一邊喝粥一邊等著東籬先生憨子和一群學子。

鄰居庄不周挺有眼力價,招呼著宋恭謹一起,倆人給日饞里搬進來了張桌子,笑的挺客氣:「坐著吃,坐著吃」說完,也自己跑到後廚去盛粥,梁辛和青墨都無所謂,羊角脆掰著爪子,都記下了。

卯時將過,辰時即至,終於長街盡頭人群微亂,東籬先生宣葆炯,帶著一眾門下弟子遠遠走來

當梁辛再把目光拉回到講台附近的時候,才恍然發現,就這么一轉眼的空子里,大街周圍,東一簇西一簇,多出了不少羽冠青袍,背負長劍的修士,正彼此微笑點頭的打招呼。

放眼望去,到場的修士足足有數百之眾

琅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小聲對著梁辛笑道:「有不少可都是名人呢」

梁辛趕忙低聲問道:「有沒有東海乾的人」

琅琊隨口答道:「東海乾現在自顧不暇,哪還有閑心管這里的事情。」

梁辛松了口氣,同時也有些疑惑,追問道:「東海乾怎么了」

琅琊充滿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東海乾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梁辛和青墨一起搖頭,異口同聲道:「快說」

「我再盛碗稀飯去。」琅琊美滋滋的跳起來,跑向後廚

第四十三章 乾山之難

東籬先生宣葆炯緩緩登上了臨時搭建的講台,不過沒有開始講課,而是按照中土讀書人的規矩,整肅衣衫,帶領一種弟子忙忙叨叨的布置供台,一一擺放天地君親師五座神位,准備拜禮。

憨子十一不干活,就站在東籬先生身後,肩膀上依舊扛著那個巨大的箱子。

琅琊在梁辛不住口的催促下,慢悠悠的開口:「四年前,東海乾的高人們不知發了什么神經,要在臨海的峭壁上修建一座望天台。這座台閣的設計無比復雜,又地處險要,普通的民間工匠做不來,東海乾便通過兩位國師,向朝廷要人來干活。」

大洪皇帝向往仙道,不敢怠慢,當即征召了大批能工巧匠和開山勞工,浩浩盪盪的發往東海乾,這個工程惹起的動靜,比起五年前苦乃山開山破煞也毫不遜色,只不過曲青石和柳亦從未提過,梁辛自然也不知道。

琅琊總算把第二碗稀飯喝了個底朝天,這才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繼續道:「差不多三個月前,望天台初見規模。適逢吉日,東海乾的諸位長老率領弟子,到新台閣祭天,誰也沒想到,轟的一聲巨響,突然山崩石裂,望天台所在的整整半座山崖就此消失不見」

青墨愣了愣,愕然道:「怎么回事有敵人來襲一個神通毀了半個山崖」

琅琊笑著搖頭,明眸皓齒在清秋時分搖起了一份春光:「不是神通,是火雷大洪火雷事後調查推測:趁著工程之際,有精通土木之人,測出了那片山崖十幾個受力之處;有精通開洞之人,趁著工程之便鑽洞挖山;還有掌管火器的大洪官員,將大批的火雷偷運到那里只等著東海乾眾人齊聚望天台,便點燃了引信。至於這些人具體是誰,為什么針對東海乾,可都還沒查到。」

梁辛的心中早掀起了驚濤駭浪,東海乾的崩山,與苦乃山的礦井坍塌如出一轍。

只要東海乾還在,青墨的頭上就永遠懸著一柄利劍,參與擊殺南陽真人的三兄弟也難逃干系。梁辛當然知道他的兩個結義兄長,都是膽大包天手段激烈之人,為了兄弟妹妹和自己,真要策劃一場大爆炸也不是不可能,削去半座孤崖的同時,更一舉端掉了大半個乾山道。

梁辛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就是自己兩位兄長干的。

青墨壓根就沒想都這些,只顧著追問道:「東海乾的傷亡怎樣」

琅琊眉飛色舞,好像說到了極大的開心事:「爆炸不算什么,但引起的山崩塌陷著實可怕,乾山道這下傷亡慘重,光長老就死了三個,傷了七個,四步以下的弟子傷亡更是不計其數出事之後乾山道掌門朝陽真人顧不得再突破玄機境,被迫出關主持大局,向朝廷興師問罪,嘿,要不是銅川府的事情古怪蹊蹺,我現在還留在皇城看熱鬧呢」

她剛說完,突然略帶意外的咦了一聲,笑道:「老先生干啥呢」

高台上,東籬先生已經擺放好了天地君親師五座神位,卻沒有跪拜,只見老先生大步上前,抬起腿一腳把天字神牌從長幾上踹了下去,同時嘴里大喝:「陰晴風雨全憑一己好惡,高高在上不理凡情,你懶得看我一眼,我又何必拜你」

東籬先生又對著地字神牌抬起了腳,猶豫了片刻又放下了腿,但還是伸手把這座牌位擺放到了一邊,大笑道:「你倒是宅心仁厚,來者不拒,既養出了人畜食糧,也滋生了毒蛇猛獸,像你這種濫好心,和鐵石心腸也沒什么區別,不拜不拜。」

梁辛三人都又驚訝又好笑,走出飯館擠進人群,羊角脆動作麻利,騎到了梁辛的脖子上,爪子牢牢箍住他的腦門。此刻的鐵鞋大街已經人滿為患,除了那些修士身邊格外清靜之外,就連牆頭房檐樹杈上都坐滿了人,梁辛在頭前開路,總算擠到了一個好位置。

而此刻東籬先生嘴角含笑,舉起了君王神牌,全不當回事的一揮手,將神牌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啪的一聲,木棱四濺,牌位粉碎。

這下所有趕來聽課圍觀之人都齊刷刷的驚呼了一聲,東籬先生砸天地神牌,最多大伙都當他發瘋了,但也沒人來管,可當眾砸碎君王神位,便是藐視朝廷,不敬皇帝的大罪,從此全天下的差役捕快都要來拿他了。

而東籬先生還意猶未盡,指著地上的牌位笑罵:「人間帝王不思匡護人間,只一味想著修天悟道,我桀狂半世,豈會對著你磕頭,反過來還差不多」

他的話音剛落,人群之中已經有好幾處響起了大膽無禮逆賊等等叱喝,有公人打扮的官差,也有便衣探查的青衣密探,亮出官牌分開人群,向著講台沖過來,要當場緝拿東籬先生。

東籬先生雙目一瞪,對著沖來的差人斷喝了一聲:「退下」

其他人只覺得老先生的嗓門挺大,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可那些分散在四處的官差卻如遭雷亟,身體顫抖了幾下之後軟到在地,就此昏迷。

東籬先生沒再動親師兩枚神牌,而是帶領著弟子,按照古禮一絲不苟的拜祭起來。有些膽小怕事之人見東籬造反,不敢再看下去,偷偷的溜走了。

銅川民風彪悍,又明白法不責眾的道理,大多數人都還留在原地,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大感興奮。

三五成群的修士們則面色清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左琅琊,右青墨,頭上騎個猴的梁辛卻總覺得好像哪有些不對勁,細細思索之下恍然大悟,來看熱鬧的人雖多,但近在咫尺的天策門卻大門緊閉,沒有一個弟子出來看熱鬧。

東籬先生總算做完了古禮,卻絲毫沒有開始講課的意思,而是對著身後的弟子微微點頭,輕聲道:「擺上來吧。」弟子答應了一聲,從背後的書簍中取出了另一只牌位,小心翼翼的把它擺放在長幾上,東籬先生雙膝跪倒,對著這個牌位重重磕頭,沉穩而桀驁的老頭子,在跪拜時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在台下的梁辛也看清楚了牌位上的銘文,一列金粉大字赫然正中:梁公一二之靈

天空艷陽高照,梁辛卻只覺得陰風繚繞,他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里看到先祖的牌位,更想不通東籬先生居然認識自家先祖梁一二,這么算起來的話東籬先生宣葆炯也是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精

同時梁辛也恍然明白,東籬先生說過自己的眉宇氣質,與他的一位故人相似,他老人家的故人,原來就是害的後輩淪落罪戶,幾乎永世不得翻身的梁一二

第四十四章 短調鏗鏘

東籬先生還沒開始講課,可這番拜祭就已經驚世駭俗了。藏在人群里的官差都被他一聲斷喝震昏,猶自未醒,其他人則興致勃勃,低聲議論不休。

一場大哭之後,東籬先生終於止住了悲聲,緩緩的站起來,對著台下一眾百姓拱手行禮,先自報家門,身後的一眾弟子也一一上前行禮,一番俗禮之後,東籬先生終於朗聲開口:「今日老夫講課的題目,叫做仙禍這個題目之下,含著兩層意思。第一,老夫要說一說,仙人為禍人間,可惡可恨可殺;第二」說著,東籬先生把目光投向在場的諸多修士,聲音低沉了許多:「諸位修仙的高人,你們即將大禍臨頭」

說完,又仰天打了個哈哈,好像糊弄小孩子似的,對著一眾修士擺了擺手:「你們莫著急,我先給銅川府的諸位父老講過第一重意思,再來告訴你們,壓在你們這些修士頭上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大禍」

梁辛和青墨對望了一眼,這才知道東籬狂傲,這堂課竟然被他分作了上下兩節,上半節課講給平民百姓聽,下半節將給一眾修士來聽

東籬先生在說完之後,對身後的一眾弟子點點頭,輕聲說了句:「開始吧。」

第一個弟子年紀很小,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年紀,走到台前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顯得手足無措,緊張之下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嘴唇哆嗦著說了兩句什么,台下有潑皮大笑著喊道:「說的什么,聽不清,咱們可讀不懂唇語」

東籬伸出手,穩穩按在了年幼弟子的肩膀,那個孩子急促的呼吸著,終於鼓足勇氣,嗓音幾乎有些嘶啞的叫道:「我是中州人士,爹娘祖上都是農民,日子過的雖然清苦,可也其樂融融,不成想我十歲那年,兩群修士追打,把我家的村子夷為平地,爹娘用身體死死壓住我,我才得以僥幸活命,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仇人是誰。」娃娃說著,眼淚噼里啪啦的向下掉,眼看就要大哭出來了。

東籬先生對著台下淡然冷笑:「在修士眼中,凡人就是螻蟻,將心比心,你們在追逐逃跑的時候,腳下有個蟻,會小心翼翼的躲過去么死了,活該」

這時第二個弟子顫巍巍的走了上來,是個滿臉皺紋的老頭,看上去比著東籬先生還要老上二十歲,一邊渾濁的喘息著,一邊吃力的開口:「我是平遙州人士,自幼讀書卻學無所成,年老時開了間私塾,每日里教娃娃讀書。市井之間的孩子,耳濡目染,難免學來些陋習三年前,一位急著趕路的仙長路過私塾,他老人家在半空急掠而過,滾盪著風雷著實威風,這時有個孩子不懂事,捂住了耳朵喊一句:妖怪王八蛋。那位仙長陡然止住了神通,冷笑道:這般年幼便口吐污言穢語,長大了也是個禍害說話之間一揮手,嘭,娃娃的頭便爆開了。」

台下本來已經漸漸安靜了下來,可聽到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老年書生慘然而笑:「我實在想不明白,仙長他老人家自己也說這個孩子年幼,既然年幼就難免無知,說臟話應該懲戒,可老朽以為,罰他不許吃午飯,再打他二十個手心,也就足夠了。嘿嘿,可仙長卻不這么想啊。」

說著,老頭子又把話鋒一轉:「我住的那個鎮子,著實不怎么樣,讀書人少,習武人多,是有名的刁民之地,平白無故的死了個孩子,大人們都紅了眼跟著也喪了命,整整七十三條人命這些人都是老朽的街坊鄰居,有的請我喝過酒,有的和我賭過錢,有的跟我罵過架,還有一個借給我三吊錢我還沒還,一眨眼的功夫啊,全都死了」

東籬先生再度冷冷的點評:「將心比心,你走在路上,突然看見一只螞蟻沖著你搖頭擺尾,耀武揚威,自然會一腳踩死它。死了,活該」

第三個弟子三十多歲,身材魁偉臉膛黝黑,說起話來嘎嘣脆:「我是東北黑龍州人,祖祖輩輩在深山老林子里挖野參,十年前我爹挖抓到一棵千年老參,那他娘的是無價之寶」

這個大漢唾沫橫飛,越說越跑題,從人參的價值一直扯到了怎么挖參,直到東籬瞪了他一眼,他才恍然大悟,臉色轉眼憤怒:「我們兄弟六個,連同老爹挖到了這個寶貝,笑的合不攏嘴,下山的時候突然被人攔住,要我們把寶貝交出來,我呸老林子里的人參客沒有好惹的,更何況我們一共七個人,他才一個人,當下我們幾個一擁而上,倒沒想著要他狗命,只想捶他一頓出出氣,沒想到他是個修士。」

說著,大漢猛的伸手裂開衣襟,在他心口的位置上赫然蜿蜒著一道猙獰的傷疤:「結果不用說,我們父子七個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胸口一涼,全都趴下了,那個修士從我爹懷里取出人參,大搖大擺的走了,他們都死了,我沒死是因為心臟長在了右面,這才留下了條性命。老子學生,學生想不通,他要是亮出修士的身份,我們哪敢造次,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得乖乖的把人參交給他。可他就寧可伸手殺了我們,也懶得也不屑對我們亮出身份么」

東籬先生在此點評:「將心比心,要是幾只螞蟻抗著個金元寶趕路,你還不是上去奪走元寶,螞蟻要是不服,還不是一腳踩過去,難道踩之前還要報上姓名籍貫死了,活該」

第四個學生,第五個學生,第六個學生

東籬先生宣葆炯的弟子不多,全部加起來也就二十多人,每個人的出身都不相同,更是來自五湖四海,但都有一個共同之處:曾經深受修者之苦,身邊親友傷亡殆盡,只有自己僥幸活命。

每個人說完自己的經歷,東籬先生都會以將心比心做開頭,以死了,活該做結尾。

銅川府沒有什么讀書人,卻不缺市井豪俠無賴潑皮,聽著這些學子一個一個報上自己經歷的慘禍,人人動容,再聽到東籬先生只能用苛刻無情來形容的點評,不少人都面露忿怒。

這些人不敢直接去罵修士,可對老頭子宣葆炯卻不用客氣,終於台下有個人,在東籬先生點評的時候,指著他破口大罵:「老匹夫,你怎么不死,你死了也是活該」東籬先生卻放聲大笑,他的笑聲甫一出口,便陡然高漲,仿佛一陣煌煌天雷,毫不留情的夯入所有人的耳鼓。

大笑聲中,東籬先生朗聲說道:「不錯,我也該死,因我也是個修天練氣之人,只要是在人間行走,卻不尊人間律法恃強自重,不把凡人放在眼中的修士,便統統該死」

說著,老先生突然換了一副神情,抬頭之間,束住頭發的書生巾霍然炸碎,滿頭花白的長發無風而舞,聲勢駭人,伸手怒指台下的眾多修士,忿聲道:「我該死,你們更活不得正邪修徒五道三俗一線天九九歸一哈哈,你們這些忘根忘本,自以為是的修天之徒,出身人間卻視凡人如蚍蜉螻蟻,其實你們才是狗屁一團」

說到這里,東籬突然將手伸進懷中,摸索了片刻後,居然摸出了一小錠銀子,隨手拋給台下的梁辛,笑道:「掌櫃的,買酒」

砸了神牌罵皇帝,震暈差官斥修士開課之中掏錢買酒,東籬先生,宣葆炯

五斤一壇的烈酒,封泥一碎便酒香四溢,東籬先生湊到鼻端嗅了嗅,大笑道:「十五年的老白汾,不錯,不錯」隨即微微仰頭,如長鯨吸水般,一口氣喝掉了半壇,大大的打了個酒嗝,突然放聲高歌:

「修仙修仙,酒色財氣皆可拋,只因怕死求長生」

「修仙修仙,七情六欲除干凈,父母妻兒臭皮囊」

「修仙修仙,修得己身忘天地,管你國破山河殤」

「修仙修仙,為金丹焚天煮海,為證道鐵石心腸,只為一己之私,我去凡情凡心凡人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