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7部分閱讀(2 / 2)

搬山 未知 5903 字 2021-02-22

不等他問完,高健笑著搖頭:「稍安勿躁,我正在查呢」

梁辛上下打量著他,意思不言而喻:你倒是出去查啊,跟這呆著算啥.

高健大笑:「等著就是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回信了」說著,站起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岔開了話題問道:「該晚飯了,餓了么」

梁辛和羊角脆一起鄭重點頭

吃過晚飯,梁辛和高健各自閉目養神,也不多交談什么,又等了一陣之後,門外終於傳來了一個稚嫩的童聲:「爺,咱們回來了。」

話音落處房門大開,兩個年紀不到十歲的小廝笑呵呵的,並肩走了進來。

左面的童子手里還攥著半根黃瓜,濃眉大眼國字臉,可是卻長了一只朝天鼻。

右面的童子長相普通,但是雙耳長得極大,而嘴唇卻薄得幾乎看不到了。

高健笑著點頭,伸手一指旁邊的梁辛:「這位梁爺是我的同行,都是一家人。」

兩個童子各自踏上幾步,一起跪到梁辛的跟前,握著黃瓜的朝天鼻娃娃聲音清脆,笑道:「小人黃瓜拜見梁爺。」

另一個薄嘴唇大耳朵的孩子,說起話來好像是從牙縫往外擠出來的聲音:「小人磨牙,拜見梁爺。」

梁辛趕忙伸手扶起他們,同時愕然而笑,自己這個梁磨刀的諢號,和黃瓜磨牙一比,絕對算是好名字了。

兩個娃娃卻跪的腰板筆直,任憑梁辛怎么攙扶就是不肯站起來,這時胖子高健一扳臉,叱喝道:「不起來,還想要見面禮不成小梁,莫理他們,就讓他們跪著,看他們能跪多久。」

白胖子的叱喝沒有一絲嚴厲的味道,眼角眉梢都是壞笑。

兩個娃娃也不以為意,一起笑嘻嘻的看著梁辛。

梁辛一下子傻眼了,他現在身上就一個猴,別的啥也沒有。

羊角脆不等梁辛把自己送人,就扎手扎腳的從他頭上趴下來,蹲到童子黃瓜身邊,滿臉饞像,伸抓碰了碰他手里的黃瓜。

一會功夫,四個人的笑容全都僵硬了,梁辛笑的灰不溜秋,吶吶的說:「這個來的倉促,什么都沒帶,下次,下次補齊。」

兩個童子騷眉搭眼的爬起來,不過黃瓜還是把手里的半截黃瓜送給了羊角脆。

梁辛假裝沒事人,轉頭望著高健,有些納悶的問:「這就是你說的,手下的兩個高手」

高健滿臉得意,胖大的腦袋上下晃動:「不錯,他們拳腳功夫還不錯,更難得的是,都是他們都有天眷神力之身。」說著,對兩個娃娃一揮手。

這次薄嘴唇大耳朵的磨牙先開口,雖然是滿臉的笑容,和說話的時候還是咬牙切齒的,好像恨不得咬上誰幾口似的:「小人擅長聽地,只要我往地上一趴,方圓十里之內,咱都能聽得清楚。」

黃瓜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跟著笑道:「我這鼻子,比獵狗還要好使一百倍,這有個名堂,叫做聞風。」

梁辛大吃了一驚,有這兩項本事,還有什么案子破不了,難怪九龍指揮使會派高健來鎮寧查案。

高健得意而笑,裝模作樣的揮手罵道:「梁爺是天下有數的高人,你們兩個這點本事趁早少顯擺,說案子吧,胡鴉的事情查得怎么樣」

黃瓜清脆的答應,笑著說道:「那金眼胡鴉不是一般的畜生,居然懂得收斂自己的氣味,我偷摸著在鎮撫司中好一通聞,胸肺都快抽筋了。」

自從今天發現胡鴉的進入九龍司之後,高健就派手下兩個童子潛入其間去追查,自己在外面小心接應,後來梁辛趕來,在司衙中大吵大怒,高健生怕會連累自己的手下,這才引動殺氣,跟著又用傳音入密把他喊了出來。

黃瓜繼續道:「我這一路嗅著,磨牙則時時刻刻跟在我身後,趴在地上爬著」

說著,磨牙自己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忙活了一天,總算找到了胡鴉的下落,它是被佟兵郎收去了」

梁辛眉頭微微皺起,覺得佟兵郎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思索之下終於恍然大悟,今天在鎮撫司,負責管事的幾位青衣長官都來接待自己,佟兵郎赫然便是其中一人。

高健低聲冷笑:「原來是他」跟著雙手連揮,啪啪啪的幾聲響里,將幾張古怪的靈符打在了自己的腿上,這才一拍梁辛的肩膀:「走吧,去找他」

兩個真假游騎,誰也不用換夜行衣,各自一點頭,從窗子里魚貫躍出,展開身法向著鎮撫司潛行而去。

梁辛緊緊跟在高健身後一路急行,臉上卻掩飾不住的驚訝,種符之後的高健,奔行的速度快若疾風,如果不是七蠱星魂助力,梁辛根本就追不上他。

而高健比著梁辛卻更震駭,這個不起眼的鄉下小子竟然能跟住自己的神行符,不知不覺間就收起了小覷之心。

兩個人剛剛趕到鎮撫司所在的大街,突然呀呀的門軸響動,百余騎青衣縱馬而出,風馳電掣般掠過長街,隆隆馬蹄轉眼把靜夜砸了個四分五裂

第六十四章 親傳弟子

青衣在半夜時分出任務,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梁辛和高健誰也沒在意,直等這一隊青衣徹底消失在夜色中,才再度震盪身形,好像一對蝙蝠,悄無聲息的躍入了人字院的鎮撫司。

因為有機關禁制輔助,鎮撫司中戒備並不算太嚴,高健熟悉機關,時而之字小跑,而是蹦跳前進,梁辛就跟在他身後,瞅准他的落腳處之後再踏足而上。

其間兩個人捉到一名青衣,同時亮出了游騎的命牌,被抓著的青衣也不傻,明白他們是為了曲青石的案子而來,臉上立刻升騰起一份喜色。

在高健的詢問下,青衣指明了佟兵郎的宿舍所在,隨即兩眼緊閉,伸出了脖子,高健低聲笑道:「讓兄弟受苦了」說著伸手在他脖子的大筋上一擰,對方悄無聲息的軟到在地,昏了過去。

不多時他們就潛到了一排黑色的房子前,此處就是青衣長官在鎮撫司中的宿舍了,按著青衣的指點,兩個人數到左首第三件房,高健伸出手,輕輕按在了房門之上,運功之下,他的胖手悄無聲息的沒入了木門。

高健的動作小心翼翼,片刻之後,身體微微一頓,只聽啪的一聲輕響,門拴斷了。

隨即兩個人同時發動,推門撲入屋中,這時佟兵郎才剛剛從床上坐起來,眼神里還是惺忪一片,根本沒來及反應,便被高健一掌擊昏,梁辛站在旁邊,感覺挺無聊的

高健隨手把俘虜扔給梁辛,在屋子里翻騰了片刻,沒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這才低聲笑道:「找個地方,審他」話音落處,兩個人再度化身夜梟,奔騰縱躍,轉眼離開了前衛府。

兩個人沒回客棧,而是在高健的帶領下,抓著佟兵郎來到了城中一個荒僻的大宅院中。

把佟兵郎丟在地上之後,高健總算長出了一口氣,對梁辛道:「弄醒他吧」

梁辛眨巴了眨巴眼睛,心里猶豫著不知道掐人中管用不管用,不料就在此刻,始終軟成一團的佟兵郎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就在兩個人的面前,嗖的一下子沒入了泥土之中

高健神色驚變,低聲喝道:「遁地,他會法術」

佟兵郎繼續冷笑著,聲音來自地下,位置游移不定:「我乃國師座下七大親傳弟子之一,憑你們兩個小鬼兒,差得遠了」

兩個人只以為佟兵郎是個普通的內鬼,卻沒想到,他竟然是個貨真價實的修士。

一方是國師的弟子,一方是九龍司的游騎,這番較量是在暗中進行的,誰都不想驚動其他人,所以佟兵郎才會心甘情願被高健梁辛抓來此處。

方圓數十丈的地面,突然輕輕的震動了起來,周圍的碎石瓦礫,都隨著震動簌簌翻滾,凝成了一條又一條石脈佟兵郎正催動神通,蓄勢待發

高健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翻手亮出幾枚符撰,噼里啪啦的打在自己身上,其中一張甚至貼在了額頭上,隨即肥胖的身體就像一個充滿氣的皮球似的,輕輕的飄了起來。身為青衣游騎,高健當然是個厲害角色,除了一身武藝戰力驚人之外,他還精通打符的奇術,而他最得意的,卻是查案的本事。

高健懸在半空,狹長的眼睛里精光閃爍,死死盯住身下的地面,同時低聲對梁辛道:「他以土行妖法傷人,你想辦法離開地面,否則」

他的話還沒說完,梁辛猛的低吼了一聲,仿佛化作一頭矯健的豹子,斜斜的撲躍而起,抬手一拳,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轟然悶響,地面並未被轟破,而是好像被砸入了一塊石頭的池塘,盪起了一層層痛苦的漣漪

一拳之後,梁辛並不停頓,而是繼續竄出,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每砸一拳,便換一個位置。

高健也是大有見識之人,自半空鳥瞰中驚訝的發現,地面上的幾處被梁辛擊出的漣漪,勾勒起的赫然是一份北斗星圖

最後一聲暴喝,第七拳轟轟砸下,七星列位,北斗成形。

七處漣漪霍然擴大,彼此間勾連在一起,在狠狠的震顫中,滿園泥土霍然化作了一個滔天的濁浪,轟的一聲炸裂開來

正藏身土中不停游走,祭起神通准備擊殺兩位游騎的佟兵郎,只覺得一股無法抗衡的巨力浩盪襲來,重重擊碎了他的護體真元,狂奔著鮮血就炸出了地面,在天空翻了幾個跟頭之後,好像一條死魚似的,直挺挺的摔在地面上。

游騎高健把細眼瞪得溜圓,呆呆的看著梁辛,過了半晌之後才哈哈大笑了起來,落回地面上大力拍著他的肩膀:「好小子,難怪大人選你做游騎」

梁辛自己也滿臉喜色,這個打法是他福臨心智,臨時想到的。

七蠱星魂既然能引領惡土之力在他體內結陣,那是不是也能用於身外所以他每一拳都動用一只星魂,按照星圖列位之後,果然七股力量勾連成陣,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一舉攻垮佟兵郎的防御。

這個佟兵郎充其量也只是個聲色境的三步修士,唯一可慮之處也僅僅是他的土行法術玄奇,但以力量而論,現在的梁辛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剩下的事情便全不用梁辛操心了,高健刑罰逼供的手段,比著五年前的柳亦也至高不低,看的梁辛只覺得渾身發軟。

開始佟兵郎還咬牙堅持,不久之後開始痛哭流涕哀求,再後來只求一死,最終還是被高健逼出了實話

在國師的七位弟子之中,佟兵郎排行最末,以前也只是埋頭修行,並不參與太多的世俗事情,直到五年前,曲青石與柳亦從苦乃山脫險歸來,佟兵郎便被國師安排了青衣的身份,編入九龍司。

在更高級的內鬼策應提攜之下,佟兵郎屢立大功迅速升遷,直到最後,被編入曲青石的麾下,來到鄞州當差。

說到這里的時候,高健冷冷的問道:「九龍司里,還有誰是國師的人」

對此佟兵郎卻並不知情,他雖然是國師的親傳弟子,但是為人木訥,了解的事情並不多,當青衣的這幾年里立功升遷,都是從正常渠道發展而來的,具體在上面有誰來幫他他自己也不清楚。

佟兵郎調任鄞州的時候,在人字青衣中已經是高位長官了,而國師也終於交派下了任務:時刻監視曲青石,掌握他的一舉一動。這個任務看似簡單,可佟兵郎以三步修士的修為,居然沒能完成曲青石是什么樣的人為人機警干練,一身武功比起三步修士毫不遜色。

佟兵郎和他的戰力差不多,可論起行事方寸,曲在天他在地這兩年里他根本跟不住曲青石,所掌握的也僅僅是每隔三五個月,曲青石就會消失一段時間,具體去了哪里,他一次也沒能跟下去。

倒不是曲青石發現自己被監視,而是他始終心存警惕,每次去苦乃山探望梁辛,都會故布疑陣,繞路迷蹤,佟兵郎跟在後面被繞的五迷三道,最終丟了目標。

梁辛忍不住笑了,打從心眼里覺得自豪。

第六十五章 滑竿御風

估計國師也嫌這個弟子太笨,抓捕曲青石的事情,佟兵郎也並不知情,不過就在幾天之前,他又接到了國師的命令:查出這幾年里,每個曾經隨同曲青石出城執行過公務的青衣。

這是小事一樁,正常而言,青衣每次任務都會記錄在案,佟兵郎查閱了卷宗,在曲青石任職期間,先後共有一百三十七名青衣衛隨同他出城公干。

梁辛有些疑惑,不明白國師要查這些人做什么。

佟兵郎繼續道:「今天我接到師父的胡鴉傳訊,要我調派這一百三十七人出城,去百里之外的兔幾山,我便隨便編排了一個任務,把他們派了過去。」

高健和梁辛對望了一眼,雖然還猜不到國師究竟想做什么,可這一百多位青衣,不用說也凶多吉少,跟著又喝問了句:「這些青衣什么時候動身的」

「就在你們夜探青衣衛前不久」話還沒說完,兩位游騎同時恍悟,先前他們遇到的那隊青衣,就是被佟兵郎甄選派出的。

高健沉住氣,又詢問了幾句,見他也實在說不出什么了,猛的一揮手,一支尺余長的鋼錐霍然釘進了佟兵郎的眼睛,貫穿腦海

佟兵郎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手腳抽搐著,就此氣絕身亡。高健面色不變,在屍體的衣服上抹凈血跡之後,將鋼錐收回袖中,地頭默默算計了片刻,沉聲道:「那些青衣已經離開了快一個時辰,跑得快點,應該還能趕上,先回客棧帶上我那兩個娃娃。」話音落處,肥胖的身子飄然而起,向著客棧掠去。

等回到客棧的時候,羊角脆正端坐在兩個童子的對面,眉花眼笑的啃著一棵黃瓜

高健吩咐道:「出發,兔幾山」說著,雙手連揮,把幾道符打在了兩個童子身上。

黃瓜和磨牙跟隨高健多年,早就習慣了說走就走,同時答應了一聲,跑到屋子的一側,伸手揭掉那塊大大的紅布,梁辛愕然,紅布下籠罩的,居然是一只被印滿了符撰的滑竿。

高健哈哈一笑,對著梁辛道:「這個東西可是寶貝」跟著身子一飄,坐到了滑竿上,磨牙和黃瓜把大紅布收好,跟著一前一後,扛起滑竿躍出窗外。

羊角脆嘴里咬著黃瓜,手腳麻利的跳到梁辛脖子上,坐穩之後用下頜頂了頂梁辛的頭頂,示意可以出發了

兩個不滿十歲的小娃娃,抬著個二百斤以上的胖子,跑的居然健步如飛,所過之處都掠起一陣疾風,乍一看就好像是小鬼抬判官,說不出的詭異。

梁辛跟在他們身旁,也不知道是該驚訝還是該苦笑,高健卻笑得怡然自得,就是到了城門附近的時候,他們被衛戍的士兵當成了真鬼,一時間吱吱的弓弦攪動聲大作,梁辛趕忙搶上前亮出命牌,這才安然出城。

兔幾山,位於鎮寧以東百里,雖然叫做山,但實際上只是個小小的凸丘,高不過五丈,長寬不及百步,因為形狀酷似一只縮頭趴伏的兔子因而得名。

出城之後,幾個人真正放開了腳程,這時梁辛才真正驚訝了起來,黃瓜和磨牙扛著個胖子,奔跑的速度竟然毫不遜色於他,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還是高健看著梁辛滿臉的古怪,實在覺得難受,笑著解釋道:「這柄滑竿不是凡物,上面的符撰,和我打在兩個娃娃身上的神符彼此呼應,現在與其說是他倆扛著我跑,倒不如說是滑竿帶著他們跑。」

大耳朵磨牙咬牙切齒的笑道:「如果放下滑竿,我們哥倆反而跑不動了。」

在前面扛滑竿的黃瓜一直沒說什么,只是不停的仰起頭,分辨著空氣中的味道。

梁辛一邊跑著,一邊和高健討論著,國師著落佟兵郎尋找這些青衣,並把他們派出城到底是什么目的。

說來說去,高健最終冷笑了一聲:「司天監,是狠下心要把曲大人的案子辦成鐵案」

梁辛沉沉的點頭,事情不難想,這一百三十七名青衣都曾經追隨曲青石出城公干,設想:如果他們都死了,那曲青石這幾年里,每次出城干什么去了,就沒人能夠證明。

兩個游騎都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