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7部分閱讀(1 / 2)

搬山 未知 5903 字 2021-02-22

不多時就找到了地方,可到了人字院在苦雁關的衙門,自然不容一個鄉下小子亂闖,梁辛跟做賊似的,偷摸把宋紅袍留給他的那面青衣游騎命牌亮了亮。

果然,見到游騎命牌的青衣衛立刻變了臉色,緊跟著說出了一個讓梁辛異常驚怒的消息:千戶柳亦,在七天之前被京里派來的人抓走了

現在的千戶衛中,新官還未上任,大小事宜都有一名百戶暫時代理,具體柳亦犯了什么事,被抓到哪里,百戶根本不知情,更不敢過問。

梁辛的眉角都在輕輕的跳著,略一琢磨之後,讓本地青衣備車,他要去州府鎮寧。

柳亦七天之前就出事了,曲青石不可能沒有動作,梁辛心里明白,此刻二哥要么正在籌劃著救人,要么干脆和柳亦一起被抓了。無論怎樣,這趟州府是一定要去的。

趁著本地青衣幫他備車的空子,梁辛跑回草原找到送他過來的巫士,可對方面無表情,不肯入關去幫忙,鄭小道現在根本就幫不上忙,只囑咐梁辛萬事小心。

梁辛沒辦法,回到苦雁關,就此出發,坐著馬車趕往州府。

州府鎮寧城,距離苦雁關七百里之遙,梁辛本來有傷在身,全力奔跑之下反倒還不如奔馬來的更迅捷。這才安排大車,一邊趕路一邊運功療傷。

游騎身份特殊,苦雁關的青衣不敢怠慢,行程上安排的妥妥當當,馬車從外表上看上去普通,內襯也談不上豪華,但行駛途中卻異常的平穩。每隔八十里便會有驛站換馬。柳亦的事情,現在根本沒人能夠說得清,梁辛也不再多想,收攬心神專心致志的運轉土行心法,盡力療傷。

修行之人療傷的過程,實際上就是催動真元沿著經脈游走,以真元之力來修補受損身體的過程。

現在在他的身體里,真正被煉化能夠與他的身體契合用來療傷的真元,也只有自己這五年里以土行心法煉化的那四分之一,所以梁辛沒敢招惹七蠱星魂,只是催動著自己的本源之力,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本源之力一動,七蠱星魂就好像突然被刺激似的,各自帶領著惡土之力,追著他的本源力亂跑

一時間七蠱星魂在他身體里四處亂竄,梁辛嚇了個滿頭大汗,可他的修為淺薄,一旦催動心法,就非運行下一個圓滿的大周天不可,半路里強行收功會被真元激盪,受傷更重。

額頭上掛起一滴滴豆大的汗珠,梁辛卻恍然未覺,此刻在他心里,只有一個感覺:轉

一切都在轉:每一只星魂都自己都在轉;七只星魂之間互相圍轉;七蠱星魂繞著他的本源之力團團打轉

這八道真元無論怎么打轉,彼此間都絕無交匯或者觸碰,可要命的是,七蠱星魂在游轉之間,會產生出奇怪的引力,幾次都險些將梁辛的本源力引入歧途,要不是梁辛及時控制住,非釀成大禍不可。

梁辛就感覺,自己駕馭著一只小舟,在四下里都是漩渦的激流中行駛,稍不留意就會粉身碎骨。想要活命,就只有不斷的試探著,使用全身的力氣穩住小舟。

梁辛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把全部的力量都放在引導真元上,一寸寸的緩慢行進,本來一個時辰就要能運轉一個大周天的心法,這次被他足足運行了大半個晚上,才最終行功完畢。

再睜開眼時,梁辛才發現自己身上大汗淋漓,好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再看羊角脆,小猴子在車廂里待得無聊,跑到外面看車夫趕車去了,車夫每吆喝一聲,羊角脆就跟著咧嘴傻樂

梁辛微微皺眉,翻身躍到車頂,仰望星空。

天將破曉,正是繁星最璀璨的時候,梁辛找了半天,最後還是在車夫的指點下總算找到了北斗七星.一邊盯著中宮北斗,梁辛的手指一邊在車頂上輕輕的指點著,同時的體會身體里的星魂之力。

看了一會,梁辛指著北斗七星正對著的一棵明亮的大星問車夫:「那顆星星叫啥」

車夫抬頭看了一眼,笑著回答:「那是星魁紫薇,又稱帝星北斗七星便是圍著紫薇打轉的。」

梁辛哦了一聲,盯住天空若有所思

直到天色破曉,梁辛才再度回到車里,從座位下面取出青衣早就預備好的食盒,胡亂吃了些東西,隨即又閉上了眼睛,開始第二次運轉土行心法。

想救人,就有可能打架,要打架就得先養下力氣,別說搗亂的只有七蠱星魂,就是三萬八千四百六十九蠱星魂,梁辛也要再運功療傷,柳亦在等著他去救。

第二個大周天第三個第四個.在第六個大周天之後,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同時梁辛也發現,自己的本源之力比著從前也略略強大了那么一絲。真元是每一個修煉之人的根本,即便發生了一絲一毫的變化,主人也能立刻察覺。

隨即梁辛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七蠱星魂的搗亂,讓原本順行流暢的真元元轉變成了逆水行舟,雖然過程變得艱難而凶險,可對自己的本源之力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鍛煉。

梁辛也不知道是該發愁還是欣喜,低下頭再去摸食盒

正吃東西的時候,執韁的車夫回過頭道:「大人,鎮寧城已經在望,我們到哪里。」

梁辛想也不想,直接吩咐道:「人字頭,鄞州鎮撫司」

馬車奔馳,自苦雁關出發後第三天的黃昏時分,梁辛終於趕到了鄞州的州府,鎮寧城。

即便在心里求了一千遍佛祖,一萬遍神仙,梁辛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曲青石也被抓走了

第六十二章 真假游騎

曲青石被抓,與柳亦在同一天,抓捕者都是直接從京師派來的。被抓之後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

他不用腦子也能猜出個大概,曲青石和柳亦都是膽大狠辣之人,四個月前東海乾被炸多半與他們兩個有關,否則誰還用大洪火雷去對付修士。這件案子做的驚天動地,說不定兩位兄長留下了什么馬腳,被朝廷追著蛛絲馬跡查到了他們身上...

可是沒有人知道,曲柳二人究竟被押往何處,梁辛要救人,是該追向京城,還是直接去探東海乾

在人字院鎮撫司中,梁辛暴跳如雷,啪的一聲把跟前的四方條案拍了個粉碎,厲聲問:「誰能查出來,人被抓到哪去了」

圍在梁辛面前的,大都是鎮撫司中的重要人物,青衣游騎的身份特殊,甚至可以說,梁辛的每一句話,都代表著九龍司總指揮使的意思,幾個高級青衣各自苦笑搖頭。

羊角脆騎在梁辛的腦袋上,也跟著揚起下頜,雙眼微閉,擺出了一副大人很生氣的模樣。

突然,梁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盤踞在胸口上的七蠱星魂緩緩的轉動了起來

梁辛不會神通,但五年的修煉,也讓他的感覺異常靈敏,就在剛剛,突然一股凌厲的殺機籠罩住了他,感覺上就好像有一把出鞘的利刃,正抵在他的眼前。羊角脆是天生的妖獸,此刻也大大的瞪起眼睛。

周圍幾個青衣官員卻懵然無知,一個個都在搖頭苦笑。

跟著一個聲音,仿佛一條流淌的沙線,緩緩的灌入梁辛的耳鼓深處:「速速出來,我有線索。」說話之間,殺意略略弱了一些。

這種傳音入密的功夫,梁辛的二哥曲青石也會,不過距離至多也就在三五丈左右,離得太遠便做不到了。

梁辛略略猶豫了一下,也沒再多說什么,快步離開了鎮撫司。

邁出大門之後,殺意便消失於無形,跟著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白凈胖子笑呵呵的走過來,一拍梁辛的肩膀,說道:「先別問,跟我來」

梁辛跟在他身後,開始心里還有些狐疑,胖子長得白白凈凈的,怎么看也不想能催動凌厲殺氣自鎮撫司外施展傳音入密的樣子,可在走了一段路之後,梁辛親眼看見,胖子趕路時一腳踩在中一只螞蚱,可再抬起腳來,螞蚱卻沒有一點損傷,雙翅一振跳跑了。仿佛剛剛掠過它身體的只是一片落葉

轉過了兩條街,胖子領著梁辛走進一家客棧,直接上二樓回到房間。房間沒什么稀奇的,只不過貼著牆壁,擺放著一個不小的物件,被紅布蓋著看不出是什么。

梁辛這才沉聲問道:「你是誰找我什么事」

胖子先舉起茶壺咕咚咕咚一通牛飲之後,跟著出了一口氣,笑道:「給我看看你的命牌」說著,他自己也翻手亮出了一塊命牌。

梁辛一看,臉不自由自主的就紅了胖子的命牌和自己這塊一模一樣,這次假青衣碰上真游騎了。

胖子在仔細驗過腰牌之後,笑著問:「在下高健,兄弟怎么稱呼」

「梁磨刀」

「好名字」高健的笑容假的很,搓了搓手心之後,表情突然庄重了起來,低聲喝道:「梁磨刀,你好大的膽子」

梁辛惦記著曲青石和柳亦,沒什么好心情和胖子磨牙,翻起了白眼珠子,一點不客氣的瞪著對方。

白胖子的眼睛狹長,毫不示弱的回瞪梁辛,呵斥道:「這件案子大人交派給我,你在鎮撫司里大喊大鬧,還亮出了身份,真要壞了事,到時候算誰的」

游騎都是與九龍司指揮使單線聯系的,彼此之間從沒有過交集。胖子高健並沒有懷疑梁辛的身份,而是怕梁辛胡鬧壞了他的事情。

一聽到案子兩個字,梁辛又翻臉了,青墨受了重傷在前,要是柳亦和曲青石也出了事,他就真要殺人了

高健一見梁辛神情陡變,立刻飄身後退,皺眉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沉不住氣還想跟我動手不成。」

梁辛伸手輕拍羊角脆的屁股,小猴子會意,趕忙伸手緊緊抱住她的腦袋,梁辛這才沉聲道:「曲青石到底被帶去了哪里」說話之間,身子微微前傾,七蠱星魂陡然流轉,全身蓄力一觸即發。

胖子高健卻愣了愣,罵道:「我要知道這些,還查個屁」

梁辛的身子都快撲出去了,這才猛地領悟了高健的話,忙不迭止住勢子,愕然道:「你也不知道」

高健滿臉狐疑,上下打量著梁辛,在猶豫了片刻之後,最後還是信任了他的命牌。

游騎這個職位,並沒有固定的數量,所以自九龍司成立以來,一直是任命一名游騎,便會鑄造一面命牌。游騎退役命牌必須追回並銷毀,而不是直接傳給下一任,這中間沒有倒手的環節。

每一面命牌,何時派發何時收回並銷毀,都記載的清清楚楚。可宋紅袍是梁一二真正的暗棋,根本就沒上卷宗。

除此之外,在游騎命牌的鑄造,都是由大名鼎鼎的煉器公冶家來負責,鑄造時都會融入游騎的精血加持法術,平時這塊命牌水火不侵堅硬無比,可一旦游騎身死,命牌便會崩裂,在無法使用,所以只要持有命牌的人,必然是游騎無疑。

在梁辛的催問下,胖子高健緩緩的開口了:「這次抓走曲柳兩位大人的,是司天監的人。」

梁辛啊了一聲,他就算再怎么孤陋寡聞,也知道司天監的職責是責觀測天象推測氣象推演歷法,司天監就不能算是個衙門,根本沒權力抓人,更何況還是抓九龍司的人。

高健卻搖頭道:「你還不知道,半年前國師奉聖旨入主司天監,為大洪推衍氣運,只要克主妨聖的事情,司天監有專行獨斷之權。」

這次來抓人的,就是司天監中的人,而且還帶了皇帝御賜的龍符。

可這件事,一直到曲青石和柳亦被抓走,九龍司才得到消息,至於具體的罪名被抓到哪里去,九龍司指揮使和所有人一樣,都懵然無知。

說到這里,高健咧嘴一笑,細眯眯的眼睛里卻寒光閃爍:「自從梁一二大人起,三百多年里,咱們九龍司就一直護犢子,即便有青衣忤逆,也是咱們自己抓自己審自己殺」

梁辛以前也聽曲青石這么說過,當時他還詫異,要是這樣九龍司豈不是沒人能管的了了,朝廷怎么可能允許這樣的一個這么重要的衙門獨大,無人制裁。

當時曲青石笑道:「也不是那么簡單,每一件案子都會有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監審和復查,每一件都是鐵案,就是在形式上變了個花樣,不過這個花樣一變,咱們九龍司的面子可就大了」

可這次九龍司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直到人被抓走了,鎮寧與苦雁的人字青衣亂成一團,上面才剛剛得到消息,指揮使大人如何能夠不怒。

而司天監的人也沒給出任何解釋,九龍指揮使一邊把事情告上朝堂,另一邊則千里傳訊,調派附近的青衣游騎高健,暗中追查這件事。

梁辛不僅咋舌:「這件事關系到國師,大人也敢查」

高健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笑道:「我不管這些,反正大人讓我查我就查唄,不過你急赤白臉的跑來鎮寧,倒是為的什么看樣子你要是追到了曲大人的下落,拔出刀子就得去救人」

說著,高健走上了兩步,正視著梁辛的雙眼,表情似笑非笑:「小子,你要殺官劫囚造反了么」

第六十三章 聞風聽地

梁辛恩了一聲:「曲柳二人於我有恩,人我是一定要救的,不過,劫囚只是萬不得已時的下下策。」

高健挑了挑眉毛:「怎么說」

梁辛如實回答:「司天監動用了龍符,絕對是件大案了。真要辦下來,不光曲柳兩人要問斬,恐怕連他們的家人也會連坐。劫囚救得了他們兩個,卻救不了他們的家人。最好的辦法是證明他們的清白可歸根結底,我咱們要先弄清楚,他們的罪名是什么,司天監為什么要抓人,又把人抓到哪去了」

說完,梁辛頓了頓,又對著高健淡淡的補充了一句:「人是一定要救的,說什么也要替他們兩人翻案,這樣才能狠狠扇司天監一記耳光咱們九龍司的人,又豈是別的衙門能辦的。」

高健嘿嘿的笑了起來,給梁辛回了一句:「後面的話純粹畫蛇添足。」

梁辛訕笑了兩聲,也不想再繞圈子,徑自問道:「現在查到什么了」

高健卻沒回答,還是那么似笑非笑的看著梁辛:「你可想好了,這趟差事本來是我的,你擅離職守,跑到鎮寧來插上這么一杠子大人那里賞罰分明。」

梁辛明白他的意思,滿不在乎的搖搖頭:「差事辦成了,都是你的功勞,我就沒出現過;差事辦砸了,你便把黑鍋扔給我,無妨的。」

高健哈哈大笑,這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這件案子牽扯了龍符,情形險惡且詭異,九龍指揮使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查案,只派了游騎高健暗中查訪。

高健比著梁辛早到了幾天,到現在為止,也沒能查到什么太有用的線索,只是隱隱感覺著,這件事恐怕和五年前的苦乃山慘案有關。

梁辛立刻就泄氣了,心里甚至已經開始躊躇,是否現在就動身趕往京都,先把青石青墨的爹娘親人救出來再說

高健為人精明,看梁辛的神情,居然隱隱猜到了他的想法,冷笑著說:「老曲家世代為官,光在京城里的本宗就不下數百人,憑你一人之力救的出幾個趁早掐死這個念頭,想想怎么才能把案子查清楚是正經」

跟著,高健又笑道:「雖然我沒能查出什么,不過今天早上,司天監倒把一條線索送上了門」

梁辛霍然大喜,急忙追問端倪。

在今天下午,一只金眼胡鴉掠過天空,從城外一直飛進了青衣鎮撫司,高健雖然是游騎,但手下也有兩個心腹高手,其中一人時刻不停的監視鎮撫司,由此也發現了這頭怪鳥。

看著梁辛還是滿臉的糊塗像,高健皺眉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咱們九龍司用雪尾雲雀傳訊,兵部以麻鷹遞送緊急軍情,刑部喜歡用椋鳥通緝要犯。這金眼胡鴉,就是司天監里養的畜生,專為國師傳遞仙諭而用」

梁辛這才明白,當下壓低了聲音問高健:「這么說的話,鎮撫司里有國師的人」司天監要讓九龍司辦事,要么請動龍符,要么帶著聖旨,否則青衣才懶得抬眼皮看他們一眼,這種胡鴉傳訊也只是用於自己人之間的聯系。

高健略略頷首:「這些年里國師深得聖上寵信,得以廣招門徒,咱們九龍司里被他們滲透些人也不奇怪,只要關鍵位置由我們自己人把握住就好了。」

梁辛懶得去問這些爭權斗力的官事,徑自追問:「這個人是誰胡鴉要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