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42部分閱讀(2 / 2)

搬山 未知 5879 字 2021-02-22

八兩揮手停止陣法,回頭望向了幾個師弟,微笑道:「法術沒什么用處了。口袋是師父的寶貝,可不能都被毀了這就入戰吧」

少了半截鼻子的笑容,顯得異常凶狠。

八兩的修為,與入中秋時的長春天相若,穩穩踏在大宗師境界,身後那八個妖僧雖然不如他,但合在一起力量也不容小覷,他們要放棄法術,以肉身入戰,入戰,與口袋聯手圍殲強敵。

另外幾個妖僧齊聲應諾,與八兩一起撲向戰團

可和尚們誰也不曾想到,就在他們躍起的同時,耳邊忽然響起一個粗聲粗氣的惡罵:「草你禿驢」隨著咒罵,一個穿金戴銀渾身珠光寶氣的大黑胖子,仿佛一座肉山似的從天而降,比著熊掌也毫不遜色的大腳丫子正蹬在一個妖僧的肚子上,同時揮起一掌去切八兩的脖子。

金玉堂掌門,秦痩。

八兩反應極快,躲過了秦痩的襲殺,但被踹中的那個妖僧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腸穿肚爛死於非命。隨即秦痩與另外幾個妖僧惡斗一處

憑著秦痩的修為,如果沒有樹大招風,是敵不過一行妖僧的。但現在大家都不能用法術,而金玉堂的弟子畢生都在金行靈元中淬煉身體,在肉搏上比起其他幾宗的修士都要強得多,此消彼長,這一場混戰也斗了個旗鼓相當

顧回頭在宗蓮寺前與曲青石有過一番長談,所以金玉堂對浩劫東來的了解,比起其他幾座天門要更清楚。中秋惡戰之後,幾家天門開始在苦乃山准備決戰之事,金玉堂也參與其中,不過這些事情,都由門中長老去料理,秦痩則帶著老九,親自來追查與浩劫東來有關的諸般線索。

早在二十天前,秦痩和老九就來到了軲轆島,想找司無邪核實潮汐的日期和規模等細節,不料還未上島就現了灘塗上的柳亦和青墨。秦痩和老九也就隱遁在遠處,潛伏了下來。

他們的本意是想看看這兩個邪道上的重要人物在等誰,又有什么圖謀,沒想到等了大半個月後,竟等來了這樣一場大戰。

四個口袋現身之後,秦痩幼時憑著門中宿老的描述,和門宗中的先祖畫像認出了已變成屍煞的老十二田黃,否則憑著老九的資歷和見識,又哪會認得幾百年前的人物。

不過秦痩可沒想到老九居然這么沖動,自己才剛剛點名田黃,老九就殺出去了這下秦痩在大怒之余,心里也頗為猶豫,自己下去也是送死,可眼睜睜地看著老九被大卸八塊,他又無論如何都舍不得,幸好曲青石殺到,幫他解了個大難題。

秦痩又耐心等了一陣,順便讓屍煞和妖人互相消磨實力,待妖僧剛動全副精神都放在曲青石身上時,他才出手偷襲

兩個戰團滾滾惡斗,很快就打到了一處,除了曲青石還有神通和法寶,所有的大宗師都在用鐵馬鐵橋的硬功夫互毆。

天亮天黑,又復破曉

和尚死了八個,殘碎不堪的屍體浮在海中,隨波逐流;八兩也只剩下半條命了,胸口徹底塌陷,血流披面猶自咬牙苦斗;四只口袋加起來還剩一個是兩個半截:一只是橫一半,他的雙腿被齊胯斬斷;另一頭則是豎一半,右膀右臂右胯右腿都不見了。可即便受創如此,兩個口袋還想著殺人

金玉堂和日饞這邊也不見得比他們好多少,老九已經昏迷倒地,四肢都詭異的扭曲著,內中的骨頭不知斷碎成了多少節;秦痩還在苦撐,但胸腹間被破開了幾個大洞,還有一截白花花的腸子露出體外;曲青石身體受創不大,但前前後後已經吐了七口血,濃稠血漿早把胸襟染紅,墨劍也無力再揮動,斜斜地插入泥土中。

柳亦也加入了戰團,臉色鐵青,指揮著陰狠木耳狠猛打。這一戰本來他全無資格參與,但大小怪物們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柳亦也變成了生力軍。

再過片刻,又一具屍煞粉身碎骨,但他臨死前,也撕掉了秦痩一條胳膊,大胖子震天價般虎吼一聲,身子重重跌出,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一仗打到現在,已經不會有贏家了,再拼下去的結局也不外乎兩個:死在這里,或者幸存勝出但徹底脫力,把死期向後拖延上幾天罷了

曲青石氣喘吁吁,一呼一吸之中,從肺到喉都針扎般地刺痛,每一次攻擊都是從骨頭縫中榨出的力量一次對上幾個化為屍煞的十三蠻,縱然是曲青石,也熬得痛苦不堪。他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現在就像一根已經綳到極限的棉線,之所以還未崩潰,並不是自己有多結實,只不過是運氣好而已。

最後兩個敵人的身法散亂移動遲緩,但落在曲青石的眼中,他們的身影變得漸漸模糊扭曲。曲青石暗嘆了一聲,明白自己的目光散亂了,過不多久就應該出現幻聽幻象接下來就是脫離而亡

目光中的一切變成了血紅色,曲青石只覺得天旋地轉,一時都無法分清世界變成血色,是因為幻象還是因為自己的眼珠爆了,可隨即,一雙柔軟但卻有力的手,滿是憐惜的撐住了他的身體,一個明明就在耳邊但聽起來越極其遙遠的聲音,輕柔響起:「曲青石,莫子擔心咯,我來了。」

顯而易見的事情,曲青石卻要努力思考,才能想明白,這個熟悉的聲音是誰,而目光中的一切都變成血色又是因為什么日饞門下還在中土的最後一個絕頂高手到了。

血獄修羅玲瓏瓊環

樹大招風,吸引的不僅僅是殺人法術,而是諸般神通皆為所誘,當然也包括傳訊的法術,現在海中的那棵天槐上,正站著七八只傳諭用的靈鶴,既有金玉堂的,也有妖僧放出的。

來得莫名其妙,但也沒時間去解釋什么,瓊環把曲青石送入柳亦懷中,繼而一聲怒罵,沖向的妖僧和屍煞

修羅過處,血蹤迸現,島上的最後一只口袋,老三指夕飛沙,被修羅徹底撕碎。八兩和尚也挨了一掌,肚子都被打穿。而妖僧也借著這一擊重擊的力道,向後飛遁欲逃,可他又哪能逃得過生龍活虎的瓊環。

不過還不等瓊環追上去,旁邊的曲青石和柳亦就一起大吼撲出,正截住妖僧。

兩個狠辣即不勸降也不活捉,柳亦環臂熊抱,拼著受妖僧的反挫,死死將其抱住,曲青石則雙手向前一探,十根手指同時用力,隨著妖僧的痛苦嘶嗥,被硬生生地掀掉了天靈蓋

傷青墨之人,統統不得好死。

灘塗上血跡斑斑,殘碎的屍塊散落四處,曲青石回頭看了看猶自昏迷的青墨,想靠近過去,腳下卻忽的一軟,摔倒在地。

打得雖然慘烈,但總算是活著,曲青石等人都拼了一身重傷,也就比著死人多出一口氣,不過他們有滿育珍草的麒麟島,日饞門下的大小魔頭,最不怕的就是受傷。

殺敵後,瓊環一反常態,俏臉上表情嚴肅,並不稍作停留,施法一引,將諸多同伴盡數納於身邊,催動法術立刻離開了小島。

曲青石也實在沒力氣多問什么了,勉強指點了一個方向,請瓊環接上了司老六,就此沉沉睡去。

修為最差勁的柳亦,倒是一行人中除了瓊環外受傷最輕的那個,先逐一檢查同伴,確認大伙都還活著之後,這才去詢問瓊環為何會到此處來。

算起來,大伙能夠獲救,全都是沾了屠子的光。

長春天離開西蠻後,血河屠子也不敢大意,一邊領著邪道弟子撤往西蠻深處,同時以纏頭秘法將此間的消息傳遞至牢山。

屠子對大局的把握異常准確,明白賈添這次要對付的是日饞門下的三大魔頭,輕易不會牽扯到天門這團亂麻中來,離人谷再怎么說也是天門之一,妖僧只要進來,就等若與天門宣戰了。所以離人谷與梁辛有淵源雖然天下皆知,看似危險,實際卻安全得很,何況老爹現在多半還在小眼中,至少安全無虞。

倒是長春天曲青石那一路,讓屠子頗為擔心。要是這兩位出事了,日饞的天就塌了大半

正如屠子所料,離人谷周圍早已被妖僧的勢力封鎖,但僅是監視,並不會動手。

屠子傳訊瓊環,想請她也出海去接應一下,但當時瓊環無法脫身。

弦子和幾個丑娃娃在牢山布陣,因為有了齊青的前車之鑒,弦子這次對陣圖又加了幾項改動,以保萬無一失。但他們的動作也由此變大了許多,屠子的訊息到達時,陣圖正刻畫到關鍵時刻,牢山中靈元震盪不休,瓊環正主持結界,封閉法術引的靈元震盪。

直到弦子正式改好了陣圖,至此,牢山陣法之事已經徹底准備完畢,隨時都可以像鬼道士奪力了。瓊環這才匆匆離開,臨行前惡狠狠地叮囑,無論如何也要等自己回來後再奪力鬼道士,否則她扒了丑娃娃的皮

弦子也不是莽撞之徒,知道事關重大,鄭重答應。

瓊環出來的晚了,但總算還是及時趕到,救下了大家的性命。

另外還有一件要緊事,瓊環趕到海濱時,曾察覺到一股暴戾威勢震盪,當時她有事在身,千忍耐萬忍耐,總算沒去節外生枝趕去查探,委屈無比地出海了。等她感到軲轆島親手對付口袋時,恍然覺在海濱時感受到的可怕威勢,與此間的屍煞出一轍。

柳亦吃了一驚,明白了瓊環的意思,還有口袋正向著軲轆島趕來。只不過新來的妖僧和口袋,並不知道軲轆島上出事了,所以並未急著趕路

賈添手下一共十個口袋,平時都歸八兩妖僧統御。這次八兩出來辦差,親自帶了四個來埋伏曲青石。另外六只中,四只交由師弟負責監視中土,追查長春天梁辛和鬼道士的下落,最後兩只則留守師門。

賈添對交下去的差事並不太過問,後來無意中看到那兩頭看家的口袋,由此得知八兩的安排。賈添不以為然,他已盡數恢復根本不用護衛,就打著其他弟子,帶上家里這兩只口袋去和八兩匯合。

其他的妖僧也會統御口袋,但技法不如八兩嫻熟,屍煞偶爾會作凶性釋放虐戾威風,這才被瓊環探知。

瓊環帶著大伙飛了好一陣,沒見到有追兵到來,放心了不少,望向柳亦問道:「去哪里小眼還是西蠻」

柳亦立刻搖頭:「不敢回中土至少等老2他們都恢復了再說,去麒麟島吧」

瓊環把大眼睛瞟向長春天,柳亦知道她的意思,呵呵笑道:「長春爺這次是真格拼命了,麒麟島的事情,再瞞他就不仗義了。」

忽的,本正昏迷沉睡的長春天笑了下,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笑道:「那我也不裝暈了,顯得不仗義。」

柳亦和苗女都嚇了一跳,繼而相顧大笑。

瓊環又指了指兩個金玉堂的人物:「他們呢,怎么辦」

秦痩和老九傷得頗重,不過沒有性命之憂,按照柳亦的意思,敷葯之後隨便找個小島放下他們倆,等他們醒來自會聯絡同門。

長春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勉力搖頭道:「別丟,一起帶走吧。這兩個人說不定我有用處。」

柳亦皺了下眉頭:「不提秦胖子,只說老九,雖不能算是朋友,但和咱們也存了幾分義氣」

不等他說完長春天就笑道:「想到哪去了,我想得不是害人,放心好了。不過咱們的去處機密,這一趟要施法維持著,不能讓他倆醒來。」

瓊環丫頭大包大攬,應承了下來,跟著又忍不住好奇,追問長春天:「不害他們,還要他們兩個有爪子用處么」

長春天一邊咳嗽著一邊應道:「給他們種天梯」

正邪兩道涇渭分明,除非梁辛能夠再把八大天門也變成日饞分號,否則休想讓正道人物去接受長春天的法術柳亦醒悟之余,對著長春天直挑大拇指,呵呵笑道:「趁他病,種他樹長春爺好手段」

瓊環對這種事情不怎么感興趣,趕路無聊之際,嘀咕著算道:「口袋是十三蠻,老五十一都活著,現在又少了四個就算老幺也變成了口袋,賈添手上至多還剩七個」

說著,瓊環眸子大亮:「曲青石青墨長春天,再加上老子,有的打咯」

柳亦咳了一聲,把聲音壓得極低:「最最好別算青墨,她那梭子不太靠得住」

第三三五章 初到貴境

除了死坤,真土境中什么都沒有。地面堅硬到難以想象,無法挖掘;天上永遠是灰蒙蒙地一片,既沒有黑夜白晝,更不見日月星辰。

此間全沒辦法衡量時間,由此等待也顯得更加漫長了。謝甲兒一去不回頭,梁辛除了練功之外,也實在沒什么事情可做,不過他的身法已經到了極限,除非另有機遇,否則想再突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苦練之下,也沒什么進境。

終於,過了不知多久,正在揮舞著墨鱗縱躍狂奔的梁辛,忽然覺得眼前一花,謝甲兒突兀出現在面前。

不等梁辛問什么,謝甲兒就徑開口道:「時候差不多了,這就跟我上去吧」說著,伸手一引,催動結界,裹住地面上的四個人扶搖而起

先是厚土黃天,繼而燦燦仙光。

滿眼旖旎瑰麗,看似美麗,卻是虛空中的罡風所致,其中蘊含巨力,曾讓梁辛吃足苦頭。但現在,這些仙光對謝甲兒仿佛全無傷害,任它們如何璀璨閃爍,碰到霸王的結界,便立刻消散一空。

謝甲兒臉上還算平靜,只不過,不知是不是被仙光映襯的緣故,他的眸子亮的嚇人。在途中他一言不,他不說話,旁人自然也不敢去羅嗦什么,梁辛也不敢。

謝甲兒飛縱的度極快,沒過多少時候,腳下的真土境就已消失不見,方圓七丈的結界之外,只剩一眼如夢卻殺人無形萬道仙光。

再向上飛馳了差不多兩柱香的功夫,周遭的仙光卻漸漸少了越向上,仙光也就越稀薄,由此,視線中的一切更加暗淡了,看起來仙光隱隱有了消散的跡象。而此刻,在仙光濃烈時都絲毫無恙的結界,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梁辛略一琢磨,也就明白了眼前的狀況。仙光稀薄了,並非亂流變得平穩,恰恰相反,就是因為亂流更加激烈了,所以才會如此。虛空深處,罡風太過迅猛,那些絢麗顏色盡數被它們吸斂吞噬

結界顫抖得愈激烈了,即便明知道師兄不會帶著自己來送死,梁辛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仿佛一只被甩進滔滔洪流的螞蟻,在現自己的渺小在現一切都無力掌控後,那種打從心眼里彌漫而起的恐懼

謝甲兒淡淡開口:「要動一動了,不過也不用擔心。」

梁辛心里納悶,不明白什么叫動一動,可還不等他開口詢問,謝甲兒陡然叱喝一聲,帶動著結界一起,於虛空之中如電穿梭

在之前,結界之力足以抵擋亂流侵蝕,是以全不用理會外面,只要一路向上即可;但現在,亂流變得狂猛起來,單靠結界難以支持太久,所以謝甲兒要施展身法,於亂流中尋找一個個瞬間的空隙,穿插前進。

謝甲兒的身法遠非梁辛可比,於此間消失的同時,他就帶著幾個小家伙從另一處現身,梁辛甚至都分不清,師兄究竟是在單純地施展身法,還是已經祭起了天上人間的魔功

「是身法,不是天上人間。」謝甲兒看出了師弟的疑惑,隨口解釋了一句。

頭暈目眩之際,梁辛還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目光興奮:「你是咋咋練成的」

「遁入虛空幾百年,我沒死,自然也就練成了。」

比起初入虛空時,謝甲兒的感知身法不知強了多少倍。他想飛仙,拼著險惡殺機,從仙光濃稠處一點一點向著暗淡處深入。整整五百年,無時無刻不再對抗亂流

不知何時,最後一抹仙光也消失不見,結界之外不存一物,只有濃濃黑暗。以梁辛的目力,也看不透這份純粹到極點的黑。

除了謝甲兒,沒人敢去凝視虛空,這份黑暗太濃稠,看得時間稍長,就會忽然失去方向失去平衡,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仿佛失去,天嬉笑如此梁辛如此共承三蠻之力的大小活佛也如此

眾人被謝甲兒護著,在無盡漆黑中不知穿梭了多久小活佛有些忍不住了,望向卸甲兒:「還沒到么」

不用謝甲兒開口,梁辛就代為答道:「估計已經到了。」

大小魔頭的功法一脈相承,雖然修為上遠遠不如師兄,但梁辛也能感覺到,現在謝甲兒的縱躍,和先前大不一樣。

之前謝甲兒無論如何移動,大方向始終是向上而去;而不久前開始,謝甲兒雖仍在閃電般游移,但止住了向上的勢頭,他只在附近跳來跳去,借以躲避亂流沖擊。

小活佛眨巴了眨巴眼睛,又使勁向外看了看,神情里更納悶了:「到了那五金奴才在哪」

對朋友,梁老三一向耐心不錯:「應該就在咱們附近,不過這里漆黑一片,咱看不見罷了。」

小活佛撇嘴:「五金奴才互毆,不往外崩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