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85部分閱讀(1 / 2)

搬山 未知 5815 字 2021-02-22

著對付對方,獨占奇術巨力。

但是呂淹在向平兢說起抽力奇術時,隱瞞了一個關鍵。

她沒告訴平兢,自己是通過老實和尚得到的這個消息。這一來平兢對梁辛會奇術之事便還是將信將疑,他安排好對付呂淹的手段,也都放在梁辛演示過後

兩個人都存了獨占大力對付對方的心思,同時也都加了些小心,提防著對方會動手。可平兢算錯了一步,沒想到呂淹現在就會動手。

而呂淹為求逼真,是真的引動真元逆沖心脈,不惜自殘重傷,那顆眼中也是因此而爆裂,若非真正受傷,又哪會引得平兢上當。

論修為戰力,平兢高於呂淹;論心機應變,也是平兢勝出,但惟獨一樣平兢不如呂淹:對自己人時,他不如呂淹心狠手辣,所以一敗塗地。

平兢為了對付呂淹安排的手段,根本沒來得及派上用場不過他的安排,也僅僅是制服呂淹,並非直接殺掉對方。

平兢一敗塗地,再無返回的余地,臉上只有慘笑,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什么,可費力半晌,只憋出了幾聲渾濁地咳嗽。

呂淹毫不著急,笑嘻嘻地望著他:「別惶急,平心靜氣,歸攏真元,想說什么自然也就說出來了。」聲音剛落,平兢的身體忽然抽搐了幾下,胸中最後一口氣散去,撒手人寰。

見他死了,呂淹卻愣了愣,幾大首領相處無數年頭,彼此之間再熟悉不過,呂淹無比篤定,面前的平兢雖然被挖心,但絕對還有一次反撲之力。

呂淹知道,平兢表面扯東扯西暗中則在積攢力量,到臨死前會有凶狠一擊,或向她,或向梁辛。正因如此,她才不舍地立刻殺掉平兢,她要等。

等平兢的瀕死一擊出手。

直到暴起發難的最後一刻才發現根本都是徒勞一想到那時平兢臉上的不甘眼中絕望失落,呂淹就打從心眼里覺得那么高興。

即便兩人份屬同袍,無冤無仇,呂淹也還是覺得開心。

可平兢死了,氣絕力絕生機斷絕,沒再做任何反抗,就那么死了。

泥塘深處亂流洶涌,眨眼間平兢的屍體就濁浪卷走,消失不見,呂淹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手中用力,抓牢了梁辛。女魔明白平兢在死之前,必定已經發出了最後一擊,只不過她不知道,對方的那一擊,打到了何處。

呂淹不敢亂動,又等了一陣,見始終沒什么動靜,漸漸放下心來,對著其他人揮手道:「我們下去吧。」

那幾個人已認呂淹為主,喝應中紛紛轉身繼續潛游,唯獨一個人抱住羊角脆的那個神仙相,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神情並沒什么特殊,但一雙手卻青筋暴露,簌簌顫抖個不停,顯然是在較力,仿佛懷中抱著的不是一只小猴子,而是整座苦乃山。

而呂淹見到他這副樣子,卻陡然顯出了一份驚駭她終於明白了,平兢的最後一擊究竟是什么

能夠成為神仙相的首領,手段自然有過人之處,平兢手中掌握的天道,喚作失魂落魄,這是一道針對魂魄元神發起攻擊的厲害手段,不論修為高低,只要被這重天道所侵,立刻會變成活屍肉樹,被抹掉魂魄,就算體內藏著再雄渾的真元也沒用了。

呂淹始終在防備著他的天道,可女魔不曾想到,也許是在大眼中連續施法的淬煉,也許是死得不甘所以超常發揮,又讓平兢的失魂落魄有所突破,瀕死前的一擊,是奪舍。

不是真正的奪舍,只是拘押住對方的元神,逼著此人替自己做一件事情。僅僅一件事情而已。

平兢不是等閑之輩,雖然死到臨頭,心神仍未散亂,明白自己不可能能傷到呂淹或者梁辛,所以他把最後的手段,用到了那個抱著羊角脆的手下身上。

子虛烏有的抽力奇術,需要小猴子的口水才能激發執念成術。神仙相不知道這番話只是梁辛的胡說八道,還道確有其事。

島上就只有這一頭小銀環了,只要殺掉羊角脆,抽力法術再怎么神奇也無從施展,平兢最後的心願就是讓呂淹美夢落空,他最後的反擊,是奪舍神仙相,捏死羊角脆。

小猴子危在旦夕,之所以現在還沒死,居然也是托了平兢的福

如果是其他手下來抱羊角脆,早在呂淹發現異常前,小猴子就已經死於非命了。可是當初平兢為了防止銀環口水會引起手下狂怒,特意挑選了一個心神最堅定心緒最不易比外力干擾的神仙相。也正是因為此人心志堅定,對平兢的奪舍也反抗得異常強烈。

被平兢攻擊的那個神仙相倒是和梁辛現在的狀況有幾分相似,無法喊叫無法稍動,把全副心神都投入進來,去控制自己的身體,對抗奪舍他無意去保護羊角脆,只是有人奪舍,想要強行控制他的身體,不管對方想要做什么,本能使然他都會拼命抗拒。

羊角脆的心思全都發在了梁辛身上,圓溜溜的眼睛里盡是關切,一眨不眨地看著主人,全沒發覺自己正身處險境。而抱著它的神仙相也到了極限,再也堅持不住,元神瞬間松動,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雙手凝力向著羊角脆猛擊而下

呂淹大驚失色,小猴子還在對方懷中,女魔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引動神通去轟殺此人,唯有奮起身法,向著對方飛撲而去。

羊角脆就坐在人家的懷里,那個神仙相要殺它,不過是抬手之勞;呂淹距離他們還有十余丈的距離,遠近相差懸殊,即便呂淹的修為高出許多速度遠勝對方,但她先前也自受傷,想要救下猴子非得全力施為不可。女魔當機立斷,暫時放開梁辛輕身沖刺。

所幸,還是呂淹技高一籌,就在神仙相猛下殺手,堪堪擊中羊角脆的剎那,從對方懷中搶出了羊角脆。

小家伙根本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覺得眼前一花,身子一輕,就被胖女人給抓走了。

呂淹的動作不停,在救下小猴子後,五指翻花般一轉,一片丨乳丨白色的光芒暴現,狠擊對方胸口她分不清平兢的奪舍,究竟能控制那個神仙相多久,干脆殺掉了事。

那個神仙相一擊落空,未能殺掉羊角脆,奪舍之力便告消弭,整個人也清醒回來,全沒想到才恢復清明,身前白光閃爍,滅頂之災近在眼前,惶急之中只顧著保命,想也不想立刻祭起手中的那一重天道:方寸大亂

方圓扭曲,萬象混亂,泥塘深處本就亂流洶涌,再經方寸大亂一攪,更變得混亂無邊不過,此人與呂淹相差太遠,縱然發動了絕學,也沒能逃得性命,剎那功夫呂淹就破掉了他的天道,繼而輕巧一擊,把他的腦殼打得片片粉碎。

神仙相被奪舍殺銀環遇強襲天道出手被敲碎腦殼;呂淹發覺手下不妥,舍梁辛而急沖救下小猴子破除天道直到殺掉對方。一連串的變化兔起鶻落,僅只發生在一個呼吸間的事情。

呂淹救下了小猴子,就等若保住了自己的抽力奇術,心情大好,伸手把羊角脆的腦袋捏的咔咔直響,咯咯地笑道:「小畜生」才剛說了三個字,她就神情再變,猛地閉上了嘴巴梁辛不見了

剛才為了全力撲襲,呂淹暫時放開了梁辛,縱然泥沼中亂流激盪,但丟掉片刻也不會被沖走太遠,呂淹有把握能把他再找回來,可她就忘記了,那個神仙相的天道,該死不死剛好是方寸大亂,雖然只發動了短短片刻就被破掉沒能傷到人,但卻把泥沼攪得徹底亂了套,梁辛也不知被亂流沖向了何處。

大眼上的這片稀泥塘,與乾坤氣數有關,其間不僅亂流洶涌,五行混亂,更渾濁得一塌糊塗,就算是天道高手,靈覺也無法遠涉,梁辛只被沖開得稍遠一些,呂淹就沒辦法再去找到他

呂淹抓著小猴子,在附近迅速穿梭游弋,又哪里找到得到梁辛,胖女人恨得幾乎快要咬斷了自己的牙齒,全無半點仙家風儀,破口大罵已死的平兢,全不去管是她偷襲害人在先。

平兢已死,聽不到呂淹的惡罵,不過,若他泉下有知,也當會苦笑搖頭造化弄人,冥冥之中一切早有注定吧。當初他特意選了個心志堅定且天道對大眼無害的手下來抱小銀環,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就是因為此人心志堅定,把自己的奪舍一擊拖延了半晌,沒能殺掉小猴子;而此人的特殊天道,又把泥沼攪得大亂,這才搞得呂淹弄丟了梁磨刀。

呂淹找不到人,也不再一個人徒勞忙碌,轉身又向上游去,離開泥潭返回蜂巢,不長一段功夫,巢丨穴中的神仙相,除了幾個身有要事之人外,盡數趕到入泥塘,縱身其間,奉呂淹號令來尋找梁辛。

涵禪沒來,還在巢室中念經,一心一意地害梁辛,沒聽到呂淹相召,呂淹也不管他,反正也不差和尚這一個人。

梁辛現在的狀況和涵禪也差不多,早已摒棄萬物,對身外事一無所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脫離開呂淹的控制,正被泥塘亂流帶著亂沖亂滾他全副心神統一專注,拼勁全力來壓制本能。現在,要他蘇醒過來也只有三種可能:

其一,離開泥塘,梁辛不再受腐爛氣數的折磨,想要發力抵抗的本能不再,也就不用再以意志去壓制身體,自然會醒來;其二,在泥塘中,本能戰勝心志,開始發力掙扎,心志潰敗時,五感恢復,神智清醒。

其三,心志,戰勝,本能。真正打贏這一仗。

最初梁辛在泥沼惡臭的折磨中強自忍耐,不去發力掙扎,是為了瞞過呂淹,保存下最後的一點力量,進入大眼搗亂;而後,和尚念起清心普善大咒,梁辛就開始賭氣較勁,他的心思簡單得很:我還就不信了,我自己的手自己的腳,我會控制不了

從頭到尾,他都在堅持,為了瞞力也好,為了賭氣也罷,不管原因如何變化,堅持始終不變。

可是,就連他自己都沒去想當然也顧不得去想,自己正在堅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泥沼深處暗無天日,梁辛忘卻天地只顧壓抑身體,從不間斷的劇烈抗衡,發膚骨骼血脈憋悶欲爆,剩余的體力始終在蠢蠢欲動,心念強壓,一次次驅散力量如此過了不知多久,終於,在最後一次拼命壓制之下,梁辛猛覺得腦海中爆發出一聲銳響,眼前精光亂顫,就好像被捏住了口鼻捂住了眼耳,卻狠狠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整個人都仿佛在瞬間里爆裂了開來。

劇烈的疼痛,從胸腹間升騰沖撞,連同五臟六腑,血脈筋骨一起被攪了個紛紛碎碎,頭顱也仿佛瘋長出千根長針,竄刺入腦,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去掙扎,甚至連一下抽搐都沒有,此時若有人接近望去,除了臉色如紙蒼白嚇人之外,他就和沉沉熟睡時一般無二。

梁辛一動不動,他要贏。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和誰打誰爭,可他要贏。

劇痛來得突兀,消散地也奇快,短短幾個呼吸間後,梁辛猛地清醒了回來,五感回歸,神智清明,四下里泥沼亂流撕扯不休,薰人惡臭依舊,身處其間仍難受異常,可自己的身體,卻變得變得不一樣了。

並無不適,相反,還有些輕快舒暢,可梁辛也只能感覺到自己變了,卻不知變化究竟在哪里。他能確定的也只是,自己打贏了自己,心志徹底壓到了掙扎的本能,殘剩的最後一份體力保留完好。

平心而論,梁辛自己也糊塗得緊就在他剛剛蘇醒後片刻,心底忽然傳來了一聲倉皇呼叫:「梁磨刀,你還在在哪里」

第四二五章 土行惡獸

梁辛不知道,自己在泥沼中整整呆了二十多天。和尚的清心普善大咒早就念完了,隨即從其他仙家口中得知梁辛丟了,再發動靈犀去聯系,但小魔頭已經陷入自主境,對他全無回應,和尚急得想哭,也跳進沼澤四處尋找,同時靈犀呼喊就從未間斷過。

梁辛才剛剛回應了句我無妨,和尚就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

靈犀重建,和尚能夠確定梁辛的位置,立刻就要趕來接應,梁辛趕忙制止住他,要是讓和尚找到自己,在呂淹看來未免也太巧了些,難保她不起疑竇。

和尚還不放心,心語道:「那你的傷勢怎樣了我現在過去幫你療傷,然後再離開,不被別人發現就是了」這個提議倒是讓梁辛心中一動,在泥塘里憋了二十多天,自己跟自己打了個糊塗仗,雖然是贏下來了,但身體也沒有絲毫改觀,重傷依舊,體內只剩下一成左右的力氣。而且此間亂力穿梭,這些天里給了他數不清的重擊,所幸他是陷在泥巴里,土性相承,惡土身能將加身重創的傷害分攤出去不少,要是在島上的怪風中,他早就被挫骨揚灰了。

可即便如此,梁辛的傷勢也加重了不少。不過傷勢加重,是自己的內傷,那些外傷在這二十多天里,倒是盡數痊愈了,包括一臂一腿的骨折,現在也初步接合,至少能無礙活動了。

五臟六腑都傷得不像樣子,要是能被和尚的天道救治一下自然好得很,但在猶豫片刻後,梁辛還是搖了搖頭,沒讓和尚過來。

現在泥塘里有兩千個神仙相游來游去,別看這么久都沒人能找到他,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有神仙相出現,萬一撞見和尚正給他療傷可大事不妙。

梁辛只是怕事有湊巧,會連累了和尚。不過他不知道,就是自己這一小心,無意中又躲過一劫要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比起剛剛得知梁先生會抽力奇術時,呂淹已經平靜了許多,對奇術的事情也反復推敲過多次,雖然她仍篤信此事是真的,但也加上了一份小心,在和尚進入泥潭後,她就安排手下加以監視,要是涵禪真過來找梁辛,呂淹馬上就能知曉,憑著女魔的心思,很快會猜出兩人有某種聯系,如此一來,什么圖謀都白費了,小魔頭與大和尚也只剩下死路一條。

勸住了涵禪,梁辛又問起有關經過,有關首領相殘的事情涵禪全不知情,他只知道,呂淹人在大眼之內,羊角脆也在她的手中。

本來梁辛還在猶豫著,要不要趁著現在的機會自己潛入大眼,但呂淹也在靈丨穴中,自己潛進去也還是會碰到她,還不如被人發現被帶進去來得更順理成章。

當下梁辛告訴涵禪瞎游就好,自己則隨波逐流,一邊撞大運似的等著別人來發現自己,一邊檢查試探著自己的身體

心念戰勝了本能,他對身體的控制也真正到了極致,很快梁辛就發現,自己的身法更上層樓,無論靈覺還是應變都增強許多,可也僅止於此,在魔功上,想不到還是想不到來不及更沒有絲毫變化。

他自己也沒法確定,這次究竟是不是個突破。不過梁辛有個優點,他喜歡動腦筋,但只限於自己有能力去思索的事情。對於那些沒法確定之事,他從來都是淺嘗即止,懶得多想。

現在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搗毀大眼,不把這處靈丨穴毀掉,小魔頭哪能善罷甘休。

又漂了大約四五天的樣子,終於,不遠處泥流滾盪,一個雙眼幾乎長到太陽丨穴好像比目魚似的神仙相現身。

比目魚神通開路直沖到梁辛身旁,先探心跳,見他還活著,比目魚的喜色更重,一邊以法器傳訊,一邊拉起梁辛向下急速潛游,不久之後呂淹就帶人接應過來。梁辛任由對方拉著,心中發動靈犀,對老實和尚打了個招呼,要他立刻去尋黑鱗,跳海逃命去

又潛游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梁辛忽然覺得周身一輕,終於擺脫了腥臭稀泥,進入了靈丨穴大眼

與鎮百山小眼一樣,巨島的大眼也是域中天地化外乾坤,這座疆域是因造化而成形,與氣脈無關,即便靈元滋養枯竭,大眼的化外格局也不會改變。

不過因為靈元的枯竭,大眼其他威力都已經消失,本來它應該和小眼截然相反,如時間奇快逢陽便囚等,現在這些特性已不再,不過是一座能夠隔絕巨島惡劣環境的化外之境罷了。

梁辛仔細打量著四周,看上去就和浮屠不在家時的小眼差不多,空曠深邃,無論縱橫都望不到邊際,與其說是一座靈丨穴,倒不如說它是一座宏闊深淵來得更貼切。

目光之內,除了呂淹等人並無他物,梁辛明白,成群的怪物和百年前進駐大眼的神仙相,都還在極遠的深處,憑自己的目力還看不到他們。

四周漆黑,萬里虛空,無風無光梁辛還是不會飛,全靠呂淹施法托住,才沒直挺挺地掉下去。

隨同呂淹一起下來的,還是最初的那幾個人,呂淹只道梁辛重傷且脫力,形同廢人,也實在沒必要再動用大陣仗來看押他了。羊角脆被換到另外一個神仙相抱著,見找到了梁辛,小猴子歡喜的喳喳亂叫,恨不得馬上就要跳到主人身上去親熱一番,但那個神仙相抓住它不放,掙扎了一陣也只得作罷。

抽力奇術還活著,呂淹開心無比,由衷贊嘆了句:「厚土真身果然了得,先生還能活著,也算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