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第192部分閱讀(2 / 2)

搬山 未知 5800 字 2021-02-22

按照魯執的算計和賈添對天道天命的認知,巨島大眼衍生出的逆鱗劫數,威力只會隨著中土格局的改變而改變,和真大眼荒廢的時間長短並無關聯。這便是說,賈添和十八同門如果在千萬年前執行了魯執交代的任務,擊毀了真大眼,他們要承受的逆鱗威力,和不久前梁辛抵御的龍雲,是完全一樣的。

如果沒有涅槃,只有逆鱗,梁辛一定可以安然渡劫。

傷不到梁辛的劫數,自然也傷不了賈添。

賈添的聲音不停,又繼續說:「何況,巨島和中土有混沌之海的阻隔,連魯執本人都過不去,他的法術就更不用說。另外,墨劍應劫時爆出的威力,也遠遠出了巨島大眼被毀後的天罰之力。他以墨劍為基,煉化的迎劫法術,根本不是為了救我」

說到這里的時候,賈添的眼神里已經沒有了疑惑,目光異常平靜,在停頓了一陣之後,對著面前的眾人的問道:「現在明白了」

曲青石柳亦老蝙蝠的等人都點了點頭。

青墨急得直咬牙,一個勁地拽柳亦的袖子:「明白啥了什么跟什么,你們就明白了。」

柳亦明白了,但媳婦不懂,他也堅決不懂,搖晃著腦袋低聲道:「誰知道他說的是啥,我點頭應酬他呢我看天嬉笑目光清透神情舒展,他應該是真明白了,咱問他去」

丑娃娃哭笑不得,不過也還是應道:「魯執煉化劍靈以求逆鱗不假,但他要對付的逆鱗,威力遠巨島大眼衍生出的逆鱗,此事與救賈添無關。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魯執打算親手摧毀一座靈丨穴當然就是賈添出身的猴兒谷大眼了。劍靈應劫的法術,是他自己渡劫用的。」

賈添是假大眼,但他這座靈丨穴已經在格局之中;而巨島大眼雖然是真的,可它已經不再格局中。是以,擊毀前陣爆出的逆鱗,要比後者衍生出的劫數威力大上許多。

墨劍這一次作,幾乎抗下了兩重劫數,單以魯執留在墨劍中的應劫法術威力而論,就能明白,他不是為了對付從巨島來的逆鱗。

謎團揭曉。說來說去,魯執墨劍的爆,更證明了賈添的魯執要殺我之說

也許因為面前眾人不是親戚的緣故,賈添這次提及此事,並沒像皇宮時那樣痛哭流涕,從眼神到語氣,都異常平靜。

賈添吸氣,長吸猶如巨鯨取水,仿佛不如此,就無法再壓住五內的躁動無法再維持現下的心境一口氣,整整吸了一盞茶的功夫才作罷,賈添對著曲青石點了點頭:「事情弄清楚了,多謝你。還有墨劍已殘,無法再煉化,沒什么用處了,你還要么若你願意,我用這幾樣寶物和你換。」

說著,一抖袖子,亮出七八樣古怪法器,就連見識最廣的老蝙蝠,也不知道它們的來歷用途。但是即便一行人中修為最差勁的鄭小道,也能看的出,賈添亮出來的法器,無一例外玄光流轉古篆清晰,現身後或與蒼穹呼應或融入大海之勢,絕不是凡物。

憑著賈添的修為,大可帶著墨劍一走了之,謝甲兒也未必能攔得下他;論起傳承的話,不管賈添和魯執之間都生過什么,他也還是魯執的傳人,本就應該是墨劍的主人。

可他全不提這些,只說要換。 賈添毫不掩飾目光中的期盼,認真盯住曲青石:「請你成全。」

也許是曲青石心底對賈添的遭遇也稍有些同情;也許是賈添的態度正迎上小白臉吃軟不吃硬的脾氣,曲青石擺了擺手:「也不用換,墨劍你想要便送你了。」

「我又哪能白受你的好處,這幾樣東西你拿去吧。」賈添笑了笑:「即便如此,我也要多謝你了。」說話時,身邊幾件寶貝凌空飛起,落到眾人身旁,曲青石還想說什么,柳亦卻一點沒客氣,揮了揮大袖把它們全都收下了。

賈添哈哈一笑,又不嫌啰嗦地對曲青石重復了句:「多謝你」話音落處,雙手忽然用力一搓,在他手中的墨劍猛地出一串哀鳴,被賈添徹底碾碎,化作片片凡鐵。

賈添目無表情,揮手把殘劍碎片拋入大海,曾隨魯執征戰八方揚威諸界的金尊墨劍,就此被毀散碎

眾人吃驚之余,這才明白過來,賈添換下墨劍,就僅僅是為了毀掉它來泄憤。

老蝙蝠不為了墨劍可惜,反倒覺得賈添這人挺對胃口:「你這人,倒還算得上有趣。今天打不起來了,有什么事情都放到下次見面時吧。」跟著回過頭對著眾多晚輩一揮手:「走了,先去海上,把那個老實和尚找回來再說。」

說完,也不再和賈添道別,招呼著大家就要離開。卻不料,就在他們施法飛天的時候,賈添忽然咳嗽了一聲:「就這么走了還有件事,你們可始終沒說起過,我還一直等著呢魯執的墨劍既然被你們得了,那他的屍身坐化何處,你們總該知道吧。」

聲音里帶了幾分笑意,語氣也變得懶懶散散,又變回了平時的那個賈添

老蝙蝠轉回頭:「你找他的屍做什么好像你對付墨劍的樣子,把他挫骨揚灰」

賈添點頭而笑:「正有此意,還是要請你們成全。」

「這件事成全不了,我生平敬佩的人不多,魯執算一個」說著,老蝙蝠桀桀地笑了起來:「還以為今天打不起來,原來想錯了」

第四四二章 二樓有人

所有人都掉轉身形,從半空里擺出撲擊之勢,體內真元流轉,暗指賈添。

可賈添見狀,反而後退了幾步,笑道:「不打不打,不說就算了,以後我再想辦法查便是了」

這次不等老蝙蝠說什么,謝甲兒就當先皺眉:「就這么算了」

賈添背負雙手,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我答應過梁磨刀不再為難你們,可不就這么算了唄。」說到這里,賈添的目光又變得古怪了起來,反問霸王:「你覺得,以我的性子,會被一句誓言困住么」

謝甲兒搖頭:「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賈添笑了起來:「就是啊,我的確是答應梁磨刀不傷你們來著,不過是不是一定要這么做,還得看當時的情形和我自己的心情,本來,事關魯執屍身,我是一定不會放手更不會放你們離開。但是梁磨刀臨走的時候,還對我說了一句魯執往事,差不多就得了嘿,這是句好心話,是句勸慰話。有了這句話,我再想對付你們的時候,難免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天就算了,你們走吧」

可才剛說完,賈添又皺了下眉頭,舉目望向中土方向,似乎現了什么,跟著又搖頭笑道:「你們的人來了還有個厲害喪物」

很快謝甲兒等人也察覺到,一蓬凜冽煞氣正從中土方向迅靠近青墨的神情最為驚喜,低低地歡呼了聲:「是師父,他們都好了」

片刻之後,巫風鼓盪,煞雲密布,大批巫士趕來,為的正是大司巫和女巫娜仁托雅。

此間諸事了結,賈添本就不想再多待,見了巫士自然也沒什么話說,遙遙對著謝甲兒等人揮了揮手,招呼了一聲:「先走一步了」說完,轉身要走,可誰也沒想到,就在此時從巫風中突兀傳來一聲怒喝:「你就是賈添」

叱喝響起的同時,一道人影如電竄出,向著賈添出迅猛一擊,威力之大就連遠在另一邊的霸王卸甲都為之變色。出手的是老叔,梁風習習

風習習也剛剛痊愈不久,離開小眼後就趕赴草原,按照浮屠事先的指點,以鬼王之力入陣泥犁四方,助北荒巫脫困,而後他們也察覺到大海上靈元暴,有人應劫,風習習擔心此事與梁辛有關,立刻啟程趕來查探,巫士們是仇必報恩必償的性子,也結陣而起隨老叔同行,希望能幫上些忙。

賈添那副容貌再特殊不過,老叔一眼就認出了他,在風習習心里,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此人是大敵,幾次都要殺少主當即想也不想,出手就是全力一擊。

轟然巨響,巨力交疊之下,威壓裹挾氣浪向著四下席卷而去,除了謝甲兒之外,幾乎所有人都立足不穩,被氣浪催得東倒西歪。而霸王的神情卻更驚愕了他看的明明白白,面對老叔的迅猛一擊,賈添沒躲也沒擋,竟以胸膛相迎,甚至都沒倒飛卸力,用身體硬生生地扛下來鬼王的轟殺

挨下老叔重擊,賈添連噴三口鮮血,他的臉色也隨之接連變化,先是酡紅如醉,第一口血吐出;跟著又散出淡淡的慘金,第二口血吐出;隨後蒼白如紙,又吐了第三口血而三次嘔血後,賈添的臉色又恢復了正常,仿佛沒事人似的,對著風習習咋舌道:「好家伙,這么橫的力道,梁磨刀身邊居然還有你這樣的好手凶手,難怪他總那么底氣十足。」

一邊說著,一邊笑著,卻僅止於說笑,全無反擊之意。

風習習也沒想到竟會如此,一擊得手之後,老實人的性子作,就此收手,愣愣問道:「你不還手」

賈添還是那句話:「我答應過梁磨刀的。」

這個時候謝甲兒插話:「你答應梁辛不為難旁人,沒說挨打的時候不能躲」

賈添哈哈一笑,伸手遙指霸王:「你這人,怎么總逼著我說實話」跟著,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里有些憋悶,挨了一下,痛快多了,痛快多了」

說完, 賈添不再理會旁人,腳踩濁浪轉身離去了。

謝甲兒對著他的背影喊道:「等你心思平整了,我再去找你浩劫東來已經消弭,要是再和你失之交臂,這一趟中土我就白來了」

賈添頭也不回:「三柱清香,我便知道你找我不過,我不一定會現身,看情形吧」

話音落時,賈添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天角盡頭。

賈添走後,老蝙蝠破天荒地主動走上前問謝甲兒:「你覺得怎樣」

老爹的問話莫名其妙,謝甲兒卻能明白他的意思,仔細尋思了一陣,最終還是搖搖頭:「風習習那一擊要打在我身上,我就算不死,也非得重傷不可,絕沒法像他那么從容;還有我全力出手的話,猛擊之力,也未必會比著風習習剛才的轟擊更重。」

老蝙蝠滿臉不耐煩:「便是說,你也不是賈添的對手了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何必羅嗦這么多。」

挨了數落還在其次,真正的煩是賈添戰力遠想象,挨上鬼王猛擊竟都若無其事。可謝甲兒的神情里,卻不見絲毫的沮喪,反而更加興奮了些。

這個時候青墨早已趕到北荒巫的隊伍中,和師父師姑以及大群同門問安,柳亦曲青石等人也都過去打招呼,北荒巫士平安歸來,本來是一件大大的歡喜事,但是因為梁辛下落不明,人人心中都有些忐忑,略作寒暄之後,眾人分散開來,或升至高空鳥瞰尋找,或掠海疾飛散出靈識搜索,開始尋找涵禪和尚的下落。

賈添之言不可盡信,還是要找到老實和尚,加以驗證,才好准備下一步的行止。

大群高手,好一番搜索,直到七天之後,終於在距離梁辛應劫處以西三千里的大海上,找到了賈添留給和尚的那支青葉巨艦。

涵禪與羊角脆都在船上,小猴子歡蹦亂跳,和尚卻沉睡不醒先前他遭苦修重創,傷得極重,隨後幾個月里賈添都不許他療傷,直到梁辛去應劫的時候,涵禪才動用天道,傷勢頃刻痊愈,但是因為耽擱了太久,傷勢痊愈的同時,他也昏厥了過去,直到現在。

若非如此,依著涵禪的性子,早就循著天劫時的靈元痕跡趕去給梁辛幫忙了,哪還用旁人來尋找。

和尚很快被救醒過來,跟著他就被漫天的凶神惡煞給嚇壞了。論起威壓氣度,登上巨舟的這群梁辛朋友,比起神仙相來大都遠遜;可是論起那身邪氣混橫氣,神仙相可差得遠了幸虧曲青石也在隊列,和他是舊相識,涵禪見了他就明白遇到的是朋友了,驚魂稍定後,結結巴巴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人都講了出來。

涵禪和賈添的話,彼此印證前後吻合,而梁辛的下落,也真就沒什么可說的了。

眾人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涵禪又突然響起了一件事,從懷中取出一疊小小的陰沉木耳:「這個梁辛臨走前給我的,說七蠱星魂都在其中,要我轉交給纏頭老爹。」

巨島之行,為了以防萬一,梁辛把七蠱星魂都帶在了身上,在應劫前他把星魂留了下來。

老蝙蝠露出了個苦笑,將星魂收回,轉頭望向天嬉笑:「你再跑一趟,回仙界看看吧。」

賈添已經明言,梁辛不可能會飛升到仙界去,可是眼下的情形,這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了。畢竟,這次涅槃中異變接連不斷,萬一梁辛被送到仙界了呢..就當是碰碰運氣吧。

莫名之地,也有日升月落,七個晝夜之後,差不多就是曲青石等人在大海深處找到和尚的時候,梁辛的生老輪回與七竅涌血也同時停止,雜質盡去,他又修養片刻,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皮撩開,眸中精光四溢,燦若朗星;同時肌膚中也流傳出層層彩暈,要是能有面鏡子擺在跟前,梁辛就能現,自己現在干脆就是個大個的人形琉璃燈,周身上下流光亂穿七彩煌煌

不過就算沒有鏡子,梁辛也能看得到自己的胳膊腿全在光。

這次梁辛倒沒一驚一乍,他能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周身的玄光,不過是脫胎換骨之後,體內的精氣外泄,完全可以控制。

梁辛開始眨眼。

每眨一次眼睛,眸子中的精芒就黯淡一份,十余次之後,他的目光就恢復了正常,身上的異色光芒也隨之收斂。

至此涅槃洗煉終告結束,梁辛長吸長呼,剛剛洗煉而成的身體,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讓他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強健與生機,梁辛甚至覺得,如果在自己身上種下一粒種子,只要彈指功夫就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因為有了強大的生命,所以得到強大的力量,但梁辛還是梁辛,他自己是不會變的,涅槃的洗煉讓他有了一副更好的身體,有了更大的力量,卻不會影響他的境界。

梁辛縱身而起,隨意游走至少從格局上來說,此間與中土也不見太多區別,換過了一副棋盤,但這的規矩,也不見得比著中土更大,梁辛依舊是那顆隨心所欲的卒子

有時一步千里,有時腳踏實地,一切都看小魔頭的心情,不過,不管他怎樣走,身邊永遠是一片鳥語花香青郁連衫。

四季如春的猴兒谷奇葩遍地的青蓮島木行昂然離人谷在中土的時候,梁辛去過數不清的洞天福地,但是,沒有哪一個福地,會有萬里之大梁辛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無論何處都透出盎然生機,都透出安詳清靜,這一座天地渾然一體,干脆就是一個遼闊無邊的大福之地。

閑逛了一陣,梁辛停下了腳步,似乎現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神情里帶了些好奇,低著頭仔細看著腳下地面地面上芳草野花交雜,蝴蝶野蜂一應俱全,茸茸青綠間,還有些螞蟻在忙忙碌碌爬上爬下,顯得生機勃勃,那份幾乎要用精致來形容的閑逸,只應畫中才有,哪會現身人間

要真是較真算起來,梁辛是個粗人,再美麗的景致落在他眼中,除了心神舒爽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