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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

大雪以來,黎民深受其害,眼看著各處死者報告紛紛其上,新朝的統治者們,卻還是醉心於曼妙歌舞,在聽聞災情時露出厭惡表情,仿佛天災悲嘆,於耳朵有害。

於是那各地的災情,也就被輕飄飄地扔擲,置之不理了。

既然是寒冷的時日,比起賤民哀嘆,果然還是適合在華毯美衣中,通宵暢飲。皇帝邀請了留在京都中的官員貴族,來到皇宮歡度一夜美宵,為了表示慰勞於姬文純看來,也是有著勝利者始終不會厭煩地對於失敗者的輕蔑羞辱就連舊朝的貴族也一並邀約。

作為舊日皇室的最後成員,他自然也在其中。

通知消息的來人看著他穿得一身襤褸,發出很輕的嗤笑,一臉不屑於隱藏,也無所謂姬文純到底沒有聽見。

他只是仿佛膽怯地縮在牆角里,冷眼看著對方側頭對身後的下人說了什么,之後就拂袖離開。直到下午的時候,才有人把一套寬袍拿了過來。

衣服尺寸其實是不合的,偏大了一些,但是姬文純已經習慣了穿不合身體尺碼的衣服。更何況伊文看了看,倒是說他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難得的好衣服,穿上一段時間就會合身後,他就更加沒意見了。

坐在皇宮里安排來的馬車上,馬蹄晃晃悠悠地踩過雪地,很久沒有再感受過的感覺有些陌生。姬文純拉起車廂里的簾布,向外看去。

街道上依舊是覆蓋著層層白雪,昔日的百姓在街道邊衣衫襤褸,沿街乞討。

就算看到他,那些人也依舊是麻木不仁的冰冷表情,似乎早就習慣無法從貴族那里獲得吃食,只是已經沒有力氣慌不擇路地避開。

倒是有個乞丐正好對上他的目光,於是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側頭往雪地里吐了一口痰,惡狠狠罵道:「天殺的北方蠻子。」

姬文純微微一愣。

在他反應過來前,自己的手已經遮蓋住了眼睛,姬文純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拉得後退

他靠在身後的很多塊軟毛堆得暖洋洋的墊子里,聽著車廂里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呼吸,還有意識里那人清冽柔軟的聲音。

「不要去看。」

姬文純其實是想笑的。

那個人是把他當成怎樣的軟弱,明明就算聽到自己曾經的子民將他當做外來者嘲諷、厭惡、羞辱,他的內心也只是感覺復雜難言,其實並沒有真正的消沉失落。

總有一天,我會改變這一切。

比起悲傷,更加強烈的卻是憎恨和復仇的渴望。

但感覺著附在眼睛上的溫度,他的心像是被細細的絨毛撥了一下,又軟又燙,於是只是低著頭,小聲「嗯」了一聲。

與一路上所見生靈塗炭般的災情不同,宮廷內被暖色的燈光照耀,各色的毛皮披掛在牆上,整個皇宮都顯得暖洋洋,還留著北人的習慣。

新朝建鼎以來,貴族官僚之間攀比不休,驕奢淫逸之風盛行。五米珊瑚敲擊取樂,以人乳喂養幼豬,江州繁華之地呈上的絲綢,權作擦腳布,就連奴仆也身著華服,蠟燭炊飯,飴糖刷鍋。

姬文純許久沒見過這樣奢侈的場面了,就連這曾經讓他長大,在他幼時可以隨便奔跑、嬉笑取樂的皇宮都變得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