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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獸系列 白日夢0號 3976 字 2021-02-23

至六月,慶王壽,番邦獻一豹以賀,毛色斑斕,體碩不類常獸,囚宮苑飼之。

眾皆懼豹猛厲,又奇之,立籠外投石擊豹以為戲,豹怒,吼震宮禁,然困獸也,奈之如何。

紜居苑中,日做游玩,喜豹矯猛,時投肉餌於籠,不同眾之所為。久之,豹識其貌,每待紜至,必搖尾雀躍,又久之,人豹益相得,紜探手入籠撫其毛,豹不拒,馴而從之。

未幾,節至,慶王大宴,美童名伶環伺。飲畢,王思雲雨,擇優童演密戲助淫興,然觀愈久,味索然。有佞幸察王色,知不喜,獻計曰:「今有猛獸,可擇一童與之交,以娛眾目。」

王喜,納之,命牽豹至,取一童卧堂中,除衣飾,四仆攫其手足,伺豹幸之。兩仆牽豹,撫豹器,使卧童上。

豹遭戲,怒,厲吼磨抓,做噬人狀。童幼,未嘗經此事,懼甚,涕淚交流,哀哀求。伺立者眾,有漠觀者,有樂禍者,有竊憐者,然無敢逆王命者。

紜觀之,大不忍,啟王曰:「此童甚幼,恐傷性命,觀之不祥,請歌舞代之。」

王不悅,眾寵中有妒紜者,間曰:「諸寵善淫技者以紜最甚,既憐童稚,何不身代之。」

王悅,命紜從其言,紜怒且悲,拒之,王怒,使內侍灌以淫葯,裸身置堂上,四侍執手足縛之,牽豹覆其上。

翌日,紜醒,竟見豹居己室,繩縛榻尾,愕而詰內侍,侍曰:「遵王令,著紜飼之。」

紜忿而指豹,斥曰:「厚意待汝,何助紂虐吾?」淚潸潸下,哽咽不能成語。

豹似靈通,知紜屈,起愧意,嗚嗚低鳴,垂首觸地,若乞罪狀,又舔紜手,意甚示好。

紜泣移時,稍息,嘆曰:「汝畜牲耳,不知人惡,何辜,焉能遷罪汝身。」不復狂怒,唯黯然矣。及後,飼豹若舊時。然經此事,紜見惡於王,不復承歡。

經年余,慶王淫樂日盛,厭舊色,廣掠美童於民間,激怨聲,有義憤者告於京,達帝聽,帝怒,旨下,誅慶王。

月余,兵至,是時,王幸一童於榻上,未出而頭已落,血濺床幃。闔府驚,奴仆四散,紜覷亂攫細軟錦衣,欲亡,行前釋豹籠,曰:「自逃命耳。」囑畢,出角門逸之。

紜居宮闈久矣,不辨路徑,恐兵至,擇僻徑而行,至夜,不知所在,旦草木耳,尋宿無果。惶惶間,四五壯漢至,持刀有戾色,匪也,察紜衣飾,知富貴,欲劫其財,復貪其色,始舉刀,向之,忽聞獸嘯,倏幾,豹至,撲一匪,嚙其頸,爪裂肚腹,食之。余匪大驚,懼甚,逃無蹤。

紜險遭禍,驚巨不能立,踞地跌坐,豹俯身使卧,馱紜東行,入山林。

豹行甚速,天曦,入林乃深,尋一洞棲之,置紜於地,徑出洞獵,未幾,叼一羊歸。

紜竟夜未食,餓甚,又少息,魄乃定,剖羊炙之,取臟腑飼豹,肉熟啖之。食畢,取狐裘置地,少頃眠深。豹卧其旁,皮毛覆紜,其時仲春,竟不覺寒。

紜醒,思家破,竟無歸所,彷徨無計,乃拾草為床,壘石成灶,做暫居計。山深寂寂,幸有豹伴,日出縱獵,取肉獲皮,無餒憂凍慮。

居數日,但喜林靜,無絲竹亂耳,淫行障目,又遇獵戶,取皮毛購鍋碗,盆盤斧鏟,漸次粗具,遂尋糧種,辟荒為田,日出而作,夜至則息,作久居計,竟不思去矣。

如此月余,甚安,唯不足者,豹也。時春深,性發乃躁,日數求歡於紜,嚙衣舔頸,親狎之。紜不樂,拒之,則垂首低鳴,再拒,怒,出洞狂行,撞樹作嘯,每皮綻血出,怒始息,乃歸,久之,紜不忍,解衣納之。然苦於豹器粗偉,初與交,痛不堪,後漸習之,漸得趣,性至,罷不能,自裸身就豹。

居久,紜識山民,與相往來,出糧肉以換什物,置洞為家。人熟之,皆傳其異士也,有降虎豹技,馴豹為獵,但敬之,不知其竟孌寵也。

人龍情

西海之濱有村名岱安,去海里許,居者百余戶,闔村饒於漁,據山水間,儼然桃源。中有於氏婦,浣衣溪邊,拾一卵,大如拳,潔白可愛,上飾金紋,燦然生輝,舉以對日觀之,卵忽裂,出清水一泓落婦口,吞之,味甘而洌。是日歸家成孕,越一月,腹隆隆然,效他婦孕幾五六月者。又二月,一夕分娩,竟生一龍,長二尺,皎白如玉,落地即尋母乳吮之。其夫以為怪,不祥,欲殺之。婦有兒名安,年八歲,喜龍矯麗,阻其父,不允,則嚎啕涕泣,其父無何,姑聽之。

安視龍若幼弟,每出玩,必攜之,呼「阿白」為名,日落則歸家送母前,教乳之。龍性乖覺,通人語,呼之必應,鳴聲肖鹿,喜潛於水,擒魚蝦之屬,日與安嬉戲,出游,則盤繞其腰。日久,村人皆習之,不以為怪。越一載,龍身至三尺,乳畢,化一童,年可五六歲,眉目穎秀,喚安兄,備極伶俐,安鍾愛之,攜以入塾同讀。

安年二十,試不第,適於氏夫及婦並歿,無以活,遂挈弟奔其叔。叔於二,販商海上,年高無子,視二子若親兒,教以商道。安慧,未幾,於賈,隨叔往來四海,獲利甚豐。時出海者眾,咸懼風浪,葬身魚腹者十之四五,然利之所往,雖險猶不能阻,前者死而後者繼,唯每起航前必拜海神祈佑。眾皆拜而安獨避,然每行船,必攜白同行,遇風浪,教白立船頭,未逾刻,浪即平,行之若坦途,人莫能及,問之,笑而不答,日久,傳其有神助,隨附者眾,每於安舟後尾之,果無風浪,眾皆傳頌,取利之一二酬安,久之,安稱富鄉里。

越二載,叔病歿,家財盡授兄弟。是年夏,風高浪急,月余不息,海水作墨色,數舟葬於海,眾賈大急,與安議,安私詢於弟,問其故。是時白已長,風姿韶秀,答:「無他。一黑龍作孽耳。」詳述原委,曰:「吾,南海龍王子也,黑龍敖戰,西海龍王三子也,嘗與吾爭聘洞庭龍女妻之,互不讓,斗於天庭,不慎毀御殿,玉帝震怒,斬吾於斷龍台,棄首級置溪中,化一卵孕於母。戰亦囚於海角廿載,今始得釋,其性暴戾,必作風浪泄其怨。」安愁曰:「今其阻於西海,船不能出,奈何。」白忖移時,曰:「吾入海與斗,然需兄遣二舟,一備牛羊,一備石灰,遇白浪投以牛羊,黑浪拋以石灰,則吾必勝。」

翌日,白化龍入海,安行二船尾之。至午,果起大風浪,海水作奶色,俄而轉墨,交替變幻。安遵白囑投以牛羊石灰,至晚,浪靜,一黑衣男子浮海上,奄奄待死。頃刻,白出,立船頭指曰:「此敖戰也,今將斃吾手,未知天譴可至。」安急命仆救之。

越數日,戰始蘇,適安奉葯於榻前,戰急起拜以謝其恩。安阻之,備述始末,勸曰:「舊怨耳,何遷延至今,乞化玉帛,允否?」款語溫言,戰感其誠,遂釋舊恨,呼白請見,與言和。

安具君子風,戰喜之,時往來其家,甚相得,又愛安英姿,每於言歡際執安手撫之,甚昵,日久,思慕愈深,漸有親狎舉,而安無覺,唯友之,偶為白見,暗恚,後戰每來,輒言安出,不使見。一日,白出,戰始得見,與安飲。安醉,戰竊喜,扶之榻上,欲狎之,始褫其上下衣,白歸,見狀大怒,重創戰,逐之。安醉深,暈現雙頰,其媚驟生,又裸身卧,肌理瑩然,備極矯美,白意動,撫之不輟,解衣覆其上,與相狎。未幾,出,猶不足,入安穴攻之,聞安呻吟語,益不能止,遍舐其身,燕好數度始歇,擁安眠。

翌晨,安醒,大怒,斥其亂,逐白出。白懼且愧,跪求乞恕,弗聽,則叩首不止,安唯閉門不納,遂泣曰:「伴兄十余載,私生慕,為兄弟故不敢稍逾,恐為兄厭,不虞今日至此,實無顏,唯去矣。」語畢化龍,入雲不見。安啟門視之,階前碧血數點,蓋額傷所致也。

月余,安怒漸息,又數月,不復恨,日久,悔之,欲往尋白,然不可得,大慟,思念日深,不復歡顏。

逾三載,安行舟南海,忽起風浪,舟將覆際,一白龍出雲間,頃刻風住。安大喜,高呼「阿白」,然不見應,未幾,龍隱不見,安痛甚,悵悵不能釋,歸艙,驚見白立艙中,戚然問安:「兄今恕弟乎?」安不勝喜之,執白手泣曰:「怒早去,數載唯思弟耳,未知衣食可周,日夜憂之。」白亦潸潸淚下,相對涕泣。是夜同榻,述別情,天曦始寐。

後數日,須臾不相離,安置別榻欲眠,白堅不允,每至夜,必相擁卧始寐,安憐其數載流離,不忍拒。白或有親狎舉,亦不呵之,但笑不語耳。

抵家,白猶拒獨寢,必與同卧。是夜,與安戲,漸至狎,吮安乳,安作色斥曰:「癲乎?」白懼,稍離,作怨語,「兄厭弟乎?」繼而欲泣。安軟語慰之,不復作怒色,衣盡為解,亦不忍稍斥。未幾,白以器摩其股,逡巡不肯去,亦不敢入,目視安作乞色,安嘆曰:「痴兒。」閉目任之。白大喜,舉器入安穴,綢繆竟夜。

居月余,兄弟輒行夫婦事,事畢,安每不樂,問之,曰:「恐為人知,徒具罵名耳。」白笑曰:「何難,避居南海可也。」語畢化龍馱安去。

有仆見之,拾龍鱗數枚,供以香火,值出海拜之,必浪靜,獻祭者眾,遂成一祠,今人以白龍觀名之。

附《禿尾龍》一則:

禿尾龍

山東文登縣畢氏婦,三月間漚衣池上,見樹上有李,大如雞卵,心異之,以為暮春時不應有李,采而食焉,甘美異常。自此腹中拳然,遂有孕。十四月,產一小龍,長二尺許,墜地即飛去;到清晨,必來飲其母之乳。父惡而持刀逐之,斷其尾,小龍從此不來。

後數年,其母死,殯於村中。一夕,雷電風雨,晦冥中若有物蟠旋者。次日視之,棺已葬矣,隆然成一大墳。又數年,其父死,鄰人為合葬焉。其夕雷電又作。次日,見其父棺從穴中掀出,若不容其合葬者。嗣後村人呼為「禿尾龍母墳」,祈睛禱雨無不應。

此事陶悔軒方伯為余言之,且雲:「偶閱《群芳譜》雲:『天罰乖龍,必割其耳,耳墜於地,輒化為李。』畢婦所食之李,乃龍耳也,故感氣化而生小龍。」

人蠍情

雲貴一王姓道,術有小成,人謂之半仙,居臨山,時入山訪狐友。苗山多魅,具人形,常聚狐家,與半仙論術,中有蠍,名昀,貌陋異常,猶擅丹葯。王羨之,常出酒以換。

一日,王患惡疾,醫不治,使道童扶入山,至昀居,乞丹葯救之。

昀曰:「可也,然需以物換。吾欲煉不老丹,缺童子為引,汝出童與吾,則丹葯予之。」

王諾,留童,服葯去。

童只十一二,觀昀貌,大駭,恐命不久矣,懼甚,泣不止。

昀奇曰:「何悲哉?」

童曰:「命盡,豈不悲!」

昀大笑:「吾取童入葯,非汝命也,勿憂之。」

童知無性命險,悚栗始去。

昀引童至鼎旁,解童下衣,執童器撫之。然童年幼,竟不出,再三撫之,則器紅腫,童痛不堪,哀哀求。昀嘆其稚,釋之,使居其家,伺年長。

童甚慧,頗解方術,昀愛其秀穎,常與談,起憐惜意,丹術授之。童察昀性善,居久,慣其貌,不以為懼,師侍之,甚相得。

居二年,童漸長,昀復起爐鼎,命童釋於其中。童稚,撫器不得法,昀笑之,攬童坐其懷,執器輕撫。未幾,童覺器漲,酥麻自踵生,入股間,狀不自禁,體蠕蠕而動,口出吟吟。少頃,出,落鼎中,昀合數葯烹之。其後,每於望朔取童,爐火不息幾年余。

翌年夏,鼎生紅光,丹漸成,昀大喜,曰:「再入一,至夜,丹可成矣。」

其時,童已長,漸識情事,聞言若失。

至晚,童坐昀懷,出,猶攬昀頸不肯釋。昀奇,詰之,不答,再詰,竟生羞意,媚態驟現,器巍巍復起。昀觀之,怦然意動,手復流連其股間,溫言軟語。童流目送盼,意相就,昀大悅,解衣相交,歡洽竟夜。

經此,不復師徒,兩相愛悅,竟夫婦耳。

又二年,童年十六,益溫雅端麗如靚裝女子,昀愛之,須臾不肯稍離。

一日,昀偕童訪狐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