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救活可說不准,」郎中讓他把男孩放在床上,「若是我沒法子,你再另請高明吧。」
「我只要他活著。」秦風只說,「他活著就行。」
郎中胡亂應了,把秦風往旁邊狠狠一推:「認識葯嗎?幫我去抓!」
知道秦風身份的人哪敢如此對他,而現下他為了救燕行月,卻一點也不在意,抓了葯方沖出去,半柱香的時間復又沖回來。老郎中眉頭緊鎖也不說話,又遞給他一張方子,秦風並不多問,拿著就走。
如此反復,一直到第二日半夜,男孩的命才保住,郎中的命卻去了半條,累得癱倒在桌邊,指著秦風顫顫巍巍地說:「男子……怎可……」
「他還活著嗎?」秦風站在床邊,聲音里有隱忍的顫抖。
「他是活著……」郎中猶豫了片刻,像是不忍說下去。
秦風卻了然地點頭:「無妨,他活著就行。」
郎中歇了口氣,低聲嘆息:「你既然知道他懷有身孕,怎可去讓他喝酒,這酒又……」
「酒里有什么?」秦風跪在床邊,握住燕行月冰涼的手,聲音滿是寒意。
老郎中打了個寒蟬:「夾竹桃……」
秦風呼吸微微一窒,半晌也未再開口。郎中以為他在自責,哈欠連天地走了,留他們二人在充斥著葯味的房間里。
秦風用手背蹭了蹭燕行月的臉頰,男孩微弱的呼吸噴灑在他指尖上,秦風卻不敢再抱他。燕行月脆弱得當真像他曾經折斷羽翼的鳥,可如今秦風後悔了,他後悔與男孩置氣,後悔沒有阻止他去見陸嘯,更後悔沒有早一點察覺出他的身孕。萬般悔恨凝聚到最後,秦風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毀了燕行月,他將男孩毀得面目全非,竟是連自己都束手無策了。
燕行月昏睡了五日,秦風便跪在床邊陪了他五日。
終於男孩的指尖微弱地顫抖起來,仿佛被微風吹動的一片枯葉。秦風看著他緩緩睜開雙眼,充滿霧氣的眸子看也不看身在何處,只是艱難地轉頭望著自己,目光清澈,宛如初見時那般純粹,卻又過分平靜。燕行月就這般安靜地注視著他,呼吸很淺,蒼白的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秦風握緊著他的手,也無言地看著他,直到燕行月眼眶里溢出一滴淚,才伸手要去擦。
男孩猛地從床上坐起身,搶了他腰間的劍不管不顧砍下去,秦風也不躲,肩側被劍鋒劃出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燕行月手里的劍跌落在地上,撲到秦風懷里用牙去咬那道傷口。秦風只是摟著他,任由他發泄,神情愈發痛惜。
男孩哭著問他:「……為什么要救活我?」
秦風小心翼翼按著燕行月柔軟的後頸,男孩剛醒哪有什么力氣,撕咬也像幼小的野獸用新生的牙磨蹭,只是他越是如此,秦風心里的愛意越是深沉。
燕行月又道:「你走你走!你走了我的孩子就會回來……」
秦風聞言低頭尋了男孩的唇吻上去,這個吻彌漫著血腥味,更充斥著難以言喻的苦澀。燕行月的淚止住了,望向他的目光除了恨又多了很多別的東西。秦風猜不透男孩的心思,卻將他疼到骨子里,若是此刻殺了他能讓燕行月解恨,他必定自戕,可男孩卻趴在他懷里絕望地喃喃自語,只求他將孩子還給自己。
秦風摟著燕行月瑟瑟發抖的身子,何嘗不知道失去的已經無法挽回,面對男孩他卻連安慰都說不出口,只一味地抱著。
燕行月鬧了一會兒兀自安靜了,秦風的肩還在流血,他愣愣地伸手去摳,摳了幾下又無聲地哭起來。
「……怎么不說話了?」男孩落下一串淚,「秦風你不是很能說嗎?」
「……那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