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曲第69部分閱讀(1 / 2)

滄瀾曲 未知 5899 字 2021-02-23

的武技竟強橫到這等地步,可在與他同是宗師級武學大師陸文夫不容絲毫分神的比拼時,仍有余力轉身去對付容與。

待他再變招時,耳畔已傳來容與的慘叫聲,不想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以「儒將」而弛譽的他卻非武沖一合之將。

原來當容與心神皆醉的沉浸於兩人的比斗時,忽然發現武沖掉頭向自己迫來時,駭然下心神皆失,加之對武沖充滿畏懼之心,這下更是不濟,這帝國絕世名將竟然未過一招,便告重傷,既而失手被擒。

陸文夫拳勁暴漲,把武沖罩在風源中,務令封死身在其中的武沖所有退路,好迫使他不得不與赫連鐵樹兩人交上手。按陸文夫想,赫連與星原兩人雖然對武沖無礙於事,但卻或可為他爭取到一線追及至武沖身旁的寶貴時間,繼而在武沖提升至最濃烈的氣機因擊殺容與而必然出現一滯的一瞬間,以迫武沖與氣機恰好升至頂點的他硬撼,豈知他最後還是失算了。

首先是武沖的武技已然扳登至先天之列,意隨心轉,氣機如環之無端,竟然無有衰竭之勢。

其次則是赫連與星原這兩人並沒能阻礙氣勢完足的武沖片刻時間。

武沖挾起擒獲的容與奉若無物般,先後以雙肩撞飛從兩脅欺身而上的赫連鐵樹和星原兩人,本想借勢越過獸人武裝的陣勢,便奪路而逃。

他卻沒想到赫連鐵樹亦是反應至快之人,稍稍平服武沖一記肩撞而導致的氣血不穩後,立時取出掛在大背後的金弓,右手凝氣運力一振弓弦,清晰的金屬鳴響聲登時引來獸人武裝數以千計的弩兵的回應,一時弦驚於野。

這一瞬間凝起的強大氣勢令武沖不敢冒動,苦笑一聲,武沖便以剛抬出去的左腳為軸,雙掌反身向適適近身襲至的陸文夫迎去。

赫連鐵樹則趁他們交手的當兒,把向前伏於藏星樓兩側與後翼的弓兵一並調到前陣,從而形成一個以武沖為中心的陣勢。

同樣是適才的那虛實難測的一招,武沖僅是虛晃了晃,便與此次象早防到對方會出此招般而打出以虛制虛策略的陸文夫錯身過去,繼而在他纏身上來前,以手為劍,在他與陸文夫間的空地上圈地一劃,便把陸文夫凌疾的身勢生生阻在原地。

武沖哈哈長笑聲震天而起,狀似歡愉之極,渾然不顧嘴角溢出的一絲血痕,意態豪雄的道:「待我懲治過叛徒,我們再動手亦不遲,又何婆媽之有」

陸文夫在武沖身前十丈處停了下來,凌厲的目光向武沖射過去,心下卻知道在剛才說來只有剎那光景的交鋒中,自己處在了下風,不過他卻不會認為自己比不上對方。

直到武沖能在自己全力向他攻去,而他仍可擺脫他的攻勢的那一刻,素來自負的陸文夫才明白到武沖在武學上實有不輸於自己的天分才情,不想這位皇兄在打理繁忙政務之余,竟可領悟及父皇窮其畢生之力亦未能窺其玄奧的「太虛無為劍法」。

據說,這一劍法是傳自上朝北國的武學經典,與「天雷劍法」並稱天師道「風虎雲龍雙劍」,均藏堂奧莫測之機,俱為天師道鎮國之寶:「太虛無為劍法」自從為大武覓得後,歷來傳長不傳幼,傳嫡不傳庶。但素得父皇寵愛的他從前者口中得知,該劍法招式上僅有五招,但在招式上與「天雷劍法」一樣,均秉承了天師道的玄易之理,每一招均繁復無比:據聞,當年其創始人「道帝」張耳在位時,為同當時「仙道不可證」的輿論相爭,他便放棄帝位,既而窮其畢生悟成此劍,終憑此劍得以御劍飛升。

該劍法第一式「萬骨枯野」與第二式「千里殺將」暗含為追求功名而不惜「一將功成萬骨枯」之意,據父皇說,招式霸道無比,但據他的理解,此兩招實有道家為追求仙道而入世修行之意。

第三式「百無一用」與第四式「十室九空」則為道家的修行終由入世轉為出世;第五式亦是該劍法中最後一式「一劍飛升」則是修行終證得正果之意,據聞這式劍法自從道帝劉安始創以來,還別無他人修至這層境界。

在適才的交鋒中,武沖便是憑借此劍第四式「十室九空」暗藏的神鬼之機屢屢突破了他自以為算無遺策的招路,然後以第二式「千里殺將」輕而易舉的擒獲了容與。

「好恭喜皇兄終悟通了可達天人之道的太虛無為劍法,不知待會坐化飛升時可需小弟助你一臂之力呢」想及此,陸文夫猛然斷喝了一聲;最後兩句說話卻是語兼雙關,在外人聽去,自是以為陸文夫因屢屢處於下風而生出必殺武沖之心,故語中充滿了生死相爭的意味;其實此語當有試探武沖是否悟通了劍法中最後一式的努力。

武沖將全身岤道悉數被封住的容與擲於身側數尺外,這位素來以儒雅風流著名的帝國名將現在看去五竅溢血,形相可怖之極,但仍可看出生機尚存。

「七弟,你高估我了。」武沖無由的苦笑了聲,不為陸文夫曾與聞過且看去對此劍法有相當的熟稔而生出絲毫的訝異。「我在此劍上的修為僅止於前四式而已,至於第五式我雖然爛熟於心,卻終未能有所突破,哎,枉我自負一生。」話至最後,語氣中竟有不勝唏唏之慨。

武沖語罷,從懷里揣出一本扉頁已見枯黃的紙箋,向陸文夫揚了揚,然後緩聲道,「這便是劍笈秘譜。七弟天資異稟素高於我,不妨拿去看看,或會另有造化也說不准,看完,還不還我均不打緊。」說著,不待對方開聲,便右手一揚,這本對一般習武者而言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劍譜已然向陸文夫翩然飛至。

武沖這一擲在外人看來,實是平凡普通之極,換了武沖來使,亦最多是氣勢足一些而已;但在陸文夫的眼中,他卻知道,武沖借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擲,已然開始向他出手。

武沖這揚手一擲,無論是出手的力度和角度,又或拿捏的時間,實巧妙至巔毫,真是「何婆媽之有」

武沖見陸文夫若有所思的模樣,會心一笑。

陸文夫借這一笑,同時領悟到對方的這一揚手除了其表層的意象外,還含有一個深層的寓意,即是智量上的較計,這一戰再非是停留在兩人上的舊怨那么簡單,更代表了兩個修道者在踏往天道途中的一個心靈測試。

以他陸文夫在武道上的驚才絕艷,累年下來,已然踏出一條步登天道的獨有之路,設若他對這內蘊天道之秘的「太虛虛無」劍法動了絲毫覬覦之心的話,武沖便可據此判斷出對方修為上的深淺,從而定下擊殺對手的最佳策略;即便武沖無能擊殺自己,他亦為自己埋下了永難登步天道的災難種子。

因為就是這一小會的動心,便足可使自己苦行多年的修為前功盡棄。而在天道的修為中,每個修道者都有屬於他自己的一段艱辛歷程,設若途中有所旁騖的話,到頭來勢必得不償失。於此可見,武沖的行事風格確非常人所能猜度,好一個「何婆媽之有」。

「哈哈,皇兄有心了小弟才淺德薄,愧不敢受」說著,陸文夫使了個精妙的手法,把近在眼前俯身即可抄於手心的太虛無為劍譜依原路推送了回去。

由於兩人用力至妙,紙箋一往一返間竟然劃出兩條清晰可見的軌跡,令大家感到驚奇的是,兩人劃出的清晰軌跡,竟然合得絲毫不差。

而更令眾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陸文夫竟能夠在武沖的軌跡消逝前把它重新連上,就若一枝離弦羽箭在劃過一道優美弧線後,又依原來的弧度復返回到開弓者手中一般。

而按照一般常理而言,要讓一條完整的矢量軌跡以一個一個質點的形式使其呈現出來,必須有一個條件,即是其軌跡速度要慢,才能出現適才那種效果;但在眾人視覺中,剛才兩人的速度又實在快到了極點,紙箋一往一返僅是兩眨眼的工夫。

赫連鐵樹記得師尊曾對他說過一句話,造成偉大美麗的情形往往是這樣,一件事物在開始的時候引起的驚異是平常的,但是這種驚異卻保持不斷的增長,而最後竟然使我們驚嘆不已:他現在便生出類似這種驚心動魄的驚艷感。

此時,一道連數以萬計的火把亮光亦不能掩去的白光從夜空劃過,待眾人紛紛仰首望去的時候,一株彗星已然消逝在西方的天角,只留下一道長長的白色彗尾,有頃,才重歸於寂,消融在茫茫的夜色里。

比對起適才武陸兩人以書為媒劃出的仿若穿透了天人之道的軌跡,場中諸人均升起一種極為玄妙的感覺。

剎那間,兩人已經相互遞過了十數招,均是以快打快的格局。

忽地,場外喧聲大作,馬蹄疾馳的聲音震天價般,由遠而近。

赫連鐵樹臉色一凝,難道是折沖關的守兵在其主將容與的缺席下,終要撕破既定的暫時同盟協議,對他們反戈相向了

第二部 第十九章 城下之盟上

難道是折沖關的守兵在其主將容與的缺席下,終要撕破既定的暫時同盟協議,對他們反戈相向了

想到這個可能,赫連鐵樹臉色一凝。

不容他多想,紛然雜擾的喝罵聲已然近近傳至。

赫連鐵樹終究非常人,只是數息的時間,在他的指揮下,獸人武裝一直布陳於外圓護著重鎧的鐵騎立刻分列成兩翼之勢,護住中軍的弓步兵。

陣腳方成,數量逾千余的騎兵已然越過前方數百丈外的疏林,在他們近百丈的空闊地處止住,一時頓成兩軍對峙的局面。

千余騎兵均著清一色的亮紅鎧甲,在暗夜下發出灼灼奪目的光芒,配合上戰馬獨特的馬步發出的奪人心魄的聲響,心志不堅者,一旦心生怯意打起退堂鼓,很可能會為軍隊招致屈辱的敗亡之因。

赫連鐵樹觀陣至此,反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來是自己多心了,赫連鐵樹失笑了聲,若他猜的不錯,眼前這支皮相上應很討武沖喜歡的騎兵該是他隨行保駕的血衛軍。

對方聲勢雖壯,但他有把握在弓弩兵的配合下,以絕對的優勢兵力令眼前這支失於兵種單調且僅足千數的騎兵全數飲恨於此。

此時,從對方陣中裂開一條道來,兩騎從讓出的道中並馳出到陣前,隨後其中一騎雙腿一挾馬腹,振馬前策,來到赫連鐵樹約五十步開外處方才停下,只見他右手提起馬鞭略向前虛指,朝赫連鐵樹斷喝一聲道:「閣下何人,敢擅闖我皇家禁地我父皇在什么地方」

赫連鐵樹聞言立時猜出對方的身份大武二皇子武信,他凝目望過去,對方一身袞衣華服,面相上與武沖有六七分相似,卻沒有繼承到後者的高大身材與不怒而威的氣度。不過以他所知,武信這家伙貌似隨和,其本人又雖負大武皇城素著的「京都四公子」之一的聲譽,但仍不如武睿般那么鋒芒畢露,其實大武王朝諸皇子中以他心計武功最厲害,只看他得一向諸子不親的武沖的寵愛,即可見其一斑。

赫連鐵樹正欲開聲。

「星二哥」武信的目光忽地不可置信的落在赫連鐵樹身側正想盡力掩蓋形跡的星原身上,沉默了半晌,他凝注在後者身上的雙目終由遲疑的神色轉為一片大作的厲芒,「星原,你何須藏首露尾俗話說得好,各為其主嘛,良禽猶可擇木而棲,何況人呢,我也不來怪你;過去種種,只怪我武信有目無珠。

「去他娘的京都四公子,從今以後,你我昔日的情義就此一刀兩斷。」話落,武信撮指成刀,在他那襲華美的袍子襟角上輕輕一劃。

當武信劃落的一角襟袍無巧不巧的恰飄落於早已拍馬來到與武信能對視著站立的近處的星原腳底時,那閃耀的白光仿佛是武信向他甩過去的霜劍般銳利。

藏星樓下,帥旗遮天,戰陣如雲,在這一刻,對星原而言,幾乎都幻成了一個名叫失落箭矢的虛無的符號象征。

星原苦笑一聲,來時他已想過這尷尬的場面,也想過怎樣去應付,但當這一幕硬生生地突如其至的時候,他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長吸了口氣,星原終從適才的情緒中回復過來,在這亂世中,有誰能為自己的命運作主呢。

「殿下,你還是帶著你的人馬盡快離開這里罷。」棄絕了平時的親熱稱謂,星原的一聲「殿下」,其語氣之自然而又不失應有的尊敬,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只要你即刻離去,我星原以性命為抵,保你安然無事。事至方今,我也不瞞你了,太子殿下預計近日加冕大武新帝,到時候,你在京城的勢力會被連根拔起。趁現在還來得及,你還是有那么遠便逃那么遠罷嘿,赫連兄不會怪小弟有失僭越罷」星原雖笑得有些勉強,但於此心緒中也不忘主賓之道,可見他一向冷靜和玲瓏的處事之風。

「哈哈,星兄弟,你盡可放手而為,你們兄弟手足情深,赫連成丨人之美還來不及,又怎會橫加阻撓。」對赫連鐵樹來說,他目下最關心的是能否順順當當接手折沖關,至於其他,他才不想節外生枝,若非師尊與武沖的私人恩怨,甚至連武沖也可不顧而任之去由。對於這二皇子,留下他既可為武睿的新政帶來不穩定因素,又可作個順水人情,他何樂而不為,況且他的那隊騎兵怕也不是那么好相與的。

「哈哈,星原你當知我武信的為人的,枉我們曾相識一場。星原,你是否明知我不會獨自逃路,才故意示好於我呢哼」

武信話音未落,此時,適才與他並馳而出而稍墮於後的另一騎拍馬上前,阻止了他進一步的意氣之言。

「星公子的好意,連珏謹代二殿下謝過了。不過我們的安全,不勞公子掛懷,到是公子能否為連珏開解一存於心頭的疑惑」

一把好聽的女聲傳至星原的耳鼓,聲音溫婉動人,仿佛在對著自己耳語一般,不過他卻可從別人的反應看出,連珏此語實是響徹全場,兩種相異的元素為自十八年前「衛國之戰」後便一直保持低調而顯得神秘的她更平添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魅力。

連珏一邊說話,邊自解開綰結一頭流蘇般的秀發的頭盔,當頭盔落下的時候,連珏仿佛要把她神秘外的另一面展露在世人臉前一般,修長雪白的頸子不經意的微微仰起。

連珏,這位大武帝國軍中似乎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女戰神,歲月的風霜在柔柔月色的照耀下,竟然毫無減損她不飾雕琢的美麗。身著的白色鎖子軟甲,恰到好處的描繪出了她仿佛鍾集了天地靈氣的曲線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