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世上兩種痴愚(2 / 2)

屠狗 屠龍氏 1405 字 2021-02-23

念及於此,孫道林輕聲道:「王輊,若還想給王家爭那一線生機,今天……就死在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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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雲低垂,天光暗淡。

近些日子,薊州始終籠罩在連綿陰雨之下,給人的心底都布上厚厚的陰霾。

東去薊州城的官道上,向西趕路的人流車馬依然不絕於途,向東的卻極少。

自西向東趕路的血棠營一路劈波斬浪,頗有逆水行舟之感。

一襲襲大黑披風似乎裹挾著冬日粗糲的西北風而來,連同迥異於大周軍隊的黑色軍袍和盔纓,仿佛讓這陰郁的夏日都多了幾分冷意。

尤其許多士卒額頭眉心處都有詭異顯眼的血痕,肅殺、邪異,極不討喜。

更別提為首的幾名軍官,有披頭散發的、有帶面具的、有扛戟騎牛的,當真奇形怪狀、不類良人。

五百黑鴉途經之處,車馬避道、人人側目,連大多數往來傳信的驛馬都會自覺繞著走。

膀大腰圓的楊雄戟騎在雪蹄綠螭獸背上,罵罵咧咧、旁若無人。

「還真是冤家路窄,二哥在萬人窟壞了那位賀蘭王爺的好事,這么快就又在薊州碰上了,他就不怕南原老巢被朔方一鍋端了?」

日益臨近薊州城,又沒少干攔截驛馬的勾當,血棠營得到的消息十分詳細。自從得知薊州城破後的慘狀,楊雄戟這廝就一臉的苦大仇深,恨不得立刻趕到薊州大砍大殺。

「那個孫道林就是個廢物,事前沒有一點兒察覺,城破時不在城中也就罷了,事後追擊又給人家殺了個丟盔棄甲,還戰死了一個都統,什么北地使馬矟的第一人,真真讓人笑掉大牙!」

劉屠狗懶得理會怨氣沖天的楊雄戟,而是看向任西疇道:「幽州郡軍我沒見過,但也聽聞幽州總兵霍師度是曹軍機的得意門生,這些年跟常兆清幾次明爭暗斗都不落下風,幽州城也給經營得固若金湯。怎么同為北四州總兵的孫道林連同薊州郡軍就如此稀松?」

任西疇是血棠營中少數幾個沒有修習屠滅鍛兵術的人之一,頂多是在二爺授記和演法時在旁觀摩,到了他這個地步,功法還在其次,關鍵是要領悟到冥冥中那一點天地靈機。

他聞言搖頭道:「卑職跟陸厄往來不多,但他有幾句話卑職始終記得,據說是一位先聖所留。他說這世上有兩種痴愚,一是當局者迷、有苦說不出,二是隔岸觀火、站著說話不腰疼。薊州情形如何,卑職不清楚,實在無法揣測。」

劉屠狗哈哈一笑,抬手攔住已經橫眉立目的楊雄戟,不讓這個被說成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夯貨發作。

任西疇一看就是出身魔門,跟陸厄不可能沒有往來,如今故意說出來,也有取信於二爺的意思。這點心思,劉屠狗自然心領神會。

常兆清把血棠營打發來薊州,所用的理由冠冕堂皇,口口聲聲希望二爺為天子將邊軍的勢力滲透入薊州,這話恐怕朔方將軍自己都不相信。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眼下薊州已然殘破,可以騰挪的空間大為增加,血棠營未必沒有用武之地。

劉屠狗看向東方,輕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親自去瞧上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