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世間唯一 賀護法武晨先生(1 / 2)

屠狗 屠龍氏 2081 字 2021-02-23

劉屠狗既已下定以力證道之決心,則無論是未來道途上的重重險阻,還是眼下刀氣澆灌靈根所帶來的無窮苦痛,皆不能動搖分毫。

隨著心湖識海之中那頭小巧猛虎源源不斷地噴吐出刀氣,他的臉色越發慘白,其中卻又隱隱透出些許晶瑩澄澈的光澤來。

劉屠狗只覺自己的身軀變得極為輕盈、翩然欲飛,卻另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沛然大力覆壓而下,令他不得掙脫大地的束縛而上探青冥。

這是修為驟進後的錯覺,還是真的距離可以出入青冥的神通境界又近了一步?

過了許久,待小巧猛虎腹中吸納轉化的刀氣終於吐完,劉屠狗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忽地突發奇想:「以力證道,是否本就是一種執念?立志以力證道,是否便是修者撇開天地,向自己的本心發出的大宏願?此等宏願,這方天地能容得下嗎?」

正思索間,譚恕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前院門處,見台階上的劉屠狗看向自己,行禮稟告道:「二爺,北衙竇少主前來道賀,此刻就在觀門外。」

「哦?咱們南衙才開張,她就一大清早登門,消息當真靈通。」

劉屠狗念頭一動,懸在身前的屠滅刀立時響應,嗖的一聲飛回殿中,歸刀入鞘。

他走下台階,穿過院落,與譚恕會合,向紫陽觀大門口走去。

行了片刻,遠遠就見敞開的觀門外,竇紅蓮安靜地立在明亮溫暖的晨光之中,一身紅裙似火,膚色剔透如冰雪朝露,原本陰郁深沉的氣質仿佛消失無蹤。

劉屠狗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卻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畢竟與這位竇少主的兩次照面,頭一回在折柳驛中,他就被迫吞刃,受了不輕的內傷,第二回在神武門前,又莫名其妙地跟北門提督雷燁打了一架,便連羊泉子藏身汝南王府的消息也是她告知的,面對這個出身魔宗、心思叵測的少女,再如何小心提防都不為過。

竇紅蓮自然也看見了劉屠狗,著重在他尚顯蒼白的臉上瞧了兩眼,嘴角微微上翹,愉悅地道:「看來劉都統傷的不輕啊,只可惜了昨日汝南王府中那場龍爭虎斗,本座俗務纏身,一時間竟是分身乏術,未能親自到場,反倒便宜了楊焰嬋那個死太監。」

見竇紅蓮誤會自己的糟糕臉色是昨日死斗重傷未愈所致,劉屠狗也懶得解釋,只是咧嘴一笑,開懷道:「難為師侄女還記掛著我,你昨日沒能親眼見證小師叔我降妖伏魔的英姿,實在可惜。」

竇紅蓮聞言就是冷笑,朝頭頂指了指,語帶譏諷道:「這門前牌匾未曾取下,小師叔不想著剃度出家,卻要改行做道士么?這是想效仿法十二,打算欺師滅祖、破門出教?」

劉屠狗聞言一怔:「法十二還俗了?」

「那倒不是,昨夜他跟吳二三短暫交手,劍魔因此修為大進也還罷了,法十二叛出蓮花峰、自立白蓮北宗、徹底賣身給姬室卻是石破天驚,這消息怕是很快就要傳遍四方、震動廟堂江湖了。」

竇紅蓮雙眼緊緊盯著劉屠狗,繼續道:「不過嘛,若論轟動程度,神通妖王病虎石原派人入世,還做了詔獄都統的消息,只怕也是不遑多讓。」

劉屠狗面色不變,心中越是波瀾大起,不閃不避地迎著竇紅蓮的目光道:「怎么,我自出山以來便自稱病虎山二爺,時至今日才有人肯信么?」

竇紅蓮將雙手背向身後,露出腰間雙蠻刀:「劉二爺今日正式開府坐衙,本座誠心誠意上門道賀,怎么著,連門都不讓進?」

劉屠狗揚了揚眉毛,面露嫌棄之色:「道賀有空著手登門的?」

竇紅蓮同樣揚起眉毛,不屑地道:「詔獄送禮,什么時候需要自己出錢了?鐵笛吹雲許遜這個人,不知二爺可認識?」

劉屠狗目光一凝,許遜是死在他刀下的第一位宗師,自然認識。可以說,若無此人,便不會有他之後「大月如石、磨我屠刀」的幾次冒險嘗試,更找不到、踏不出今日以力證道的道途。

劉屠狗也不回答,而是側身讓出道路,伸手向門內一引。

竇紅蓮笑容玩味,仍舊負手,毫不客氣地邁步前行,邊走邊說道:「許遜其人,是原樞密院平戎大軍機賀霆威埋在詔獄的暗子,據查是死在了你手里,原本死就死了,軍部也好、詔獄也罷,權當沒這個人。偏你如今做了詔獄南衙都統,賀霆威又恰好倒了台,那這梁子就不算徹底了結。」

「我以你的名義向軍部要了些好處,除了將黑鴉獨立成營以來的俸祿、賞銀、撫恤、采買等諸項錢糧全額補足,還有一批包括綉春刀、神臂弩在內,被京師匠作監列為廢品的精良軍械,以及北軍牧馬場劃為劣馬的上等軍馬,足夠你南衙上下淘換一新了。」

「其實軍部也不是喜歡講理的地方,可誰讓賀霆威倒了呢?天獄山奉詔查辦、精銳盡出,賀家大樹底下一眾猢猻死的死、抓的抓,剩下那些牽扯不深的也是惶惶不可終日,我上門要東西,一個個興高采烈,給得那叫一個痛快!再者說了,這些東西都有正經名目,管制最嚴的神臂弩有陛下的旨意背書,無人敢置喙,除此之外縱有些許瑕疵,樞密院的其它山頭此時都在觀望,又有師尊的面子在,沒人會較真。」

劉屠狗與竇紅蓮並肩而行,聞言心中頗有些意外之喜,只不過無利不起早,這位竇少主如此熱心相助,只怕從中拿的好處比之南衙只多不少。

他咧嘴笑道:「我只聽過秋後算賬的,可我殺許遜時,並非詔獄中人,別說秋後,連年都過完了,這樣也行?」

竇紅蓮斜睨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不然呢,咱詔獄是講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