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鬼神簿 賀大長老~琞涎叔~(2 / 2)

屠狗 屠龍氏 2414 字 2021-02-23

一件塵封已久的二百年前舊事,仿佛一張大網,將他與阿嵬籠罩在其中,當日靈應侯府中身不由己,眼下這一遭江南之行,依舊是避無可避。

甚至,即便鎮獄侯不下令,朝廷中的軍部、敖黨,世家中的孟門、慕容氏,宗派中的萬柳庄、魔門、靈山、陰山玄宗,大能中的魯絕哀、謝山客、阿嵬山中遇到的所謂仙人,乃至其他尚不為劉屠狗所知的人和勢力,也一樣會在落子靈應侯府之後,繼續推動多情箋的出世。

畢竟這其中涉及到神通大秘和昔年舊案,牽扯甚廣、流波深遠。

亦或者,《鬼神簿》有被修復的可能?而二百年,似乎就是一個公認的期限。

先是靈應侯府,再是湘戾王陵。各方入局的棋子,特別是那些身在局中而不自知的湘戾王余孽自然就是祭品,而他和阿嵬,又會有何等樣的下場?

想到此處,劉屠狗深深吸了一口氣,鼻息之間似乎已然嗅到了即將到來的冬日寒意,還有隱隱的血腥氣,一如當日白雪紛飛的大雪原上,不見天地、不辨面目,所遇皆敵、非生即死。

竇紅蓮似是猜到了劉屠狗心中所想,嗤笑道:「以為自己成了棄子?師尊說了,拿到多情箋,由你自行處置,給阿嵬吃了也好,拿回來交給謝山客換好處也罷,只一條,肉要爛在自家的鍋里。」

劉屠狗心道:「鬼神簿是肉,可若是阿嵬吃了,阿嵬連同他這個主人就成了肉,不知會被多少人惦記,保不齊就被外人連鍋也端了去。」

他也不點破,只是燦然一笑:「知道你是個會做買賣的,交給謝山客,只怕你北衙得的好處更大才是。說起來,羊泉子、楊焰嬋這些人所修的魔門功法,皆以吞噬為能,若是得了鬼神簿,必定如虎添翼,你出身魔門,難道就不心動?」

「還有,你刻意提及慕容春曉,說她是狐媚手段,是想提醒我不要被美色所迷?」

竇紅蓮哼了一聲:「明白就好,這么多餓狼盯著,我雖然不屑得要,卻也不想楊焰嬋、慕容春曉這些人得意,至於魔門,修習吞噬一類魔功的皆是歸流堂門人,當代堂主正是本座,自是不會找你的麻煩。」

「你不是也已經破門出教了?歸流堂還能聽你調遣?」

劉屠狗這下當真有些訝異了,上下打量竇紅蓮一眼,復又肅然問道:「你修的也是那等魔功?」

竇紅蓮好似沒有看到劉二爺的臉色,不屑地道:「吞噬血肉精魄乃是小道,羊泉子不是魔門嫡傳,雖然借鑒靈應侯神通,誤打誤撞摸到了一點吸納香火氣運的門道,可惜仍舊不得其法。本座拜入佛門黑蓮一脈,還兼著詔獄的職司,無非就是要體悟氣運消長轉換之秘,好有朝一日竊天地之靈機罷了。歸流堂堂主之位至今空懸,我說的話哪個敢不聽,不怕我回去之後一一清算?」

「竊天地之靈機?莫非這就是魔門南宗踐行的神通之路?一個竊字,果然有別於宏願借力之法。」

劉屠狗心中暗忖,嘴上則不忘感嘆道:「魔門之人果然特立獨行,不對,還要算上鎮獄侯和法十二,你們這些教門中人當真是……」

竇紅蓮抬手打斷他道:「不成神通,皆為螻蟻。一群螻蟻固步自封、強分派別,當真是可笑之極!」

「對了,你這次南下,除了慕容春曉,或許還可利用吳二三開路。他與湘戾王余孽的仇怨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劉屠狗聞言有些意外,從來都是被人利用,沒成想如今也能利用他人了?

他對這等所謂下棋人的行事方式自然極為反感,皺著眉隨口應道:「聽過一些,若非所謂的湘戾王寶藏,吳二三也不會全族死盡。他若是聽到湘戾王陵墓將要開啟的消息,定會到場尋仇。」

「那便是了,說起吳二三,還有一件趣事。」

竇紅蓮笑道:「公孫龍一死,海東幫立刻分為了兩派,他的多數門人和嫡系舊部尊其遺命,奉吳二三為主,希望重新搭上長公主府作為靠山,這一派是死忠,且戰力極強。另一派唯懷德侯府之命是從,欲尊俞應梅為幫主,這一派武力稍遜,但掌握了海貿命脈,足以分庭抗禮,假以時日難保不會後來居上。」

「這種情況下,為保海貿之利不失,同時不拖陛下西征大業的後腿,據師尊推測,長公主和俞家最好的選擇是聯盟,而聯盟最牢靠最讓人放心的紐帶是聯姻,恰好昨夜俞達自白鹿巷曹府出來之後,就一路直奔長公主府,恰好蘭陵王也在,三人在西花廳密談良久,俞達方才告辭而出。」

「瞧瞧,在陛下默許之下,兩位宗室和一位西征武侯運籌帷幄,一個自大河源頭直達東海,貫通了河貿和海貿的龐然大物就此形成,其中涉及多少人的命運改易、多少勢力的浮沉消漲?氣數輪轉,皆在其中,我若是蝸居江南,如何能體悟其中奧妙?」

看著竇紅蓮神采奕奕、侃侃而談的模樣,劉屠狗卻當真替她累得慌,要理清如此繁雜的頭緒,這位北衙都統怕是一夜未眠吧。

他接口道:「你是說,為了促成此事,俞應梅會嫁給吳二三,二人共掌海東幫?俞應梅我見過,劍骨天生,若是真嫁給『冤冤相報一劍了』的不語劍魔,嘖嘖。」

竇紅蓮促狹一笑,反問道:「怎么,舍不得?聽聞俞大家曾為你舞劍一曲,還當街贈你黑鴉綉春刀,交情匪淺……」

在這個詔獄大頭目面前,劉二爺怕是沒多少秘密和過往能隱瞞得住。

他禁不住啞然失笑:「見過兩面不假,交情卻是談不上,我只是覺得以吳二三的脾性,哪怕他肯承認自己是公孫龍的衣缽傳人,卻也未必會聽從長公主的擺布。」

竇紅蓮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笑容暢快:「這就是我所說的有趣兒之處了。若是所有的棋子都逆來順受,那這天下豈非太無趣了?」

劉屠狗也笑了起來:「你今天說了許多話,唯獨這句深得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