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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凶猛 superpanda 3968 字 2021-02-23

「……」

季蒙走了之後,劉仕誠將每一塊巧克力都拿起來仔細看了看。瞅了瞅糖紙,又剝開一點瞧了瞧里面。

這個是濃黑巧克力,這個是純白巧克力,這個是松露巧克力……

劉仕誠按照自己的喜好,按著從不喜歡到喜歡的順序,將那些巧克力一個一個地排好,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抽屜里。

這也是劉仕誠的習慣。

他總是會將最想吃的留到最後。

這樣,每一口,都會比之前的更加令人滿足,一直到最後,因為忍耐了太久,而會變得尤其美味。終於得到了一直缺乏但卻盼望的東西,不知會有多么快樂。

如果最先消耗和揮霍了最好的東西呢,感情就會完全不同。因為一開始沒有珍惜,也沒有覺得多么了不起。而在這之後呢,就會越來越差,一口不如一口,心里始終空落落的,在全都吃完之後,會更加地焦躁。

其實不只是巧克力,什么事都是如此。

全都放好之後,劉仕誠又數了數那堆巧克力。

一天一個……

一天一個的話,正好可以吃到……季蒙下次過來的那個時候。

劉仕誠看著時間表上方才圈下的季蒙剛剛預約好的日期,心想還真是巧。

這些巧克力……劉仕誠全都沒有嘗過,只要想想這么多的新種類,就會覺得心情很好。

那么……這段日子,都不會太過沮喪了,每天都會有盼望著第二天快點來臨的理由。

而且,越是靠近季蒙來的那天,就會越高興,然後,季蒙來的當天,會是最開心的日子。

不知道下次季蒙來的時候,會不會有些新的口味?

想到這里,劉仕誠對自己搖了搖頭。

腦袋壞了吧。

盼著他來干什么?

劉仕誠搖了搖頭,小心地剝開一塊巧克力放進嘴里。

味道果然不錯……

不知道在哪里可以買到?

季蒙那里肯定還有。

可是……問季蒙要?

那當然不行。

劉仕誠上網搜索了一下包裝紙上面的名字,結果百度也不知道。

……

然後,只過了一天,季蒙就給劉仕誠打來了電話。

「我決定了,」季蒙說,「就像你所說的,將季欽拖進刑事訴訟里面去吧。」

「……」

「季欽不顧兄弟之情在先,那我也沒必要總是記掛著。」

「……」

「如果他搞不定,就應該會選擇撤訴。非要一意孤行、想要將我置於絕境的話,我自然也不能總是縮著。」

既然季蒙已經下了決定,劉仕誠便花了功夫准備材料,寄給了季欽的律師。

季欽做過的事實在太多,劉仕誠只是隨便挑了幾樣而已。其實,在准備的過程中,劉仕誠也挺吃驚,竟然有人會給敵人准備這么充足的彈葯,讓敵人向自己開火。

證據充分、並且也有證人願意出庭的主要有兩點。

一是季欽違規出售股份。

季欽曾經悄悄出售過自己的股份,套取巨額現金,沒有通知給任何人,這是不被允許的。並且,季欽在出售股份的時候,欺騙對方說公司在這兩年就會選擇上市,現在購買原始股份,短期內就可以翻好幾倍,成功地以高於價值三倍的價錢賣掉了這些股份。因為對方心里也很清楚,季欽的公司完全有資格上市,所以不疑有他。

二是逃稅。

季欽在海外企業稅比較低的國家弄了些空頭「咨詢」公司,然後以「咨詢」的名義將大筆利潤轉移出去,逃掉稅。

這兩件事公司的一位前董事有所察覺,並且比較反對。季欽為了絕掉後患,想辦法將其踢出公司。當時後者沒有起訴,因為不想再在這件事上花掉大筆金錢和力,也不想去打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而且勢單力薄,也擔心自己贏不了。

不過現在,對方同意出庭。

這完全可以證明季欽一慣以來就是個隨著自己喜好開除別人的家伙。只有有人察覺到自己的違規行為,或者產生什么其他矛盾,便要公報私仇,將其解雇,以前是這樣,現在對待季蒙還是這樣。

這是一個可以幫助季蒙恢復原職並且拿到賠償的有力證據。

然後,在這之後不到一天,季欽就給季蒙打了電話,大罵季蒙有病,說他不顧手足之情、家族利益。

還說,不知道那個姓劉的律師給季蒙灌了什么樣,將他迷得昏了頭,說什么季蒙就聽什么。

迷得昏了頭?

季蒙覺得有趣。

這個一向無趣的大哥,竟然也說得出有點意思的話。

16、結案...

季欽竟然堅持要將官司打到底。

不過,他每隔一天就要打電話給季蒙大罵他一頓。

有一次還在公司里就發了瘋,當著眾人的面大罵季蒙神病,腦子給撞壞了,等等。

「你他媽真有病!」季欽大聲地吼,「要送你親哥進監獄?個兔崽子腦子進水了吧?」

季蒙似乎覺得好笑:「我是兔崽子,你是我親哥,那你是什么?」

季欽聞言瘋得更加厲害了:「你失心瘋了是怎么著?幫著個外人來對付家里?」

「劉仕誠是我的律師。」季蒙說,「我不覺得他是外人。」

「不是外人是什么?」季欽的聲音大得整個樓層都聽得見,「不是外人還是內人?」

「內人?」季蒙好像還是半點都不生氣,「內人……這個說法還挺不錯。」

季欽氣急,又用了和開頭同樣的句子作為結尾,緊扣主題:「你他媽真有病!」

季蒙再不答話,繞道過去,留下一個一個被面如土色的下屬。有個女孩子還被嚇得哭了,眼淚要掉不掉的。

其實季蒙覺得,季欽如此差的性格和脾氣與季欽他媽的事兒也有些關系。季欽的媽多年以前滑雪撞到了樹,之後就患上了外傷性神病,一直瘋瘋癲癲的。

自從母親遇到了這種意外之後,季欽的心情就一直都沒好過。

有錢又有什么用呢?自己的媽都經常不認識自己。

後來又出了一件事,讓季欽徹底變得固執和暴躁。

曾經有那么一陣子,眼看別人都有兒子,於是季欽也想要個兒子。終日與不同的情人在床上操勞的結果就是還真的有了個兒子。

那一陣子,季欽似乎和善了那么一點點。

不過好景不長。有一次季欽的媽又犯了病,傻里傻氣地帶著最喜歡的孫子出了門,最後自己一個人回來。季欽找遍了全市,連根頭發都沒看著。於是從此更加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看誰都覺得不順眼。

從此季欽就很少回家了。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個女人,反正是夜夜笙歌,極盡揮霍,窮奢極欲。

季蒙覺得季欽可能是不知道在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應該如何面對自己的母親,而季欽的媽,在清醒的時候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季欽,於是季欽干脆避而不見。

面對別人對自己生活方式的竊竊私語,季欽曾經說過這么一段話:「錢不用留著干什么?有一億就要花一億,賺錢不就是為了這輩子活得逍遙?我又不需要一億元的棺材,也不需要五千萬的前妻。」

後來季欽也屢次發表相似的言論。

總之就是「沒結婚就對了,結了也還要離,那樣我這一億就只剩下五千萬可以用。」

這句話被人奉為是經典,還說男人就應該像季欽那樣,女人無數,但是一輩子也不結婚。

其實,季蒙倒是覺得,更可能的原因是季欽的父母一直不和,後來父親要離婚,母親卻患上了神病,父親想離也離不了,於是夫妻一直耗著。季欽從小看著,對婚姻這種東西根本沒有任何向往。

……

眼看著季欽一直也沒有庭外和解的意思,季蒙給劉仕誠打了個電話。

「季欽可能還有後招。」季蒙說。「應該會弄些假證據,否認那些刑事指控。」

「不用管他,」劉仕誠道,「我會戳穿他的謊言。」

「哦?」

一般人總是認為律師這個職業就是比著誰更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劉仕誠認為事實並非如此。

在理想情況下,如果一個人說的東西能讓對方律師都找不出半點漏洞,那么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他所說的就是實話。

可惜,現在有些律師水平太差。

但劉仕誠顯然不認為自己是這種律師。

所以他並不焦慮。

只有季欽說謊,他就有自信能夠當場戳穿。

不過,一切還要看季蒙的意思。

「你很擔心?」劉仕誠問。

「不。」季蒙很快就回答道,「完全沒有。」

「還有,」劉仕誠又說,「季欽那天在公司里罵你,很多人都聽見了吧?」

「對。」

「這樣。」劉仕誠道,「我會請法官注意這一點。」

「……?」

「藐視法庭。」劉仕誠解釋了一下,「之前已經通知過他,該案涉及隱私,會進行非公開審訊,但季欽卻到處張揚,與很多人談論此事,這是不被允許的。藐視法庭是一種比較易懂的說法,事實上,與英美國家不同,中國並沒有這一項罪,不過,卻依然有比較相似的抗拒執行判決裁定罪以及妨害訴訟行為罪,這一陣子季欽的行為完全符合後者的判定標准。」

「……」

「像這種屬於間接的妨害訴訟行為,發生於法庭之外,指的是不遵守法庭命令等行為,既可能遭受刑事處罰,也可能導致司法拘留。這樣一來,季欽又有了新的指控。」

「……」

季欽一定沒有想到,開除季蒙之後,季蒙會選擇了起訴,並且,在整個訴訟的准備過程中,從解雇一路扯到非法買賣股票以及偷稅漏稅,用以證明其對待人事方面的一貫態度。然後,竟然又因為口無遮攔的臭脾氣而被填上了「妨害訴訟」的罪名。

劉仕誠自然也將這一點通知了對方的律師。

季蒙知道了之後非但沒有絲毫斂,反而將罵人的頻率從兩天一次增加到了一天一次。

然後,就在庭外和解最後期限之前的幾個小時,季欽突然寄來了同意支付700萬賠償金的確認信。

「……」

這倒是讓劉仕誠和季蒙都沒有想到。

不過其實這才是最合理的選擇。只是由於季欽做事一直都有那么一點與眾不同,這才令人感到驚訝。

季欽讓季蒙一這方抓住的把柄實在太多,難以應付,不易取勝。而且,一旦進入正式訴訟,經濟問題和妨害訴訟就是兩個繞不過去的罪名,季欽很可能會到牽連,名利毀於一旦。即使再不願意,也還尚存理性,沒有真的得了失心瘋。律師一定會向季欽講明利害,極力勸其認輸。

季欽最後一次打電話給季蒙的時候也帶著鮮明的個人風格:「不就是想要錢嗎!我用錢砸死你這個狗東西!」

「來吧。」季蒙笑了,「我沒有告訴過你?這是我最喜歡的死法。」

「省著點花。